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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新家

太阳底下,杨玉莲在菜园里忙碌,她每过一会儿,就要朝家望一次,眼睛里是温柔的笑。

菜园在离家不远的一处低地,是一块不大的地方,里面种满了蔬菜。去菜园要经过一条弯弯的小路,中间隔着一条一米宽的小水沟。

尽管菜园离家并不算远,但杨玉莲每次到菜园里做活的时候,都将四个孩子放在家里,不会带在身边。因为,小路很窄,水沟里又有水,她担心孩子会在半路上跌倒,或者掉进水沟里。他们的年龄都还幼小,任何一个出现丁点儿闪失,都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

杨玉莲有两间瓦房,和一块小晒坝,她的孩子们都在那里自由而快乐地玩耍,她老远都能听见他们嘻嘻的笑声。

现在,杨玉莲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有了新家,她和她的孩子们有了一个崭新的家,有了一处安身之所。

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微笑,是甜蜜的,是幸福的,是永远属于这个家每一个小小成员的。

杨玉莲的生活越来越美,她甚至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年轻了,每一次看见自己的家,眼睛里都藏不住喜悦。她曾经气馁过,但是,她挺过来了,她愿意相信,生活的美在于不气馁,永远不要放弃发现自己生活里的美。

眼前,这一切的幸福,都得感谢一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丈夫李德明。自从李德明走进了她的生活的那天起,杨玉莲觉得自己的每一天都充满了阳光。他是带给她爱和光的男人。

杨玉莲怎么也不会忘记,她和李德明认识的时候,儿子柱子还不满4岁,女儿巧儿才几个月大。

十年转眼就过去了。

柱子蹲在门槛石旁边,手里拿着玩具,这是一个刚刚才做好的弹弓,他翻过来倒过去地看。巧儿坐一张矮凳上,埋着小脑袋,正好奇地看着柱子哥手里的东西。他们兄妹俩都不爱说话。晓梅和妹妹晓兰趴在地上的一个大簸箕里,就像两只可爱的小猫,你逗着我,我逗着你,时不时地在簸箕里翻着跟头,大簸箕放在地面上,是专供她俩玩耍用的。两个小家伙不规矩起来,又哭又闹,或者跑出去玩耍,连人影也找不着。

杨玉莲在去菜园之前,交代过柱子:“你是家里年龄最长的,别到处乱跑,要当好大哥哥,就要带好三个妹妹。”

柱子想贪玩,又害怕妈妈责怪下来,所以,他哪儿也不敢去。

做弹弓打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是男孩们最喜爱的游戏,柱子也不例外。

除了弹弓,他还有别的玩具,比如陀螺,陀螺游戏惊险又刺激,比弹弓更具诱惑力。可是,他再也不能随便玩陀螺游戏了。妈妈每次出门,总要交代几遍,如果贪玩,不看好妹妹们,就得被打屁股,任罚,所以,三个妹妹的小身影必须都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久前,柱子犯下了严重的错。他用自己做的鞭子产陀螺,因为玩的尽兴,忘记了待在身边的几个妹妹,不巧,甩出来的鞭子碰到了晓梅的手,晓梅疼得“哇哇”大哭。柱子平时就不喜欢听见哭声,发现有妹妹哭闹的时候,他总是躲得远远的,嫌她们太会闹,太娇气,动不动就爱哭鼻子。所以,他没有过去看晓梅的手,也没有关心一下妹妹为什么在哭。

那天,柱子还以为自己鞭子上的线,只是轻轻碰到晓梅的手,他斜眼看了妹妹一下,继续拿鞭子产在地上飞转着的陀螺,没有理睬她。

到了晚上,晓梅的手指肿得像几根小萝卜头,已经拿不住吃饭的筷子,柱子在一旁看着,还偷偷地笑。晓梅疼痛难忍,于是,在妈妈那里告了柱子哥哥的状。虽然,事情闹得不大,但是,柱子没有逃过妈妈责备,还差一点挨了一顿打。柱子不爱说话,没有多做狡辩,他不高兴地朝晓梅恨了一眼,走开了。

柱子出生的时候,健康出现了情况,开口说话比同龄的人整整晚了两年,好在智力方面正常。

那时候,眼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活泼开朗,而柱子就像是半个木头人,不爱动,也不爱说话。杨玉莲难得听见从儿子的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来。这事太可怕了!“难道儿子会生活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

杨玉莲到处去打听医生,寻找让柱子快些说话的办法。终于,她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原来,柱子只是发音比其他同龄的孩子稍晚一些,其他均属正常情况,根本就没有什么毛病,他迟早能和正常人一样,正常吐词说话。

杨玉莲最小的弟弟,家里给他取娶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媳妇。姑娘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秀姑”,秀姑什么都好,就是有严重口吃的毛病,所以,她经常被人嘲笑。

杨玉莲担心,柱子很晚才学会说话,会不会也像他秀姑那样,得一种口吃的毛病?

