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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异乡人

2016年,栗寺旅居澳大利亚的时候,干过农活。他在塔斯马尼亚岛上的一个营地里睡帐篷,同时跟着一家蔬菜公司砍西兰花。挣的钱还算不少,但也不怎么经花。

那时候正好是三月,塔斯马尼亚开始变得寒冷。寒风从南极漂洋过海,肆意地穿透帐篷和睡袋,栗寺不得不穿着衣服睡觉。在夜里,他还能听见帐篷外面野物的叫唤,时不时地,还会有动物拍打帐篷。

不过清晨就相当美妙了。掀开帐篷,站在外面刷着牙,他总能看见旁边的溪流在晨光中腾起仙境般的雾气,连同对岸上因为反光而暗淡的草木,衬着橘黄色的光芒。透过晨雾,晨光变得朦胧起来,照在栗寺帐篷旁边高大的桉树上。修长的影子巧妙地躲在树后,不让阳光看见。野鸭在河面成群游荡。到了下午,这群野物就会蹒跚走上河岸,到营地里寻找人吃剩下丢在地上的食物。

栗寺在那个营地里三个月,因为强度很大的劳作,腰上受了伤,后来连挥刀割西兰花的手腕也疼到抽筋,就没有再继续做下去。他拿着工作剩下的钱,和当时就快要离开澳洲的中国朋友进行了一次简单的环岛游。栗寺离开的时候,把自己的帐篷、睡袋都卖给了朗塞斯顿的一家二手店,提着行李,搭了朋友的顺风车,伴着秋日似的凉风,前往朗塞斯顿机场,乘坐捷星航空的一班飞机,前往布里斯班。

栗寺提前在布里斯班租下了房子,他决定在这里久居一段时间,直到回国。为了适应在这里的生活,他找了一份华人快餐店工作。工作环境很不错,在商场里,尽管离自己住的地方远了些,但找工作很难找。

店里的负责人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却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的生活,而不是一个像栗寺一样的外来客。这在他面试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你好。我叫栗寺,看到招聘广告来的。”

“面试的是杂工?”

“你招聘的是杂工。”

“你在墨尔本做过咖啡店的服务员。做了多久?”

“两个月。那一家店很好,总是有西装笔挺的客人去。”

“如果开在市中心的话,肯定会这样。”年轻的店长不以为意,“后来你就去了塔斯马尼亚岛?”

“没错。我学东西挺快的。”栗寺恭恭敬敬。

“我们缺人,明天你就过来上班可以吗?”店长把栗寺的简历收起来,“试用期一个月,一小时12澳元,转正15澳元。明天下午两点来上班。一周正常来说六天班,但问题在于,我们店老板安排了别的人手来这里,所以后面的排班,每周都会不一样。如果有人请假,你也得过来顶上。”

“薪水会不会少了点?”

“你可以找别的工作。”店长把简历拿出来,作势递还给栗寺,“如果你能找到比这儿薪水还高的工作的话。”

栗寺在岛上做过正规的工作,这样低廉的时薪他心里很排斥,但也无可厚非。他答应了。

栗寺在布里斯班租下的房子是华人区的单人间。厨房、卫生间等场所共用。原先是一个留学生住在这里,但不知什么原因,这房子他不再续租了。房东正愁着房间租不出去,给了优惠的价格,栗寺抓住了这个机会,租了下来。在这里住上半年的时间,每周的房租不过100澳元,相当便宜。他满满做上一天的工作,能抵掉这一周的房租。因而他有了大把的时间记下在澳洲的旅行。但栗寺没有这样做。

工作一周上下,他不少挨骂。不是挨店长的骂,而是被同在那里工作的一个马来西亚老太太骂。栗寺发现,每家中国人开设的店里,总会有这么一个老太太,不管是从马来西亚来,还是从越南来。而且奇怪的是,她们总是会粤语、普通话、英文,还有自己本国的语言。

“不要跟我说Frank教你这样做的!”老太太高声说,“他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他教你的是错的。”

“Frank在的时候教我的。”

“Frank已经不在这里做了。不要找这种借口。”老太太说,“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总是把事情推在别人身上。我也做过。之前我在一家日本人的饭店里工作,那家店的老板娘就是脾气不好,总爱教训人。我当时进去工作,什么都不会,像你一样的。他们吩咐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又怎么样?有天,那个带我的人走掉了。没几天,老板娘过来检查工作,看见我的工作,立刻就骂了起来:‘这样洗盘子不对的!你动动脑子,这样洗洗得干净,洗得快吗?’”

