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杰把火往地洞里面一照,什么也没看见,他觉得也许是条蛇,想再爬进去看看。正探进半个身子朝里张望,一团黑影猛扑到他脸上,把他扑倒在地。袁承杰感到恶臭难闻。忙拿火去烧黑影,黑影没有任何反应,木棒因朽烂跌落在地。
此时孙贵大吃一惊,看到如猪般大一只巨型蚂蚁,扰动六只脚,趴在袁承杰身上,嘴巴下两片锷往袁承杰脖子咬去。孙贵忙用锈刀片扎进巨型蚂蚁背部。蚂蚁感到背上疼痛,转过身来,朝孙贵扑来。孙贵忙绕着墙跑,蚂蚁在后面绕着墙追。眼看两片锷就要咬住孙贵的脚,袁承杰扔出刀片,刺中蚂蚁小腹。蚂蚁慢了一下,咬了个空,孙贵已经跑到袁承杰身边。蚂蚁小腹插着刀片,向两人扑来。袁承杰说:“分开。”两人从两个方向跑,蚂蚁在后追着袁承杰,密室很小,跑着两兄弟又碰到一起。孙贵问:
“哥,蚂蚁怎么不追我?我拿着火把更亮啊。”
袁承杰反应过来,“蚂蚁不是靠眼睛,靠头上两个触角。”他说,
“我们想办法把它两个触角砍断。”
袁承杰接过孙贵手里的锈刀片,迎着跑过来的蚂蚁,飞出刀片,正中一只触角,把触角切成两截。巨型蚂蚁断了一只触角,猛的撞了一下墙壁。它停下来,用好的那只触角,触摸几下受伤的那只触角。蚂蚁扭了几下头,仿佛感到痛苦一般,又奔着袁承杰跑来。袁承杰边跑边说:“我把它引开,你去捡刀片。”
孙贵跑着说好,趁蚂蚁追袁承杰而去,把它身后的刀片又捡起来,袁承杰又跑回孙贵身边,接过刀片,一看刀口已经起卷,他来不及细看又扔出去。这次刀片扔到另一只触角,蚂蚁触角却没有切断。巨型蚂蚁停住步,两只前脚把这触角抚压下来,用嘴巴啮了啮,似乎觉着疼,在抚触。巨型蚂蚁啮了几下,又向袁承杰追来。袁承杰只得继续绕着密室墙壁跑,蚂蚁沿着墙壁追。要不是密室小,跑几步就折弯变向,还真得给蚂蚁追上。
“哥哥,他小腹还有一片刀!”孙贵喊道。那片刀是袁承杰扔的,他自然记得,只是无法靠近蚂蚁,拿不回来。
“你把它引开,我从后面取刀片。”袁承杰说。孙贵说好,冲跑来的蚂蚁大声呼喊,吐口水,蚂蚁果然放弃袁承杰,向孙贵追去。袁承杰跟着蚂蚁,悄悄跑进它身后,一把拔出刀片。蚂蚁感到疼,尖尾一摆,袁承杰来不急躲开,正好刺中大腿。袁承杰的腿上流下血来,一阵刺痛,又一阵麻木。
那只大蚂蚁又掉头朝袁承杰冲来,袁承杰忍住刺痛,向蚂蚁另一触角一刀飞去,扔完便跑,回头看蚂蚁来不及转向,直接撞到墙壁上。原来另个触角也被袁承杰切落在地,这只巨型蚂蚁成了无头苍蝇,一直往前冲,在墙壁上乱撞。
袁承杰和孙贵站在密室中央,看着这傻蚂蚁对着墙乱撞。它虽然像只猪那么大,不过却没什么肉,不然可以把蚂蚁肉切出来吃了,孙贵想。
袁承杰又悄悄从蚂蚁身后捡回刀片,冲上去一刀插进大蚂蚁背上,转身便跑,蚂蚁疼痛难忍,更猛烈的一撞墙,把自己撞倒在地,趴在地上起不来。
兄弟俩看了一会,见蚂蚁没了动静,便继续进那个地道,这次走了很长时间,没再听到“嘶嘶”声,袁承杰想,要再来一只巨型蚂蚁,他俩就得交代在这里。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师傅肯定在找他俩了。袁承杰爬着爬着,觉得受蚂蚁尾尖一刺的腿开始麻木的不听使唤,便拖着腿着急出去。俩人再爬一会,眼看火光灭了。袁承杰隐隐约约见前方有亮光,便告诉孙贵:“快点爬,前面有亮光,马上到出口了。”孙贵在后面推着袁崇焕麻木的腿,让他轻松些前进。
好不容易爬到亮光口,袁承杰却见光是从一个手碗口粗细的空隙传进来的。空隙周围被几块石头堵住,出不去。一阵冷风从空隙向地道中吹来。袁承杰试着在空隙边上用拳头砸了砸,石头有些松动。他再用力一砸,把几块石头砸出了洞外,露出一个大口子,袁承杰再用力,把口子扩大了些,人可以出去了。
袁承杰爬出地洞,来到地面,见地上是泥土,头顶上面和两边有泥墙,直不起身子,看着像炕底模样。他向更亮处爬去,一下子豁然开朗,原来地洞出口连着人家炕下。他从炕底下爬出,拖着麻木的腿刚直起身子,发现一个女人的酮体,裸露的臀部背对着他,正在擦身子。那女子感觉背后有异,转过身见一个年轻男子看着她,尖叫一声,急忙扯衣服护住胸前。袁承杰刚想解释,忽然觉得舌头僵硬,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那女子十五六岁模样,正想责骂袁承杰,见他黑着脸晕倒在地,正不知所措。门外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春娥,什么事大喊大叫的?”
