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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子是这样当上兵的

想说说我这个光头的造型以及这个外号的来历。

我原来不是光头的,而且万分痛恨光头这个造型。

小时候家里穷,老娘为了省钱给我弄点子有油水的东西吃吃,只能是想法子从其他的地方抠。说起来到现在我都佩服我老娘的本事,站在理发店窗户外面看了一天,回家就能凑合着给我和我弟弟理发。

虽说那发型看起来就像是旧社会上海特色之一的红漆马桶盖,可毕竟理发的钱是省下来了。而且我一直认为,发型比不上星期六那天老娘自己动手包的菜肉饺子重要。

可是在满足了口腹之欲后,同学那带着小小中分、偏分、还抹着点子头油发蜡的发型就很让我妒忌了,而为了不被同学讥笑我脑袋上的马桶盖,我也只能是隔三差五地让老娘给我脑袋上来个“鬼子进村”,至少这样绝对符合《学生守则》里面不许留长发怪发的那一条。

我都没毛了啊,那生活老师还能说什么?

湖南人的习惯思维里面,这刮着光头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鸟。

尤其是我念书的那几年。那时候社会上的小青年们都流行弄个什么一片云的偏分、全朝后的奔头,只有些个前卫到了极点的哥们才敢弄个比较长的板寸,那还要使劲儿地喷上发胶才敢出门。免得被人误会是没钱理发自己用菜刀剁的发型。

当时就两种人刮光头没人见怪。一种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那是个人喜好;还有一种是京剧团里面的演员,那是职业需要。可我是哪种都够不上条件啊!

所以每次一出门,我身边的人就用那种极端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要是身边带着孩子那还要赶紧地抓个现场活典型教育孩子,说:“你看看,你要是不好好地念书,你也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是进了少管所那脑袋就是这个造型……”

你说我冤不冤啊?我那心里就真真地恨上了这光头的造型!

可能真是我恨光头造型恨出了点子名堂了,反正我念书念不好了,可嗓子居然还不错,结果就那么三折腾两闹地混进了一个乐队里面唱歌。

那年头,在外面卖唱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容易就是说当年歌厅里面撑死了就是咏麟国荣外带王杰冠杰几个人的口水歌,连学友都还没怎么红,反正一晚上下来,就是这几位的歌被点个三四遍了事。一直到后来出来了个叫什么传的孙子,长得比我还丑,可声音高得差点儿叫我断气,那才叫外头卖艺的兄弟姐妹们有了点子难度感。

难就难在了那张歌手证,也就是跑江湖卖唱的“路引”类型的玩意。

当年考个歌手证可是不比现在什么芙蓉水仙之类的不要脸就成,反正有喜欢捧臭脚的帮着闹腾,那一溜十来个文化局马列主义老太太一眼看下来,稍微唱得差劲或者是认豆芽菜认不全的全都没戏。

我估计我当时也是走了狗屎运了,或许是黑咕隆咚的场子里面老太太眼神不好,愣是把我那刚刚积蓄了两个星期的马桶盖发型、黑炭脸看出了淳朴老实的味道,反正我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关了。

这跑江湖卖唱的小日子一开始,老娘剪的那马桶盖发型就不成了。而且去了理发店那师父还说了:“你这发型只能是等长长了再来修,而且还必须积累一定的长度才好下手。”

我当时就纳闷了,我老娘一学医的,怎么就能把个偷师的发型弄得人家专业发型师都没法子改了?

后来老娘的同事告诉我说,我老娘当年在换药室给人换药、外带缝合伤口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法,一般人根本就模仿不来,而且就算是学也学不会。

闹半天,我这脑袋上的杰作也是我老娘的习惯手法打造,就差没在我脑袋上留个版权专有或是俺家自留地只能种黄瓜不许栽胡萝卜的告示了……

老娘,俺服了你了!

那就留着长毛吧!几个乐队的哥们一看我留着长毛,立刻来了个统一标准配置,全都留开了长毛了……

然后,那真是有苦自己知啊!你看着电视上那些个长毛男端着个电贝斯抽风挺有感觉是吧?你试试一脑袋长毛三天不洗什么滋味,你就知道跑江湖卖唱也不容易啊!每天晚上练活儿到了十二点,然后抓紧时间排练新歌或者是几个兄弟竖着耳朵扒曲子。

那时候没现成的曲谱,只能是靠着自己听磁带,一点点硬把各种乐器的谱子给扒拉出来。这一折腾差不多就是天色发亮了,稍微吃点子东西赶紧回去见见周公,等下午人还迷糊着呢赶紧地就要起来让嗓子清醒清醒,免得上场了丢人现眼。