“我告诉她,这是之前走掉的人教我的。但那又怎么样?老板娘怒气冲冲:‘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干了!他说的就是错的!’”

“在中国往往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栗寺跟老太太说。

“但是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甜醋只能加到这个位置。”她用手指着不锈钢桶,比画给他看,“老板娘说得很对,人家已经走掉了,你不能把店里说你错的事情归结到他身上。所以你一定要自己想办法找到自己的工作方法。”说罢,她朝栗寺笑了笑,说该吃午饭了。

栗寺自己用他们的铁板还有食材做午饭,掐着表休息半小时,接着继续工作。上班时,总会有客人来点餐,闲的时候,也需要清理后面的锅碗瓢盆,除此之外,还需要为第二天备料。如此工作两三天,他的腿都已经站得肿了起来。后来身体习惯了,反而好了很多。

他遇到过几次别的时间来工作的人,都是这里的留学生。店长也是留学生,不过栗寺和他们之间话很少,也很难想象有什么可以沟通交流的。栗寺知道,店长是初中时从四川来,已经在这里六七年的光景。他的家在这里了。店长的妈妈好像来过这里,但栗寺那时出去丢垃圾了,没有看见她。

这一天,栗寺正在擦桌子,把寿司摆进盘子里。有个姑娘在前台问道:“Jason在吗?”

栗寺抬头问:“你是哪位?他还没来。”

“没事,我是这两天被调过来在这里工作的。”姑娘说。

“那你进来等吧。”栗寺正要指引她从后门进来,她忽然说:“我知道从哪儿进,谢谢。”栗寺不免多此一举了,于是尴尬地笑了笑。

她进来之后,就在吃饭的地方找了一个空塑料箱子,倒放着坐了下来,玩起手机。他忙活完自己的事情之后,瞧了一眼时间,就准备起午饭来。他忽然想起来,就问:“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那我就只做自己的了。”

“好的。”

栗寺三下五除二做好了自己的饭,盛出来走到后面,站着吃起来。

姑娘看见了就让开了位置,让栗寺坐下来吃。

“你来这里多久了?”他问道。

“九个月。你呢?”

“半年吧。”

“听口音你是南方人。”

“没错,我有点‘呢’和‘了’不分。南京人都这样。”

她眼神惊讶地看着栗寺,说:“你是南京的?”

“是啊,怎么了?”

“我也是南京的。”

栗寺一下子也惊住了,随后哈哈笑了,就用南京话说:“真的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唉!”

姑娘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两人一番倾谈,发现他俩竟然是同一届的毕业生,学校也相距不远。栗寺偶尔无聊,还曾去姑娘的学校找自己的高中同学耍。

姑娘说,自己刚毕业就跟着母亲一起来了澳大利亚。母亲改嫁给这里的一名华侨,目前她还没有办下PR,电话号码还是用他爸爸的身份证给办的。栗寺正要再说,忽然外面有人要点餐。他顾不得吃饭,立即跑去了前面工作。

“要不要我帮忙?”姑娘问他。

“麻烦你,帮我把吃剩下的空碗筷放进水槽里。我一会儿空了过来洗。”

姑娘点点头,就又走到了后面。栗寺忙活了好一会儿,等了午饭时间过后,才又歇下来。回到后面,发现碗筷已经洗干净了。这时Jason从后门进来了。

“你来啦?”Jason看到姑娘,笑道,“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姑娘说,“我要做什么?”

“Alan,饭煮好了吗?”

“好了,已经拌好了甜醋。”栗寺指了指蓝色的塑料盒子说。

“从冷藏库里拿几个牛油果来,然后切片。”Jason说,“切好了放在那儿,Eva去卷寿司。”

“那谁站前面等客人?”