春娥无缘无故被这个男子偷看洗澡,又愧又气。父母要是知道一个年轻男子在自己屋里,非打死自己不可。再看这年轻人,脸庞棱角分明,脸色发黑,蓬头垢面,一身灰尘,是死是活不知。万一死在自己屋里,还怎么说的清?有什么脸见人呢?正犹豫怎么说,外面妇人又说道:
“你二审在山下发现一只摔死的野猪,叫我帮忙去抬。你爹和二叔去清风寨还没回呢,晚饭你早点烧。”
春娥想妈走了也好,可以把这个年轻男子拖出去,便回到:“知道了妈,你去吧。”
正说着,孙贵从坑底下爬出来,春娥姑娘又吓了一跳。孙贵一看袁承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也不管身在何处,便哭起来。春娥反倒劝起孙贵来。
“小弟弟,别哭啊,先说你俩藏我屋里干啥?”
孙贵止住哭,说道:“姐姐,我们没藏你屋里啊。”
“胡说,从我炕底爬出来,还说没藏?你们在我屋里干什么?”春娥生气的说。
孙贵看这个姐姐脸色白嫩,眼睛明亮,看着面善,便说:“姐姐,我们刚才在山上追一头野猪,谁知掉进一个地洞里面,还遇到一只像猪一般大的蚂蚁。我哥大腿还被蚂蚁尾巴刺了一下。”
“猪一般大的蚂蚁?简直是胡扯!”春娥姑娘说道。
“我没说谎,不信你看我哥大腿。”
“我一个女孩子,看他大腿干什么?”春娥说。
“我们打死了蚂蚁,好不容易从地道里爬出来的,地道出口就在你的炕底。你不信可以去看。”孙贵认真的说。
春娥觉得小孩不像说谎的样子,便点起一支蜡烛,说道:“你带我看看,炕底的地道在那里?”
孙贵见说便又爬了进去,春娥姑娘拿着蜡烛跟进炕底,照了一圈,不见孩子说的什么地道口子。孙贵用手这拍拍,那里敲敲,哪有什么地道!
俩人又爬出来,孙贵直挠头,想了想说:
“一定是地洞口会变大变小,等我们出来它就变小藏起来了。”
春娥笑着说:“你还不如说你们俩会变大变小,从蚂蚁洞里爬出来呢!”
孙贵恍然大悟的说:“对啊,是不是我们掉进地洞变小了,所以看起来蚂蚁才像猪那么大?等我们从地洞出来又变大了?”
“继续编,看你怎么编圆喽。”春娥说道。
这时袁承杰忽然呻吟一下,俩人又回来看他。孙贵问道:“姐姐,你这里有没有郎中?”
春娥说:“有啊!我爷爷是郎中啊,我们这叫他“邵神医”。有一年杨将军中了枪伤,快不行了,我爷爷给治好的。”
孙贵说:“你爷爷在哪,我去找他。”
“三年前没了。”春娥忍住笑说道。
“姐姐,你逗我呢?你爷爷都死了,还说有郎中。”孙贵有些生气的说。
春娥姑娘被这陌生男子偷看洗澡,本来窝着火,现在不怎么情愿救人呢。她不紧不慢的说:
“我又没说只我爷爷是郎中。我爷爷传给我爸,我爸也是郎中。”
“你爸死没死?”孙贵小心的问。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春娥不悦的说,“今天我爸不在,他在我也不能找他啊,被他知道我还怎么见人?”