幸运的是,柱子的情况和秀姑不同,又过了两年,他真的开始慢慢讲话了,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十前的那段时间,是杨玉莲最孤苦的日子。

本来好端端的一个家,丈夫和大女儿桂花却突然离世了。她变得沉默寡言,怀疑人生凄冷。

杨玉莲亲眼目睹,比悲惨更可悲的事情,就发生在她的第一个丈夫身上。她的儿子柱子,直到他父亲死的时候,也没有听见他喊出一声“爸爸”。

已经懂事的桂花姑娘夭折了,丈夫也不幸去了另一个世界。虽然,家里还留下两个娃,但是情况更加糟糕。如果,柱子发不出来声音,就会永远像个哑巴似的,受尽白眼;几个月大的巧儿还没有学会走路,还不知道她的未来又会出现什么情况?

天不随人愿,玉莲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今后的生活会是个什么样的?真的难以想象。那时候,杨玉莲几近崩溃,她看不到未来。

如果,一扇窗关上了,请不要悲伤,因为,一定有一扇门正悄无声息地朝你打开。

李德明的到来,带给了杨玉莲和她的孩子新的希望。

有人说,杨玉莲是该带着柱子和巧儿到李家寨去生活的。可是,想到柱子和巧儿,想到两个孩子的将来,想到自己的将来,她一点也没商量地拒绝了搬出原来的家。

杨玉莲想了好久,这样的决定,对李德明多少有些不公平,显得自私自利。可是,为了孩子,为了今后,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条件能够更好一些,她别无选择。

当李德明的父亲得知,杨玉莲并不愿意搬到李家寨住时,极力反对儿子的这桩婚事。但是最后,他极不情愿地还是默许了。

李德明注定是照亮杨玉莲生命旅程的一束光。他已经无法收回倾注在杨玉莲身上的一份真感情,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那种情感,是怜悯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好像都有,有些复杂,还有些苦苦涩涩的味道。

人在任何时候,都有选择爱的权利。李德明的父亲对儿子的第二次婚姻纵有一百个不满意,也不好去过分干涉。他原本是希望儿子幸福的,谁又想到,事情总是曲折,罢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有些事,仿佛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的,李文早就是反对儿子的选择,也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那是个深秋的晚上,远远望去,李家寨山上的灯火像天上银河里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李家的族人齐聚在堂屋里,个个绷紧着脸庞,严肃又高冷。他们远道而来,目的只有一个:不能断了李家人的根,李德明必须再结一次婚,延续李家香火是大事。

族人齐聚,开一次重要的家庭会议,是不常见的事,没有极其重要的事情,根本用不着这样。无赖,李德明的第二次婚姻又面临着两难的选择,何去何从,李文早拿不定主意了,他只能求助族人,请他们来李家堂前议事。

深夜,在李家的堂屋里,依旧灯火通明。意见不尽相同。

“李德明是李家的长子,杨玉莲只是杨家的次女,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她,跟过去住,是没有一点点道理的事,再者,李家的颜面何在?如果依了她,德明岂不是入赘到杨家?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李文早的堂哥最后一个表明了自己的一点看法。

“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为的是我将来过得好,只是,杨玉莲还有两个年幼的娃,一个刚刚开始说话,一个还不会走路,她是担心,带着两个孩子上山来住,会给李家添负担,她是个知趣的人,她想到孩子今后的教育,所以,才希望我能答应她,跟她过去的。”

李德明走到各位族人身边,一一给他们添上热茶,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多族人,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好些时候。

一声不吭的族长坐在堂屋正中,听完其他人都发言之后,站起身来说话了:“男人入赘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都别大惊小怪,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那杨玉莲也是苦命出身,她的想法也合情合理,德明要吸取前一次婚姻失败的教训,不要再走过去的老路。”

最后,族长提出来一个新思路:“如果,杨玉莲硬要坚持;如果德明因条件限制,不得不入赘到杨家去,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把德润留在李家寨,李家破例招婿,这样,既能做到两全,也不耽误延续李家香火!”