就这时间安排,而且当年也不比现在满大街都是发廊什么的,只有几家国营理发店,天天生意好到了极点,一排队就是几个钟头!我哪里有时间天天洗毛啊……

所以我那乐队里面几个长毛,一个个端着乐器的时候都特投入,那长毛都能甩出了一卡特琳娜飓风过境的感觉。那是脑袋上面痒痒啊!还不能挠!尤其是我,总不能左手抓着麦克风伸嘴上吆喝,右手伸脑袋上使劲挠吧?那叫人看了不得琢磨?这是人唱歌呢?还是动物园跑出个猴来卖唱来了?估计也就是这长毛,给惹了祸事了。

我自己感觉着吧,我这人长相就能比山魈什么的强点,可也不知道是歌厅里面灯光不好呢还是怎么的,反正我那时候还算是有那么几个女饭丝,天天地买票进来坐我面前捧场,那眼神还一个赛一个的热烈,每天晚上散场了铁定是粘着要请我吃消夜的,要是没时间去那就买了消夜送过来……

所以在这里我不得不对某个扒曲子的高手说一句了:“海鹰哥啊!你说你有老婆的人了,你每天早点回去睡觉陪老婆不好么?你干嘛一天到晚地撺掇着那些个小女孩给我买消夜,还专门买你喜欢吃的什么狗肉啊羊肉之类的?我是到了后来自己也干了这类似的事情后才反应过来,海鹰哥你就是拿着我当幌子是吧?我那当年那么纯洁的心灵,就是叫你个老油子给带坏了……”

其实我还是满佩服我老娘对某些事情的预见性的。我老娘说了,天下没不要钱的午餐。那也就是说,这不要钱的消夜是不好吃的啊!所以,当几个“消夜”撞到了一起的时候,我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一场羊肉与狗肉、烤鱼和火锅之间的战争。

这实话实说,我也不怕有女同胞骂我禽兽。反正当年还觉着自己挺美的啊……四个“消夜”为了我一个打架啊,还是操着啤酒瓶子高跟鞋对打的那种。这没点子魅力,能成么?可能么?

然后,那天我正在台上面哼哼国荣的侧面,还顺带着朝着几个消夜扔三两多重一个的勾搭眼神呢,下面四个“消夜”就打起来了,当场一瓶子就砸飞出去,狠狠砸一男人面前。

我当时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反应能力啊!

那男人面前就是一杯子茶水,可我知道那是歌厅里面唯一一种价钱和质量相匹配的茶,那也就是说这男人很懂得享受,而且绝对是那种一分钱花销一分货享受的主儿,绝对不拿钱烧包的行家。

那么黑漆漆的环境里面,那么嘈杂的音乐声,那男人的脸都没朝打架的方向看,可那男人愣是一抬手就抓住了那酒瓶子,轻轻地放桌子上了。眼看着酒瓶子一飞,再加上几个女孩子掐架,那台下可就热闹咯。

起哄架秧子的、喝倒彩叫好的,还有那几个缺德的顺势趁乱揩油的……那整个歌厅里瞬间就成了菜市场,就差个卖马扎、板凳、瓜子、花生的了……

反正,那天歌厅是给搅和黄了。一群人冲歌厅老板那儿要退票,其中刚好还有两个文化局暗访的,就想看看歌厅里有没有什么出格的节目。

这下子好,整个看见个全武行。你要说观众打起来关歌厅什么事?是!的确是不关歌厅什么事情。可那四个“消夜”打着打着叫我名字啊……

得了!歌手证是现场就砸了!那时候歌厅管得紧,不像是现在这裸体舞蹈草台班子满世界钻空子的!你要是没走合法途径,你就是学友想上去赚两块盒饭钱,歌厅老板都不敢冒这个险。发现一次没歌手证的上去卖唱,这场子就等着关门整顿吧!

反正,我当时就觉着这天塌地陷了!就我这二两文化,外带着一身臭肉的,找个比卖唱轻松的工作我容易么?难不成我回家找我们家老爷子去学机械行业去?

我们家老爷子劳模都得了无数个了,电视台采访他都成了常事,虽然他就是躲着不见人。

别人看着我们家老爷子挺牛叉当个劳模很神气是吧?可我当儿子的我不知道老爷子那劳模拿什么换来的?

湖南省机修行业里面,我们家老爷子名声是大大地有了。可那几乎就是我们家老爷子拿命累出来的!我遭不了那份罪!