孙贵觉得这个漂亮姐姐说了这么多,没一点有用的信息,用慧正师傅的话说“不靠谱!”他也不知怎么办,便问道:“那怎么办?”
“我会点。”春娥说着从发髻上拔出一根银簪,用银簪尖往袁承杰的食指尖一戳,指尖滴下几滴黑血来。再看银簪尖头瞬间变黑了。
“中毒了,被什么咬的?”春娥问孙贵。
孙贵说:“猪一样——”
“猪一样大的蚂蚁吗?”春娥接口道,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孙贵。
孙贵点点头。春娥只好当做蝎子、蛇等咬伤来处理。她从他爸的药坛子里翻了翻,找出干荷叶包着一个药。取出一些混水拌匀,让孙贵帮着撬开袁承杰的嘴,灌了下去。
孙贵坐地上,看着袁承杰的脸,说道:“姐姐,我哥什么时候会醒?”
“这我可不知,没见过被蚂蚁咬成这样的。”春娥说,“我们把他抬到我爸房里吧,万一我妈回来好说点。”孙贵同意说好。
俩人抬着袁承杰,放到春娥爸妈房里炕上。这一动弹,袁承杰忽然咯出大口黑血,一直吐了四五口。孙贵正急着怎么办,春娥笑说:“吐了好,毒液排出才会醒的。”
“那我哥多久会醒。”
“那可没准,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年,都有可能。”春娥说。
“年轻人,说话能不能靠点谱。”孙贵用他师傅常对他说的话回道。
“哎呦喂——你断奶才几天啊,小小年纪教训起我来。”春娥取笑道。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孙贵双手叉腰,对着春娥说。
春娥没空理他,去倒了一杯水,给袁承杰灌下,便管自己去做晚饭。过了一刻,袁承杰苏醒,孙贵高兴的喊道:“哥你醒了?刚才把我吓坏了!”
“我这是在那里?”袁承杰问道,“刚才好像听到有女子的声音。”
“你不只是听到声音吧?”春娥听见,走进来,脸微微一红,没好气的说,“快说,你为啥溜进我屋?”
袁崇焕弯起身子抱拳陪礼道:
“姑娘,我从地道出来就在你屋里,真不是故意的。”
“又说什么地道,你还想骗我不成?”春娥说。
孙贵忙把刚才和春娥姑娘一起找地道的事情,向袁承杰说了一遍。袁承杰摇摇头不信,起来摇摇晃晃走出房去。
春娥忙问:“你要去哪里?”
“姑娘,你的房间在那里,我去看看。”袁承杰问道。
春娥毕竟还是个年轻姑娘,这陌生男子进自己房里,如同把自己展示了给人看一般,觉得害羞。她说道:
“我的闺房你想进就进,想看就看,把我当你什么人啦?”
袁承杰不懂这里的奥妙,不以为然的说:
“我找一下那个地道洞口。”
春娥只得用手一指,袁承杰忙进去,春娥和孙贵跟着进来。看袁承杰拿蜡烛照着,爬进炕底,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还是没发现地道出口。他感觉是不是在做梦?明明自己用拳头砸出的洞口,说没就没了?他拳头的皮现在有点磨掉呢。
袁承杰一时也没法解释,便跟春娥说:“姑娘要是不信,我住在国庆寺后山,可以去问我慧正师傅,我是不是这样轻薄之人。”
春娥也不想再纠缠什么地道不地道。当这个男子是仰慕自己,溜进来偷看吧。她看看男子脸色由黑转黄,毒应该解了,再仔细瞧他颇为顺眼,便给袁承杰倒了一杯茶,袁承杰赶紧谢过,春娥微微一笑,走去灶间继续做饭。
孙贵在袁承杰边上,指着春娥姑娘,长长短短的把怎么给袁承杰治疗的事说给袁承杰听。春娥虽在做饭,却竖起耳朵听着,看孙贵这小子有没有说自己坏话。
袁承杰便走过去,抱拳行礼道:“姑娘,谢谢你帮我治疗排毒。今天我身上没带银子,明天我再来付药钱。”
春娥转过脸来,这会看袁承杰的脸庞英气逼人。她有几分羞涩的低下头,说道:“谁要你的钱,又不费什么事。”
袁承杰说:“我明天一定会再来。”春娥不再推辞,想着他要是明天过来,还能再见面。
袁承杰辞别春娥,拉着孙贵找路回去。这处山村哥俩以前没来过,不知方位,来来回回走了许多个山头,才找到熟悉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