“我去就好了。”Jason说。

栗寺和Eva点点头,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栗寺正在切牛油果的时候,问Eva中文名是什么。

“顾文。”

栗寺也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往常工作时,他总觉得自己是在拼命地做事,只要停下来,时间就会过得漫长无比。与其说是努力工作,倒不如说是在混时间。不过,他忽地发觉自己今天的干劲十足,遇见同乡人,像是在沙漠里找到了水一样。

他忽然低声对顾文说:“你下了班,有空吗?一起去吃饭吧?”

顾文看了栗寺一眼,忽然支支吾吾起来:“我得问问。”栗寺扬起了眉,觉得奇怪。他来这里半年之久,遇到不论是同样国籍还是其他地方的朋友,总是这样互相邀请。头一次听说需要“问问”的。

“需要问谁?”

她说:“Jason,他是我男朋友。”

栗寺当然没有想到,后来他连自己室友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其中两个留学生来自东北,已经结成连理,另一位广州来的自己独居一间,还有两位也是从东北来的,男孩儿在7—11打工,是正经的合法工作,时薪25澳元。听到这个消息,栗寺羡慕得不行。女孩儿块头很大,比栗寺和她在7—11打工的男友还要高出半个头。她在一家连锁的中国超市里工作,就在他们小区附近,走两步路就到了。

栗寺刚刚搬进去的时候,跟广东女孩儿的老祖父打了个照面。那时候他正拿着洗好的衣服,往院子里去晾衣服,听见门铃响就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老头子。打开门的那一瞬,栗寺还以为看错了,他身形消瘦,像是嵌进门框里的肖像画。

“请问,你找谁?”看见是中国人的面孔,栗寺也放心地用了中文。

“找我的。”后面忽然有个声音叫道,栗寺转身望去,就是那个广州来的女孩儿。她剪了一头男孩一般的短发,长相也颇似异性,胸口隐约隆起,说话时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感。倘若不是她在后面叫唤一声,栗寺后来想着,说不定还能知道这女孩儿叫什么。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祖父给孙女送了一些广东带回来的食物。女孩接过来,用栗寺听不懂的粤语和祖父交流。他们一并走进了房间。他看见女孩儿顺手把这些东西放进了冰箱里属于自己的位置。祖父又赶紧拿出来,说着类似“赶紧吃,不能久放”的话。女孩儿摆了摆手,说晓得了。这句话栗寺听懂了。天下乌鸦一般黑,他当年也是这么跟自己老爹说话的。

栗寺继续晾衣服,不一会儿祖父走进了院子。

“你好。”栗寺放下手里的活,轻轻点头以示恭敬地说。

“你好啊。”祖父操着带有广东口音的普通话,说起来有那么点香港电视剧的味道,令人意犹未尽,“你是刚从国内来吗?”

“我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不是来留学的。”

“哦?来工作的?”

“边工作边旅行。”栗寺说,“我一边写小说,一边打工,一边旅行。”

“写小说啊?”祖父咂巴着嘴说,“嗯……有趣……厉害。”

“您呢?是陪孙女来这里读书的吗?”

“是啊。她的爸爸妈妈都在国内上班,但不久就会来这里。”祖父说,“到时候我就回去啦!”

“这里待不惯吧?”栗寺笑说。

“怎么说呢。”祖父思忖着给自己寻摸一个更好的理由,却无望地说,“确实住不惯。”

栗寺把衣服晾好,又收了前一日晾干的衣服,跟老人打了声招呼,便回了房间里,换上工作服,径自出了门。

这日异常地忙碌,仅仅是简单的炒面,栗寺就做了好几十份。后来下班时,他连路也走不动了。坐着公交车,他总会望着窗外昏暗的建筑物。门店都已下了班,街道上冷冷清清,人迹罕至,宛若一座空城。栗寺也在想,别说老头子住不惯了,他自己也想着回去。他在那栋房子里住了半年,只见过这老头子一面,但在冰箱里,他总能看见广州来的食物,想必老头子一直没回去。

栗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钻研起烧菜来。他在墨尔本的时候,跟一群四川朋友住一起,学会了做简单的油辣子。这是辣椒油的一种,锅里的油烧滚后,等油温低一些,将辣椒碎末或者辣椒粉倒入即可。栗寺看见辣椒碎末在滚油里翻腾的奇妙模样,有点像是当初在化学课上做实验,一下子对做菜有了兴趣。不过那时他做的菜,不是太咸,就是太酸。那些四川朋友都成了他用来实验厨艺的对象。