听到族长的话,李文早沉默了好一会,最后,他无赖地摇了摇头。

“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一次家庭会得出的意见代表不了什么,但是,后来事情,还真的像那晚设想的那样发展了。

也许,李德明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那时候,他没有替自己想过,他是完全被一个正经受着苦难的女人打动了,动了怜惜之心,再后来,因为彼此能理解对方,互相体贴,于是,他们相爱了,结婚了,还有了他和杨玉莲的女儿:晓梅和晓兰。

眼前的一切,让杨玉莲不敢轻易相信,恍若梦间。是的,这一切来的不可思议,更来之不易,直到现在,任然感到欣喜!

“丈夫李德明是李家的长子,身为儿子,他既要替李家传宗接代,还要给父母亲养老送终,所以,按照传统风俗,他应该在李家寨娶妻生子,而不是入赘当上门女婿,可是,他竟然做出了与其他男人不一样的事情,他来到了一个他本不该来的地方,正用他厚实的肩膀,扛起一个新的家,而他,还要备受不孝的质疑。”

杨玉莲需要李德明,需要一个宽厚的胸膛依靠。她无法想象,那时候,没有李德明,日子将会是什怎样的?

记不清,在黑夜里,她瞒着一双儿女,独自在墙角,流过多少次泪水。

女人是脆弱的。如果,没有一个陪她一起熬过慢慢黑夜的人出现,那她可能会想到,活着没有意义,不如一死了之。没有几个女人能真正做到坚强,杨玉莲真的不能相信:在黑暗里踉跄前行的自己,有足够的勇气来向苦难挑战。所以,对于现在的丈夫,她心里除了喜欢,更有一份感激。

杨玉莲又想起德明刚搬进家来的时候,她问过李德明:“怎么会看上我?怎么会接受这个家?”

那天,李德明半天没有回答她。因为,正如杨玉莲心里想的,李德明也在默默地问自己。这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家,眼前,是可怜的女人和可怜的两个小娃,自己怎么住进了这里?其实,早就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这一切是真的吗?这样做将来不会后悔吗?”

一个人只有在身临其境的时候,脑海里才会萌生出最真实的念头。

李德明也不相信,自己真的会住进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家,一切就跟做了一场梦。梦是灰暗的,没有一点色彩,暗然无光。他和杨玉莲在一个幽暗,潮湿,破烂又冷清的房间里,依偎在一起,在穷困潦倒的环境里互相取暖。

的确,在杨玉莲的家里面,什么都没有。房子是借住娘家的,屋里只有简单的必需品,东西一些是借来的,剩下的也都是娘家人的。她有三个兄弟,每一个都有资格随时向她讨回这一切。她除了有自己种的一点土地,其它的,一无所有;就连李德明替她奢下来,她买的那些石灰,也是为了还给其中一个兄弟的。她说,她借来的这些东西都是要还的,再不能用太长时间了,不是自己的,迟早是应该还的。

那时候的杨玉莲,是一个让人心生怜悯的女人。虽然有家,却谈不上是自己的家,她还没有来的及建设自己的家时,大女儿死去了,第一个丈夫也死去了。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汹涌地让她喘不过气来。

当她第一次看见李德明的时候,脸上是带着淡淡的笑。

那时候,李德明只是一个她不曾见过面的陌生人,出于礼貌,她看见他时,脸上挂着一点淡淡的笑。她那淡淡的微笑是真实的,却是勉强的,忧伤的,在她的微笑里面,细心的李德明察觉到了丝丝苦涩。

“她是一个想把日子过好的女人。”她脸上淡淡的忧伤和微笑足以说明这点,李德明欣赏她的坚韧。

如果说,在以前,李德明没有想过放弃这个女人,不愿放开杨玉莲的手;那么,现在,他觉得不能放开她的手,他要和她一起,并肩而行。

面对幽暗的小屋,李德明没有做过多的犹豫,也没有马上回答杨玉莲,还想的有点远。

有趣的是,在那天,他随后也问了杨玉莲一个差不多相同的问题,他也很想听一听,对方给出来的答案。

杨玉莲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的表情。先是十分奇怪,接着是惊讶!