所以我就说那黑咕隆咚的接瓶子玩的那男人不地道!那家伙南京人,家里自己开了个什么破鸭绒加工厂,好像这家伙就是做生意做烦了才不当少东家出去当兵。

生意是不做了,可这生意上的精明、观察事情的眼神,这家伙是绝对留下了。那就是个贼精!

我这儿还想着怎么去找那文化局几个老大说说好话呢,这边这家伙几乎是一个箭步蹿我面前,一副破锣嗓子喊得山响:“乐意当兵去不?”我抬头看看那家伙:“你谁啊?”

通红一张军官证就杵到了我眼前,中尉,姓……我真是想把你那姓写出来知道不?你这家伙的姓真是没姓错!整个就是一……

算了算了,好歹你也是我上司,你现在还在里面熬着呢,我也就不触你霉头了,免得你带人来找我麻烦!得了,也不能便宜你个家伙了!就叫你虾米了!还是大号的被火烤糊了的那种!

虾米当时笑得那叫个奸商本色:“当兵去不?文艺兵,去部队唱一年免费送你去西安音乐学院深造!”

反正虾米当时肯定不是只说了这一句话,我也不止和虾米聊了这么简单的几句。要是都写出来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耽误大家时间也浪费我打字的精力。

最终我是被虾米忽悠上道了!而且当时虾米身边还有个巨孙子的家伙,那家伙跳现代舞的,还是个地区级别的学雷锋标兵,也是被虾米忽悠上道的。这家伙就是后话了,咱们后面再说。

总之,家里是本着赞成的态度叫我当兵去的。我们家老爷子和老娘都是传统观念很重的人,这在外面卖唱的事情,家里人,尤其是老爷子是从骨子里面反对的!

于是,背包一打,走人!目的地——新疆的某个部队的某个文工团!

值得说一句的就是,当时我和那巨孙子的家伙是被特许不剃头的,其他的新兵都是剃头后才上车的,我们两个长毛怪在人群中很抢眼,所以当时我那光头的外号还没叫响。

还有个事情。我当时都二十一了,算是特招。要不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穿上军装了,那也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

记得当时不是从我居住的城市出发的,而是在个叫冷什么江的地方上的车,据说是因为什么招兵指标之类的问题吧?

上了车,然后在出发前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送别。怎么能形容那送别场面呢?

首先是那场景。我就说当年那火车站,还有当时那天气情况,真就是适合拍点子送别场面的电视剧。

陈旧的墙壁上面不是水渍就是裂痕,几列运兵的火车上面全是一身崭新马甲的新兵,而且那火车看上去也是很久没洗澡了,反正怎么看怎么像是开出去没准就不会回来的那种。天空是灰呼呼的阴云密布,而且小北风飕飕地带着点子寒意,可就是吹不散漫天的阴霾。

车站播音喇叭里面倒是慷慨激昂地播放着军歌之类的曲子,可那喇叭好像也是长年累月地超负荷运作,所以嗓子有点儿劈了——沙哑中带着中气不足,硬就是把军歌唱了个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还有那些个群众演员,那素质绝对的就比北影厂门外的戏虫子们强了多少倍了!大家伙都看见过电影里——那革命志士上刑场之前,外面群众哭成了山呼海啸、手里头不是毛巾就是手绢捂着眼睛敞着嗓子嚎啕的情景吧?可那是假哭,这些个人民群众可是真哭啊!

大概,火车下面送行的就是这个德行了。

至于火车里面坐着的这些个新兵兄弟,那可就有点子不那么长脸了。除了少数的几个年龄大点子的兄弟看起来还带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过几年就还的表情,其他的小兄弟都是伸长了脖子朝窗户外面看。

看爷娘老子,看哥们弟兄,看姐姐妹妹,尤其是那些个红着眼睛哭个不停的情姐姐情妹妹,看着看着那些个哥们的眼睛也就红了,也就有那么几个跟着哭出来的……

反正当时我年纪毕竟大些,好歹也是混过几天娱乐场所的,对于一些个事情就比那些十七八岁的兄弟强了不少。至少,我还能镇定自若地坐在座位上,看西洋镜还能顺便评估一下子哪个兄弟那没过门的媳妇比较的上相。

尤其是在虾米那家伙吆喝着“火车快开了,大家关窗户注意安全”的时候,我还顺手强行扒拉开一个哭得差点没抽过去的兄弟胳膊上挂着的女孩,还能在关上窗户后牛×烘烘地点上了一支加长的健牌香烟,然后被虾米那厮一把从我嘴上抓了下来。

火车一开,我这心里可就是没来由地晃悠了那么一下子!漫漫长路啊,从湖南到新疆!