到了布里斯班后,栗寺的厨艺早就非同小可。但厨房里只有电磁炉,没有国内的那种明火的炉灶,因而做菜总是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完成。他就得和那个已经结了婚的东北姑娘一起使用厨房。

这姑娘和那个胖胖的在读研究生已经结了婚,栗寺和她老公打了几次照面。她老公是上夜班的,每次都是大清早六七点钟的时候,才能碰着他回来,晚上则看不见他出门。姑娘每天晚上固定在那个时候去做菜,偶尔栗寺会过去蹭上一口,很好吃,有一种东北菜特有的味道。如果厨房没人用,她就把菜放在灶上,等着丈夫回来,再盛出来,端进自己的房间里吃。不过,栗寺总是见到她盛出一些来,端着碗独自吃着,因为她丈夫总会有夜班。

栗寺想从她那里学两手,但发现她和自己一样,也是跟着网上的食谱来学的。姑娘烧红烧肉是一把好手,栗寺总能从自己房间里闻到满屋子飘着的香气,但也能听见广东女孩儿总会在这个时候把房门带上的声音。她可能不喜欢吃红烧肉,也不喜欢闻厨房散出来的味道。

事实上,除了栗寺和那个已经结婚的东北姑娘,其他人都很少用厨房。广州女孩儿总喜欢独来独往,不过有一次,栗寺在厨房做饭时,见到她在厨房煮粥。

栗寺正要从橱柜里拿出一只汤锅,女孩叫住了他:“这个锅是他们的。”

“谁的?”

“那个高个子女孩儿和她男朋友的。”她说,“你最好不要动他们的东西。他们对这种事情好像很反感。”

“嗯,我知道。房东说这口锅是前面的房客留下的,我可以用。那两位也知道。”

“我只是提前跟你说一下。”她用勺子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他们挺烦人家用他们的东西的。”

“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就在这儿啊,原来是分开住的,后来在一起了,就干脆住进了一间房里。房租也省了。”女孩说,“总而言之,别动他们的东西就好。”说罢,她便端着粥回屋了。

栗寺不能理解她对这两个人的看法。事实上,他们俩对栗寺都挺好。他被那个年轻店长开除掉之后,就没了工作,揪心的时候,他拜托那个高个子的东北女孩儿,帮他在那家华人超市找一份工作。她拿着栗寺的简历,确实帮着去问了。但答案肯定是不行的,栗寺自己也清楚。他的签证也就大半年的时间就要到期了。

“不可能别人把你训练好了,然后你就离开。”女孩儿把简历还给栗寺说,“如果你真的想找工作,就在附近找吧,至少走走就到了,也省得东跑西跑,麻烦。”

她帮栗寺在附近的一家华人开的火锅店里找了一份烧炭的工作。每天的工作尽管很辛苦,但也挺闲,如果没有客人来,他倒不会觉得很忙。

他对她的男朋友倒是聊得挺多。这个个头和栗寺一般高的东北男孩儿,长着一脸青春的印记,买了许多乐高,自己拼好了就放在客厅电视机旁边。

他向栗寺兴致勃勃地介绍他的藏品时,对他的那个“挖土机”赞不绝口:“这是乐高的限量款,我去年暑假在这儿打工挣下的两千澳元,可都用在了上面。”他指了指“挖土机”的后侧说:“别看是拼成的,这里面装着电动机,放了电池进去,可真的能动起来。”

其实他介绍这些的时候,说词极有感染力,以至栗寺也心动了,但苦于没有什么钱,过两天,干脆就忘却了这些东西。

这男孩儿偶尔也会有夜班,晚上出门,早晨回来。有时候栗寺,还有那个胖胖的研究生会和他打个照面,相互寒暄几句。这天,栗寺看见他在厨房摆弄一个银白色物件,打听了,才知道是他买的意大利产的摩卡壶,并且当着栗寺的面亲自演示如何煮咖啡。男孩儿把盖子打开,让栗寺看着从下面萃取的咖啡液慢慢冒出来:“如果上边开始断断续续冒咖啡液了,就得立刻拿起来,因为接下来萃取上来的,就不是咖啡液了。”这第一壶咖啡,他请栗寺喝了一杯。栗寺后来回国了,也在网上买了一个摩卡壶。