她望着李德明,眼睛闪着光:“他还真像是一家人,心有灵犀!”她回答的十分认真:“你没有别的本事,但是我喜欢,你遇事儿能扛,有担当;你有薄技,还会做木匠活,能贴补家用,过日子足够了。”李德明一听,“乐呵呵!”地笑起来,然后,两人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就又都笑了。

李德明没有正面答杨玉莲的问题,他想把答案留在今后的生活里。没错,今后的每一天都是答案,生活是对人最好的考验。

李德明其实早就给了杨玉莲一个很好的答案,不然,当初,他不会不顾他其他人的反对,接受她和她的孩子。

直到现在,杨玉莲依然有些害怕,怕上李家寨,去见李德明的爹和娘。他父亲是一位苛刻又固执的人,好像谁同他都很难交流。她每一年都会给他爹做最结实的布鞋,可是,好像她再怎样努力,也讨不到他的喜欢。

杨玉莲直到和李德明结婚,也没有得到过李德明父母亲的祝福,不过,她从没有怪过他们。毕竟,她带走了他们的儿子,带走了给他们养老的唯一保障,让两位老人担心,将来有一天,会老无所依;让他们辛苦养儿一场,却落了个空欢喜。每每想到这里,杨玉莲都会深感愧疚。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老了,却无依无靠,那一定是一件特别残忍的事。可是,为了使今后的生活变得更好,为了孩子的将来,杨玉莲觉得真的只能这样做。也许,今生今世,真的无法还清李德明的爹和娘的情分了。

李德明到杨玉莲所在的地方落户安家,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事。

在李德明迁户口的时候,李家和杨家为这事闹得很不愉快。用杨玉莲的话说,“我们自己的事小,得罪人事大,得罪了干部,事情就更大了。”

在杨玉莲和李德明去拿户口簿的那天,两个人都遇上了不小的难题。

李文早舍不得儿子离开,他想制造的麻烦才甘心。德明离开,就等于从此要走进别人家的门槛,永永远远地离开李家寨了,这不是在用刀子割下父母身上的肉吗?他思来想去:不同意儿子的婚事,使不得;破坏儿子和杨玉莲的感情,更使不得。马上就要办户口迁移了,不能就这样便宜了杨家人,杨玉莲是李家未来的儿媳妇,这事儿不假,可她居然只替她自己想,硬生生地拆散了李家,让儿子和父母只能遥遥相望。

这一口气,李文早实在咽不下,憋在肚里也觉得窝火。既然是不赞成的态度,就不该答应儿子往别的什么地方迁户口。他早早地赶在儿子前面,去和村里干部打了招呼,表明了他的态度。

这事李德明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

“怎么会这样?从没有听说过,土生土长的人,迁户口就跟做错了事一样。”李德明站在村里的办公桌前,看着几位干部,强忍住怒火,问到:“我是来迁户口的,怎么就不行?总得有一个原因,你们当干部的,倒是评评理,结婚是喜事,让人顺顺利利不行吗?

见李德明黑着脸,其中的一位长的斯斯文文的干部说到:“你别怨我们没签字,回去问问你家里的人,就什么都明白了。”

李德明听出那位干部的话来,他想:“一定是爹到这里来过,并且讲了些什么,他的心思不难猜,天下父母都一样,为儿为女操碎了心,迁户口是最后一张通行证,过了这关,就是别家的人,从此,他们又要有多少牵挂?多少思念?又要经历多少次聚散离合?从此,他们除了期盼,还能再指望儿子些什么?更别说,一日三餐不见面饭不香,卧病床前无人问,爹这样做,分明是父子情深放不下,心里搁着万般不舍。”

李德明突感鼻子发酸,眼泪就要流出来了,他转过身,向外走去,头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还是算了吧!干脆不迁户口了,讨什么女人?结什么婚?一个人也挺好!四人组成一个家,有晓絮,有她的爷爷和奶奶,就这样,也能过!”李德明头也没回,离开了村委办公的地方。

“你真的决定,迁走户口是正确的吗?”在李德明耳边,又回响起刚才那几位干部的话。

“是啊!为了自己的幸福,难道真的要做一个不孝之子吗?不,这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为了自己的幸福,难道真的弃女儿不顾了吗?不是这样的,这也绝对不是当孩子父亲的做法;难道,我真的早就做错了吗?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对?”李德明第一次感到自己无比愚笨,不知不觉中,已将自己置身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李德明,你别走,回来吧,来拿你的东西。”

李德明向前走着,突然,身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原来,是刚才那位长相斯文的干部追上来了。

李德明又被叫到村委,这一回,他不高兴起来:“我不迁户口了,还要我来拿什么东西?”