我之前跑得最远的也就是寒假暑假跟着老娘回上海看看外公外婆,两天一夜的火车都算是叫我觉着浑身不对劲的了。这新疆,好像都到了中国的边缘地带了,估计怎么着也要走个五六天?这离家,可就远了去了啊……

问虾米,那厮根本就不搭理我。反正从上了火车,虾米这厮就是一张严重欠抽的脸,也不像是忽悠我当兵的时候那么热情温和、善解人意了。

虾米那里碰了钉子,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就转头看看那巨孙子的家伙,我说:“兄弟,咱们现在可是在一条船上混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以后可就靠着兄弟多关照,兄弟你贵姓?”

那巨孙子的还没说话呢,那哭得差点没抽过去的哥们儿猛地就是一嗓子嚎啕说:“我可怎么办啊……我堂客肚子里只怕是有了我的毛毛啊……”

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能把哭泣这么悲伤的事情整出个艺术感觉来?反正当时我是感觉那哥们至少是先丹田提气,然后胸腔、腹腔、头腔三腔共振一起才哭出了第一声,就像是怕瓦落地那胖子的美声开场一般。然后连那几句数落都带着京韵念白的味道,那绝对就是科班出身的京剧演员才能有的功底!

再仔细看看那哥们的整体造型,猛地就发现了个共同点!好像这哥们和我和那巨孙子一样,都是长毛怪,至少也不是那种板寸的发型!

再仔细看看这哥们身边放着的行李,除了统一配发的军用旅行包之类的玩意,居然还有个硕大的乐器盒子。

看看虾米不在,我赶紧地给那哭得抽来抽去的哥们点上支烟,我说:“兄弟你是冷江本地的人么?看你这架势你应该不是普通兵,你是文艺兵?”那兄弟就抽抽嗒嗒地点头说:“是啊是啊,我不是普通兵我是文艺兵。看你们这操行你们也是文艺兵?”

我还没说话呢,那巨孙子的兄弟赶紧搭茬说:“我们两个都是!我跳现代舞的,他是唱歌的,你玩什么的?”

那兄弟接了我的烟都没朝着嘴上放,看起来好像是会抽烟,可是为了保护嗓子所以少抽,就吭哧着说:“我本行拉二胡的,还能吹吹萨克斯,同时也是歌手!”

我靠……

当时我那心都凉了。人家比我多才多艺就不说了,都是玩声乐的,人家那嗓子绝对比我牛叉,虽然看着个子不如我,但是底气明显的比我强。谁叫我是野路子出身,而且每天都叼着根烟呢……

这西安音乐学院,只怕是玄乎了啊!

折腾半天,算是闹清楚了。那巨孙子的哥们儿姓江叫江宽,他爷爷还是黄埔军校出身,不过没赶上打几仗全国就解放了,他爷爷也就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俘虏了,所以因为一些个历史原因他们家老爷子就没能当兵,这家伙为了完成老祖父的一个心愿,算是想尽了法子穿了一身军装。

那哭鼻子没完的哥们儿叫杨可,家里在当地也算是有名的大家族了。而且这小子是三十亩地一棵苗,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要不是他不知道怎么和一个比他大了六岁的女孩谈上了家里死活反对,而且只能用送去当兵的法子和那女孩断了联系,估计这家伙怎么地也不会穿上军装的。

这下子好,三个文艺兵里面两个因为女人的原因来当兵的,还有一个江宽那是为了完成家中老人的梦想才穿的军装。严格说起来,我们这三个当兵的动机,那真是值得使劲推敲推敲啊……

一路上几乎是没什么话说,毕竟大家还不是很熟悉,就是傻坐车然后转车。虾米那厮真是奸商本色,看着我和杨可都是玩声乐的,说是路上先给这些个兄弟上上军人的弦,居然叫我和杨可教那些个兄弟唱歌,还专门点唱革命歌曲。

没辙,只能是硬着头皮教那些个兄弟嚎叫了!