这对东北情侣,对栗寺可以说是很好,而且也跟栗寺说了:“倘若我们不在家里,你有需要,就拿去用,没事儿的。”随后,那个高个子的女孩儿探身过来,悄声对栗寺说:“不过,你得分着点用。”栗寺一时没有理解,那个男孩儿又说道:“那个广东来的姑娘,比较较真这些事情,你别用错了她的就好。”

栗寺在墨尔本的朋友来了布里斯班,他们决定去黄金海岸,并问他是否要去。栗寺欣然答应,住在房子里,一天也和那些房客说不上几句话,大家都是见面聊两句,就各回各的房间,与其这样,倒不如出去找点乐子。他们要去澳大利亚最东边的那座灯塔看日出。那么前一晚住哪里就很麻烦了。

栗寺仍然记得在塔斯马尼亚和朋友一起海钓,在一座小镇上为了省钱,就干脆把车停在离海边不远的厕所旁边,睡在了车里。夜里既可以上厕所,那边的水又可以直接喝,方便得很。安全起见,他和朋友把车窗下了一条缝。朋友睡在驾驶座上,他躺在后座上就睡着了。但夜里总觉得有蚊子,一直睡不好,直到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就起来打开车里的灯,成千上百的蚊子在车里嗡嗡叫着。栗寺和朋友立刻跳出车子。站在车外,碰巧见到旭日东升,海水拨动着柔和的阳光,映射出丝绸般的海面,几只海鸥被阳光照成了黢黑的影子,从海面滑翔掠过。看罢海景,他们去超市买了早饭,吃的时候,身上一直痒着,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药店,买了止痒药。

不过这次倒是安排得相当稳妥。他的一个朋友,是青岛来的,叫徐莉,在黄金海岸给一家犹太人做house keeping之类的工作换取住宿。这两天犹太人一家都去了印度,家里是空的,栗寺一群人当晚就住在了犹太人的别墅里。尽管这样不太好,不过栗寺等人也没有给人家家里添了乱。

栗寺打牌打输了,晚饭的钱要和另一个朋友付,于是两人驱车到超市,买了许多食材回来。晚饭是栗寺做的,大家对栗寺的手艺赞不绝口,尤其是在墨尔本一起同住的朋友,更是赞扬他比以前烧的好吃多了。栗寺听了虽然高兴地笑了笑,心里却不以为然,因为自己那份意大利面的盐没有化开。

有从杭州来的朋友竟然带了一副麻将。他们边搓麻将边等着第二天的到来,而栗寺止不住睡意,和着毯子在地板上睡下了。但一直听见他们搓麻将的声音,就干脆起来看他们打牌。

女孩儿们比男孩儿还要好玩,打了八圈仍要继续打牌,但大家都说要早起去看日出,早点睡比较好。没了牌搭子,打牌这一活动也就只能作罢。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栗寺一行人就驱车出发了。往灯塔的路只有一条,盘曲着往顶端延展而去,车道比国内要更窄一些,再加上仅仅是单股双向车道,司机朋友开得比往常更加小心。

不过到了山坡上,空间就宽阔起来,两边的视野远极天边,广袤的海域一览无遗。他们在车道旁停在另一辆车后,栗寺走下车,发觉已经有很多人顺着沥青路往灯塔方向走去。他催促朋友们赶紧往上走,好占个好位置,但就连栗寺自己也不禁总是驻足拍照。他们走到灯塔的观景台时,太阳已经离开柔软的海面,发出耀眼的光芒。

栗寺望向远方层层叠叠的云,它巧妙地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云海涌动,慢慢地把太阳全都遮挡了起来。这时,云层四周像是被镀了一层金箔,透出明亮的金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这时,栗寺可以看见远处的海面,那里有两个黑点,是渔船。船周有几只海鸟不停环绕着,他也瞧见海鸥在灯塔周围不停地游走。同行的一个女孩儿把自己刚刚吃剩的面包屑都撒在地上,海鸥们成群挤过去,你争我夺起来。