斯文的干部连忙上前解释到:“是这样,你父亲在你到来之前也来过这里,刚才那一出戏,也是他要求的意思,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李德明,有关你户口迁出的证明,我们已经签好了。”

“哦,是这样。”李德明双手接过沉甸甸的户口簿,心里是喜也是忧。

与此同时,杨玉莲也要赶到她所在的村委去拿户口,好同李德明去登记结婚。

路上,她遇见了自己的三妹杨玉玲,三妹婆家的阿公是队长,所以,她能从三妹那里打听到关于自己的事情。

杨玉莲的三妹正是为她的事,回娘家来的,没想到,两人在路上就遇到了。

“玉莲,听说你要把户口迁走,这可使不得。”

杨玉莲一把拉住三妹的手。

“玉玲,你说的是迁谁的户口?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杨玉玲一脸疑惑:“你的户口不是要迁到李家寨去了吗?去那样一个穷地方,今后,不饿死你才怪。”

杨玉莲听玉玲一说,有些糊涂,急忙回说到:“我没有去迁过户口,这里才是我的家。”

“姐,你可千万不能干出蠢事,在李家寨生活有多艰难,你知道吗?那是一处只有鬼才能呆的下去的深山老林,我听说你要把户口迁走,就急着回娘家来找你,说不动你,就再找几个兄弟来劝你,一定要让你改变主意,如果你没有,这就奇怪了,准是你家德明干出的好事。”

杨玉莲不知道三妹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反正,她没有去村委拿过户口,更用不着迁户口。李德明已经答应把他的户口迁进来,他没有必要撒谎,走之前,她和他是商量好的,他不会做出失信于人的事,也是绝对不可能骗她的。

杨玉玲听来的是谣言,根本就没有的事,她只是过分担心命苦的姐姐。

杨玉玲的丈夫从他爹那里得知,李德明专门到家里来过,是来打听关于怎样给杨玉莲迁户口的事。他猜想,一定是玉玲她姐姐要随李德明,嫁到李家做媳妇了,于是,把那事告诉了妻子杨玉玲。

杨玉玲没有把听到事情弄明白,就急着想回来,通知娘家人。

“可怜的二姐,好糊涂!命再苦,也比嫁到李家寨山上强。”

杨玉玲的意思是:要迁户口,也应是李德明,而不是玉莲,男人为小家做出一点牺牲,是天经地义的事。

“莫非李德明改变了主意?这事转眼功夫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杨玉莲不放心,急急忙忙地跑到村委,再怎样,也要把事情问过清楚。

村里的干部告诉杨玉莲:“李德明确实去问过几次,都是关于迁户口的事情,他们也明确提醒过,迁户口是一件重要的事,得考虑好,若是迁走了,就不能再迁回来,户主名下承包的土地也随之会有所变动。”

原来,德明只是去打听那些事,并没有真正去迁户口。杨玉莲虚惊一场。

不过,村里还是有不少人都情愿相信,总有一天,李德明会从新回到李家寨,会把杨玉莲和两个孩子的户口都一起迁走,因为,李家寨山上有李德明的父母亲和女儿,那里有他难以割舍的根。

话随别人怎么说,杨玉莲没有往心里去,她没有理由不相信李德明,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他的心是善良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无论到何时,他是不会撇下她和孩子不管的。

晓梅和晓兰都长成了漂亮的小姑娘,她俩身上都流着李德明的血液,是李德明的亲生骨肉,有了这两个孩子,杨玉莲就能够牢牢地抓紧李德明,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在晓霞出生的那年,李德明没白天没黑夜地干活,还抽空看好了一处地基。在离杨玉莲娘家不远处,有一块荒芜的坡地,他看好那里,也觉得风水不错,决定将废弃的地方利用起来。他白天在田里耕种,晚上在坡地上加班加点。谁也不相信,年轻力壮的李德明说到做到,真的就在荆棘丛生的破地上盖起了两间新瓦房,而且,很快从原来借住的地方搬了出来,住进了新家。

