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跪如雕塑
张星衍不知道在秦回春的灵堂前跪了多久，自从秦回春的棺椁被抬进这大堂，他就一动不动的在棺椁前跪着，宛如一尊雕塑。
陈秋实知道张星衍现在的心情，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他，包括自己，这铺天盖地的悲伤，终究还是要靠张星衍自己慢慢的消化才行。
仪式一直进行到晚上十点钟，秦家的大门终于缓缓地关上了。柳清浅还是忍不住从后堂走了出来，轻轻地从背后将张星衍抱在了怀里。
“秦爷爷走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可不可以讲给我听？”柳清浅轻声说道。
“秦爷爷……”张星衍的眼神好像亮了一点，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灵魂仿佛在一点一点的回归。
“秦爷爷走的时候，跟我夸秦壶来着，说我跟果子比不上他老人家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张星衍无意识的说道。与其说是讲给柳清浅听，倒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而柳清浅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只有想办法替张星衍内心快要爆满的悲伤找到一个宣泄口，张星衍的情绪才会慢慢的好起来。
“我跟果子说，那是自然，我俩当然还是比不上您老人家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张星衍好像是无意识的说着，柳清浅抱着他，静静地听着。
“秦爷爷还说了，让我以后多照顾这点儿果子和小壶，他说让我不要记恨村正，要有自己的判断，村正也不容易……”
“秦爷爷还说，我们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而他赌了一辈子，从来就没有赌输过，这次一不小心赌输了，也是大限将至，没有什么可悲伤的，还让我们不要哭哭啼啼的……”
“最后秦爷爷还说，临了了还有我们几个给他老人家送终，他老人家这一辈子也不算亏……”
说到这里，张星衍的眼睛里披上了一丝骄傲的神采，就像一个少年人一样。
“我听我爷爷说过，这辈子在人间有大功德的人，其实都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帮众生摆脱苦难的，在他们的功德满了之后，自然是要重回仙班的。秦爷爷在这凡间已经停留了很久了，做的好事也太多了，不知道秦爷爷到底是天上哪一位德高望重的神仙，才能做出这么多的功德来。”柳清浅的声音很轻，就像一个好奇的小孩子，两个小孩子在大人的灵堂上说着悄悄话。
“秦爷爷一定是扁鹊华佗的转世，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够和秦爷爷相比。”张星衍很是骄傲的说道。
“只是，现在的凡间还有这么多的苦难，这个老头子怎么就忍心回去。”张星衍的语气突然一阵低落。
“星衍，怎么能这么说呢，秦爷爷这辈子已经做了太多的好事了，接下来的事情明明就是你们该做的了，这世间的苦难无穷无尽，难道还要秦爷爷一肩挑了不成？那秦爷爷得多累啊。”柳清浅佯怒说道。
“也是，总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烦秦爷爷，有些杂碎所干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肮脏，不能让这种事情脏了秦爷爷的眼睛。”张星衍的语气突然凌厉了起来。
“清浅，去吧我的那根锄头拿过来。”张星衍忽然说道。
柳清浅点了点头，急忙跑到厢房去，将张星衍的超大超长号儿锄头拿了过来。
张星衍掂了掂手里的锄头，忽然双手平举，弯腰九十度鞠躬。整个人都成一个直角，恭恭敬敬的向着灵堂。
柳清浅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张星衍平常在学校的时候也是经常这样练功，每次都会把自己练得满头大汗死去活来，甚至还能在屋子里躺上一整天。
晚上的山风很是寒冷，柳清浅也忍不住加了一件衣服，而张星衍的脸上却不断地冒出豆大的汗珠。
张星衍已经一天不吃不喝了，现在的他正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再加上这样难度极高的训练，还没有十分钟，张星衍就开始出现了严重的晕眩现象。但是张星衍仿佛没有这种感觉一般，仍然死死地保持着自己现在标准的姿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二十分钟就已经过去了。在柳清浅眼中张星衍仿佛成为了一尊雕像，以前的张星衍，二十分钟已经是极限了，不过现在的他却仍然在坚持。
柳清浅不禁有些担心，但是她知道，现在的张星衍只有这一种发泄的方式了，如果不让他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胸中的那一口浊气足以影响习武之人的一生，甚至有可能成为张星衍永远的心魔。没办法，柳清浅只能焦急地看着。
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后，只听普通一声，张星衍跪在了地上。柳清浅赶紧跑了过去，想要将张星衍扶起来，可是张星衍却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秦爷爷，您走好！剩下的事情，星衍来办，剩下的杂碎，星衍来解决！”张星衍高声喊道，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随即，张星衍整个人都陷入了虚脱的状态。
陈秋实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进来，只看见张星衍已经栽倒在柳清浅的怀里了。
“嫂子，星星他现在怎么样了？”陈秋实着急的问道。
“没事，只是刚才星衍练功有些脱力，果子，你帮忙找个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人家都说大悲伤身，这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痊愈的。”柳清浅说道，眼中透露着无尽的疲惫，今天她寸步未离，就是怕张星衍做出什么傻事来，不过还好，老天有眼，张星衍仅仅是练功脱了力而已，如果张星衍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柳清浅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秦家的下人已经腾出了一间客房，与陈秋实合力将张星衍抬了进去。柳清浅不放心，就在客房旁边住下了，一直折腾到夜里两点，才彻底忙完。
躺在床上，张星衍已经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但是陈秋实还是不敢大意，干脆就睡在张星衍的床边。
“你这个混蛋，今天老子就先便宜你一回，等你明天起来了，老子也要让你给我当一个星期的保镖才行。”陈秋实恶狠狠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