他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这张侧颜,就这么看一辈子,他绝不会腻,也不会累。
段朝煜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纸船,然后闭眼在心中默念:
“希望聂云葳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哪怕,她心中爱的人不是我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肯留下来,我段朝煜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段朝煜一心许愿,没有发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聂云葳正闭着眼睛为死去的孩子祈福,忽然,有东西落下来,她感到脸上有些凉凉的。
“下雪啦!下雪啦!”
旁边的孩子们兴奋的手舞足蹈,又唱又跳。
街上的人则纷纷感叹:
“瑞雪兆丰年,这可是京城的第一场雪啊!”
深蓝色的夜空静谧而又美丽,指甲盖大小的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来。
落到河中,落到地上,落到人身上。
很快,地上就盖了白白的一层薄雪。
聂云葳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是六瓣雪花,很漂亮也很精致,但是落入掌心中很快就化掉了。
她不禁苦笑:
曾几何时她觉得自己得到了世上最美好最美好的感情,她庆幸,她欢呼,就像这场雪初降时人们的欢呼雀跃。
可是正如这雪花转瞬即逝一般,她原本庆幸的感情很快就出了问题。
人们此刻对于初雪欢呼兴奋,等到多下几场,积雪过后开始化雪时,人们会不满于天气的寒冷和对生活造成的种种麻烦。
她知道孩子小产不是段朝煜希望看到的;哪怕他对自己的感情不如对聂昭蕴的感情深,聂云葳也知道段朝煜对她的好。
可是,孩子没了,而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无心之失,再加上之前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摩擦,聂云葳已经无法面对段朝煜了。
聂云葳站在雪地里想了很多,段朝煜就这么看着她。
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到她的墨发上。黑色的乌发,晶莹的雪花,衬得她的肌肤如瓷似雪。
眼前的景象实在太美,段朝煜舍不得挪开自己的目光。
他贪婪的看着,越看越觉得没成亲之前自己实在眼瞎。
明明她那么美,美的毫无瑕疵,自己怎么未曾注意过?
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向下时,段朝煜才注意到一个问题。
聂云葳从昭阳苑赶到云鹤苑时,只穿了一件普通的披风,应该是以为吃了饭就会回自己的院子。
她小产后还没出小月子,应该正是怕冷的时候。
聂云葳凝视着雪花正在伤感时,突然感受到身上的重量。
段朝煜把他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披风带着厚厚的毛领,是出门用的披风,远比聂云葳身上普通的披风保暖的多。
聂云葳刚想解下来还给他,就被段朝煜按住了手:
“你还在养病,受了风寒太伤身。”
段朝煜一边搓手哈气,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聂云葳一点都不想跟他之间再有牵扯,却也不忍心看他在雪天里冻的发抖:
“下雪了,摊贩估计也要收摊了,找不到桃酥,我们回去吧。”
说着她裹紧了披风就要往回走。
只是,还没来得及跨出几步,聂云葳就向后跌入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
“云葳,我们不和离行吗?”
段朝煜生的高大,他从后面抱着她,稍稍屈身,刚好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他像一个孩子一般哀求,聂云葳的心顿时五味杂陈。
但是她还是冷冰冰的回应:
“我们说好了的,我只等两个月。约定的时间一到,我会立刻离开王府。”
“你那么着急离开,是因为急着跟耿……跟别人在一起吗?”
聂云葳原本微微动摇的心瞬间又变得冰冷。
他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吗?到现在他还是以为是她变心的缘故吗?
罢了罢了,没什么好说的。只当这一年都是一场梦。
时间到了,梦醒了,就该忘了。
“如果你这样以为,我无话可说。不错,就是你说的这样。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需要一个人来照顾我度过下半生。”
“我可以照顾你,我会永远对你好。我会只挂念一个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想去哪我都陪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只要你肯留下来!”
聂云葳冷笑一声:
“如果我不爱你,我的心里时时刻刻想着别的男人呢?”
“我可以等,等你慢慢忘记别的男人,等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段朝煜回答的毫不犹豫。
聂云葳试着挣脱他的怀抱,奈何他抱得太紧了。
“若我永远不会爱你呢?”
段朝煜犹豫了。
聂云葳便再次用力想挣脱开他。
然后,她听到他低沉而又隐忍的声音:
“没关系,我可以什么都不求,只要你肯留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