这件事可把杨玉莲乐坏了,在为李德明生下两个女儿后,这算是她收获的最大最开心的礼物。现在,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李德明拼了命地干活,硬是帮着老婆出了一口气,远远地打了那些爱看她笑话的人一个响亮的嘴巴。

杨玉莲庆幸自己总算没有看走眼,跟对了人。有人不是预料,李德明将来会迁走户口离开吗?现在,李德明居然建起了新家,从此,一家人就在这里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了。杨玉莲赢了那些喜欢嚼舌头的人,李德明给她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青青菜园,处处是芳香,一眼就可以看见的小院处处是快乐。杨玉莲望着属于自己的新家,笑颜灿烂。

天空中飞来飞去的小鸟,每到夜晚,总要寻找到一棵栖息的树,隐藏起来,直到第二天醒来,又飞出去觅食。

柱子想用自己亲手做的弹弓,打几只小鸟。院旁的大树里,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儿,是他对准的目标,逗三个妹妹开心,也让她们看一看哥哥的大本领。

他做了几只弹弓,都没有起到作用,没有打下一只小鸟来。几次一来,反而惊扰了那些停在树上的小鸟,它们有的飞走了,去了别的地方栖息,有的留下来了。受到过前面的干扰,鸟儿也变得更加小心了,每次还没有等到柱子拿起弹弓,它们就都飞得无影无踪了。

柱子只能望着高高的树梢,唉声叹气!逗得几个小妹妹老是笑他,他暗暗发誓:一定打下一只大鸟来,免得又遭几个丫头嘲笑。

只见他使劲的拉开弹弓,正准备朝院前的树上弹去。

杨玉莲从地里带回来一箩筐白菜,倒在晒坝上,这些菜一下子吃不了,得把一部分先晾晒起来。柱子有力气,已经可以帮她做些小活,可他还想不到过来帮母亲做些什么。

杨玉莲朝柱子那边望了几眼,想叫儿子过来帮忙。

柱子手里拿着弹弓,正对着树,根本没有发现母亲已从外面的菜园回到了家。

“柱子,你又在那里干啥?去看看妹妹都跑去哪儿啦?怎么一个也看不见呢?”杨玉莲手里掰着菜,嘴里喊道。

“妈,你回来了?”柱子听见声音,马上收起了手里的东西。

巧儿和晓梅,听到妈妈在喊柱子,也都从玩耍的地方赶快跑了过来,围在母亲身边,七手八脚地帮着弄起了菜。

“柱子,柱子,快去,到水缸那边,去提一桶水来,然后把这些菜都洗上一遍。”柱子跑进屋里,把弹弓藏到原来的地方,杨玉莲还没有看见儿子过来,连续喊了两遍。

“妈,今天这么多菜,我也去那边,和柱子哥一起提水洗菜。”巧儿想过去帮柱子。

“巧儿,别去,水桶小,柱子的力气能行,你哥哥一天比一天长大了,该懂点事,他能帮着干一些杂活,你也有你的事,看先好这两个妹妹,她俩一个比一个会捣乱,别让她们又跑的看不见影。”杨玉莲麻利地做着手里的活。

晓兰从簸箕里爬起来,走到妈妈身边,正准备捡起地上的几片菜叶。

“妈,你说的水桶,是爸爸新做的那两只小木桶吗?”

晓梅也学起了妈妈的动作。

看见晓兰过来,说到:“就是,那两个小木桶是爸爸做给柱子哥提水用的,爸爸担心柱子哥的力气小,万一什么时候不够使了呢?”

巧儿听见两位妹妹说话,“咯咯,咯咯!”地笑出声来了。

柱子踮起脚尖,从水缸里尧起几木瓢水,倒满小水桶,接着又尧起来小半瓢,喝了几口,“这水好甜!”

他把剩下的倒进水缸,不情愿地提起水桶,朝妹妹们走过来,见三个妹妹都低着头,正乖乖地帮着忙,在摆弄地上的菜,瘪了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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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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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诗经》初嫁,到秦汉飘摇、唐之明艳、宋之清丽,桃花的意象在古典诗词中绵延不绝,遮蔓、轮回,人们很容易弄清松竹梅兰在中国文化中的象征意义,但不是很容易弄明白桃花这样东西的文化内涵。桃花在中国,太复杂,但凡想起,先有一言难尽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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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蛇剑传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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