太阳冉冉升起,强烈的阳光让栗寺无法直视,就和朋友们背着灯塔,照了一张合影。栗寺和朋友们在黄金海岸玩得很开心,他们中有两个是留在这里上学的,其他人都要回国。后来回了布里斯班的住所,朋友把照片发来给他。栗寺看见他们所有人都在画面里,都是一样的笑容,但是光线并不好。

当时在朗塞斯顿的二手店,我就预想自己在离开澳大利亚时会回忆起和章孑然一起环岛游的事情。我是在墨尔本认识的他,相约一同乘坐“塔斯马尼亚精神号”来的岛上。那天我们很早就出发了,车从墨尔本市中心一直开往郊区,最终上了两侧荒无人烟的高速路,一直往渡口开。

章孑然显然是做了详细的攻略。他连渡口附近的堵车,都计算在内。我们转过一个路口,右侧是一幢幢英国风格的白色矮房,往左侧看去,透过整齐的棕榈树行道树,就能看见海。面包车、旅行车等大大小小的车排着队,放眼望过去,船身漆得鲜红,颜料好像还没有干似的。硕大的“塔斯马尼亚精神号”稳稳当当地停在岸边,遮住了阳光。我们都在等着钻进它的肚子里。

“你知道《龙猫》就是在这个岛上取景的吗?”章孑然转过头来,对我说,“听说这岛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见都没见过。”

“我可不希望袋鼠钻出来被我们撞见。”

“希望不要发生。”章孑然摇摇头,“来的路上我们看见好多袋鼠躺在两边,你看见了吗?”

“我没看见,我在睡觉。”

“你看见了。”

“好吧。”我承认,“我看见了一只,后来不想看,我就睡觉了。”

“既然你睡足了,等会儿到了岛上就换你开车。”章孑然笑了笑,不久又说,“袋鼠估计是全世界最惨的国宝了。”

“别说了。”

我们在船上待了四五个钟头。到了岛上,我们在那里找了一家中介公司,签了协议,第二天就收到了可以工作的通知。我和章孑然从没有下田务过农,早晨五点起床,穿着一身工作服,赶去农场,到那里的时候,天才刚刚亮,七点钟,准时开工。一人隔一条田埂分开排列,负责砍两侧田垄上的作物。如果有人请假,需要再砍一垄。有大型的推车,缓缓地在后面跟着,倘若你割累了,走得慢了,车就会撵着你走。在那里做工的,有中国香港的、中国台湾的、日本的以及韩国的人。我看见都是亚洲人。

后来章孑然与我环岛游的时候,还跟我感慨:“真不敢相信我们做了三个月之久!”

“为了钱。”

“没错,为了钱。”他笑嘻嘻地咧开嘴,不停揉着另一只用来握刀割菜的手腕,“不过,也算是体验了一番。我以后碗里不会剩一粒米。”

我们在辞掉农场工作的第二天,就按照章孑然的清单,去朗塞斯顿的镇上买了两副上好的钓竿、备用的鱼线,还有各种大小的钓钩。鱼饵可以在海岸附近买到,又或者弄两个塑料瓶,张开口,在里面塞点食物,就可以引到不少昆虫做鱼饵。

同时我们还买了瓦斯炉和一口汤锅,以及做菜的佐料,后备厢存上了两箱矿泉水,还有一桶汽油。除了汽油和钓竿这样的物品,其他林林总总,加起来花了100澳元上下,章孑然对他的清单甚为满意。等一切就绪,我们就向酒杯湾那里出发。我们不担心食物,因为总会有鱼上钩的。

我们前往酒杯湾的路上,打算先去著名的火焰湾。那是一条长达29公里的海湾,我们顺着高速路,一直驶进一段沙土路面。尘土飞扬,我们不得不把窗户全部严丝合缝地关上。这段沙土路的尽头,是免费的露营野地。里面好的地段都已经被占满,我们来回找了两趟,才从偏僻的角落寻摸到一个位置。

停好车,我和章孑然就在车旁洁白的细沙上搭建帐篷。这是一个简易帐篷,能容下两人睡觉,我们把锚斜钉在沙土里,使劲摇了摇,觉得很是牢固。章孑然到旁边的灌木丛里寻找生火的木材,我就带着钓竿去海边准备钓鱼。

