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雅看向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子：“大伯，我爸没回来？”
“没有，他在山上打井，赶不回来，你回来也一样。”大伯说。
她拔腿往屋里走去，杜子陵和李天胜也跟了上去。
一位瘦如枯柴的老人躺在土炕上，脸上布满沧桑的皱纹，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郑小雅走到她身旁，轻声呼唤：
“奶奶！奶奶！”
“我是小雅！”
老人的身体一动不动，无论她怎么呼唤，也没有任何反应。。
郑小雅大惊失色：“大伯，我奶奶怎么了？”
“下午的时候，你奶奶就昏迷过去了。”
“那……她什么时候醒过来？”郑小雅焦急地问。
大伯叹了口气：“小雅，你能回来送奶奶最后一程，她也能安心地走了。”
言外之意，奶奶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我还要听奶奶和我说话呢。”郑小雅含着眼泪摇头说。
“小雅，这一天迟早会来，你也别太难过了。”大伯安慰道。
郑小雅扑在老人身边，痛哭流涕起来，眼泪像泉水一样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奶奶，我是小雅，我回来看你了。”
“奶奶，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奶奶，我是小雅，你最疼的小雅啊。”
“……”
哭到后来，已经是泣不成声。
屋里屋外的人听了，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小雅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知道她和奶奶的感情最深。
杜子陵的眼睛也湿润了，问小薇：“我可以让她奶奶能醒过来吗？”
小薇说：“回光返照是可以的。”
“那快帮我发布预言吧。”
“好的，主人。”
预言发布后没多久，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明亮有神，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血色，这是典型的回光返照征兆。
杜子陵拍着郑小雅的肩膀：“小雅，奶奶醒了，在看你呢。”
郑小雅抬起泪水涟涟的眼睛，见奶奶正看着自己，和以前一样，眼神中充满了慈祥和疼爱。
“奶奶！”她惊喜地喊道，“奶奶醒了，我奶奶醒了。”
屋外的人一窝蜂涌了进来。
昏迷将死的老人回光返照，在农村人心目中是神迹，他们谁也不愿意错过。
“小雅……”老人颤颤巍巍抬起了干枯的手臂。
郑小雅抓住她粗糙的大手，贴在自己脸上，流着泪说：“奶奶，我是小雅，我来看你了。”
老人轻轻摸着她的脸颊，虚弱地问：“小雅，真的是你吗？”
“奶奶，是我，真的是我，我是你的小雅。”
老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雅，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等我在城里买了大房子，就把奶奶接过去一起住，天天都能见到我。”
老人喘了几口气，又说：
“小雅，奶奶要走了，不能再照顾你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要学会照顾自己。”
“奶奶，你不会有事的，算命的说你能活到九十八岁，你还有十年的好日子呢。”郑小雅哭着说。
“傻孩子，奶奶清楚自己的情况，能看着你长大，奶奶就已经知足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把男朋友带回来，让奶奶替你把把关。”
“奶奶……”
郑小雅感到一阵揪心般的疼痛。
她从来不骗奶奶，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对奶奶撒了谎，一直告诉奶奶自己找了男朋友，对自己很好，然而却根本没有这回事。
一方面是自卑，觉得有钱的男生只是贪图自己的美色，并不是真心爱自己，另一方面又自傲，觉得没钱的男生配不上自己，自己已经过够了穷日子，不想一辈子穷下去。
杜子陵忽然伸出手臂，搂住了郑小雅的肩膀，弯下腰对老人说：“奶奶，我就是小雅的男朋友，我和她一起回来看您了。”
郑小雅一愣，但是没有反抗，反而向他怀里靠了过来，脸上露出羞涩的红晕。
老人看着两人恩爱亲密的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奶奶这就放心了。”
杜子陵又说：“奶奶，我们已经在城里买了房子，等你的身体好一些，就把你接过去一起住。”
老人把目光停留在他的手上，他急忙把手递了过去。老人抓住他的手，放在郑小雅的手上，眼神中充满了期望：
“好孩子，帮我照顾好小雅，她心气高，脾气大，但是心地很善良，你要多让着点她。”
杜子陵点头：“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雅，不让她受一丁点苦。”
“那我就死也瞑……”
老人话没说完，眼睛一闭，头无力地耷拉向一边，脸上保持着慈祥的笑容。
“奶奶！”
郑小雅扑在她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妈！”
“大姨！”
“婶子！”
“姥姥！”
屋里人“哗啦啦”跪下一大片，全都大声哭了起来。
郑小雅哭得最伤心，好几次都缓不过气来，众人劝了好几次，她才勉强止住啼哭。
杜子陵从一个提包里取出绸缎寿衣，交到了大伯手中：“这是小雅给奶奶买的，让奶奶穿着它走吧。”
大伯早就请人做好了寿衣，但是农村人不讲究，能穿就行，材料和做工都很一般，远不如这一套精良，于是说：“好，我给奶奶换上。”
杜子陵又从另一个提包里取出香烟和白酒。
“这些烟酒用来给奶奶办丧事，多请些人，热闹点，别让奶奶走得太孤单。”
大伯一看，都比自己准备的档次高，推让了一番，也收下了。
杜子陵指着剩下两个提包说：“这里是些食品和生活品，也是小雅买的，留着以后用吧，奶奶的丧事就麻烦你们了。”
大伯见他以小雅的男朋友自居，出手又这样大方，也就没有再拒绝。
村里人普遍很穷，如果能得到外面亲戚的接济，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杜子陵又问李天胜：“李哥，你身上有现金没有？”
李天胜这两年跟着方萍，长了不少眼色，自从得知杜子陵要送女朋友去见奶奶最后一面，就猜到一定会用到钱，因此特意去取了两万现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