我走进洁白如玉的细沙滩,像是踩在绸缎般的地毯上,被海水拍打的地方更是冰润如玉。我望着靛青色的清澈海水,大口呼吸了几下,盘坐在沙滩上,从箱子里取出一根富有弹性的中号钓钩,这种吊钩可以钩住一尺大小的鱼,够我和章孑然吃的了。

等我穿好钩,章孑然从营地里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

“穿好了钩。”我说,“但不晓得你要不要用假饵。”

“假饵海钓似乎比较容易。”他说着,从箱子里取出一只塑料小鱼,挂在钓钩上。不假思索地甩竿出去。饵划过天空,坠入海水里。章孑然等待了一会儿,慢慢地往回收线。结果只有饵上来了。

“你甩得太近了。”我说,把穿好假饵的钓竿从身后扬起,甩向大海方向。

“要不用真饵试试?”

我摇摇头,说:“这不是垂钓,收线的时候会把饵刮掉的,没什么用。”

我们在海边钓鱼,直到夕阳就要落山。我心灰意冷地慢慢收线时,感到一阵异动,心里一惊,叫道:“咬钩了!”

章孑然赶忙跑过来,看着鱼线收回来,海水一浪一浪地拍在岸上,始终瞧不见鱼的影子。我加快了收线的速度,海浪退去,滩上多了一条黄白色的太乐鱼。章孑然赶忙把它下了钩,丢进盛满海水的桶里。我们比画了一下,有八九寸长。

“你要拍照吗?”章孑然问我。

“不用了。傍晚不好钓,早晨起来钓鱼反倒更容易些。”

章孑然点点头。我们收拾了渔具,拎着鱼往岸上走。我在旁边找了几束干草,放在柴堆下面,用喷枪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干草,火势愈发旺起来。这边生好了火,章孑然那边已经把鱼收拾干净了。

“烤着吃吧。”我说,“车里有铁钎。”他去车上拿了铁钎,把鱼片好了插在上面。慢慢烤着。汁水慢慢溢出来,滴在火苗里,嗞嗞作响。

“你什么时候回去?”

“下个礼拜,3月25号。”

“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章孑然摇摇头说。

“总得找一份工作吧?”

“我不知道要做什么。”章孑然说,“或许我会去做生意吧。开一家花店。”

“这是你的本行啊。”我说,“大学的时候你不就开的花店?”

“你怎么知道?”

“你告诉我的,那天你喝酒喝多了。”

夜幕早早降临,月亮从东边升起,被云层遮挡住了,但近处却能看见浩繁星空,银河就那样横穿过天际。海风伴着浪潮的声音,一阵一阵地奔腾而来,篝火也随风舞动。我看见章孑然撕下一片鱼肉,放进嘴里嚼着。火光在他的眼里闪烁着。

“做生意也不错。”我说,“浙江人做生意都很厉害。”

“那是。”章孑然说,“我们还有柴吗?”

“有的,我留了一些,明天早晨用得上。”

“明天我们先钓一条鱼上来,没钓到的话,咱们就吃点买的罐头,往南边走一走,回来可以往酒杯湾出发。这回换你开车。”

“没问题。”

我们各自吃着烤鱼,章孑然从车里拿出了一个柠檬,从当中切开,递给我一瓣。我挤了汁水在烤鱼上,就着吃了。

“你来澳大利亚干什么的?”我又问道。

“散散心。”章孑然笑了笑说,“主要还是玩,玩也是很有意义的,不是吗?”

“没有意义就不会做了。”

“没错。”章孑然说,“所以,后面我们一起出来的时候,不要再谈回去的事情。同意吗?”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们在海边钓鱼的时候,看见橘红色的太阳慢慢升起,海面升起了雾气,缭绕在我们四周,从六点一直到八点,我们一直没有钓到鱼。于是吃着罐头,往南边走。周边岩石和岬角上到处都是火红色地衣,阳光直射下来,照在地衣上,像是烧了起来。蓝色的海面与干净的白沙滩,夹杂着火一般醒目的岩石,这是我们从没有见过的美景,今后也可能不再得见。

回到营地,我们收拾了帐篷和其他的杂物,放在车里。他坐在副驾驶,我们一路开往酒杯湾。我总觉得那里没什么可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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