想来想去的,就“学习雷锋,打靶归来”之类的还算是有点子印象。杨可那傻瓜居然还老老实实趴桌子上把歌词写下来。顺便把简谱都给弄出来了,看那意思是打算给那些个兄弟好好地补习一下子音乐常识。

还好,虾米那厮及早地发现了这个问题,当时就告诉我们一句句教就是了,不用弄得那么正式。然后我们两个就站在车厢两头,一头一尾地开始吆喝了。

说起来真是古怪,看着那些个兄弟都挺聪明的,可这唱歌好像还真是不好掌握。尤其是几个人高马大的兄弟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天生的五音不全?那《打靶归来》活活地让他们嚎叫成了重金属摇滚,把那打靶胜利归来的感觉弄成了残兵败将走麦城的悲壮苍凉。

好不容易的,一车厢的兄弟算是学会了两首歌,火车眼看着也就进入了新疆的地界,就看见虾米那厮猛地就变了脸色,来来回回地在车厢里面蹿,跟耗子似的,看着我们三个的眼神也不对了。

车到了打柴沟,虾米那厮突然把我们三个拉车厢连接处,一脸严肃地朝着我们忽悠:“刚刚接到的通知,文工团立刻解散。作为对你们的补偿,你们可以挑选即将服役的部队。或者是工程兵部队,或者……去特种部队,但是要看你们能不能坚持到训练结束!车到吐鲁番之前,你们必须做出决定!”

啊?

江宽我是不知道,这巨孙子的家伙始终不肯说出当时他是什么感觉。反正杨可后来是对我说了,当时就觉着眼前一黑,差点子直接摔在了虾米那厮的眼前。

这他妈不是阴人么?文工团换成了工程兵部队?那不就是挖地道的“干活”?现在抗战都胜利了多少年了,小鬼子都打跑了,估计是再也不敢来中国玩了,我跑去挖地道?还什么特种部队?都没听说过有这种部队的。

三个人正傻乎乎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的指导员。估计当时是指导员没看见我们三个,就算是看见了也不知道我们三个就是那鸟毛的文艺兵。指导员正和一挂着二毛二军衔的瞪眼呢。

在火车那有节奏的咣铛声中,指导员那河南梆子的腔调格外地清晰:“不要!俺就是不要!啥破文艺兵?到俺手下能熬过了三天我个尚字就倒着写!本来这次的新兵名额就不多,还给我塞这些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进来,你当老子那里是垃圾站呐?”

相比之下,那二毛二军衔好像还真是惯着指导员那一毛三:“老尚老尚。这不是没法子么?文工团说解散就解散了,你就当是帮兄弟个忙成不?”

那时候,我是真不懂军队的规矩啊!我居然就那么直眉瞪眼地冲过去了,朝着指导员就是一嗓子:“说谁垃圾呢?老子文艺兵踩了你尾巴了?”

“凭什么啊?还没见着面呢就被人说成垃圾了,什么了不得的部队啊?大不了爷不伺候了!不就是个西安音乐学院么?老子不稀罕!”话音一落,我当时就后悔了……

我就看见指导员身后猛地蹿出了四五个尉官,都是一毛一、一毛二的军衔,那眼睛里都是火!我不知道兄弟们你们是不是见过那种雕的眼神?那种被无知的兔子踹了一脚的雕的眼神?反正我当时浑身寒毛猛地就竖起来了,牙关不由自主地开始上下打架。

凭良心说,湖南这地方民风彪悍,血气方刚的青年往往一言不合就能当街举着砍刀对砍。

我在社会上也算是闯荡了几年的,这个……小小的打架斗殴什么的,凭着我这块头还真没害怕过谁。可那天,我这辈子都记得,我真害怕了,还是那种从骨头里面渗透出来的害怕!

后来我才算是知道,我在街头拿着个刀片子砍人什么的当时是觉着自己挺猛的,可跟这些个从越战战场上下来的大爷大哥们比……

你们见过耗子能掐死猫么?当时我就是那耗子,还只是只住在城里,没见过蓝天绿地连牛羊都没见过的下水道的耗子。那些个一毛一、一毛二的,应该不能算是猫,最多就是个猫科动物……

比如说,老虎之类的,还是喝过了人血的那种!

我还记得,其中一个块头和我差不多的尉官,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冰冷低沉地朝着我说了一句:“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新兵蛋子,活腻味了是吧?”

指导员就上下打量我几眼,猛地就朝着那几个尉官吼了一嗓子:“滚回去!有你们什么事情了?”然后,指导员朝着我招招手:“过来!”

我就跟着指导员到了另外一节车厢,看着指导员抓起了一瓶子剑南春,拿着个铁壳暖壶盖子倒了满满一盖子酒朝我一递:“喝了!”

我当时还真是个混不吝!我要是能有点子军队的常识,或者能知道我那指导员原来是许将军都赏过酒的猛将,我还真是不敢接那缸子酒了!可我不知道。我一个混歌厅卖唱的混混,我知道什么是军队?我知道什么是军衔高低、老兵新兵?我知道什么是尸山血河中杀出来的骁勇猛将?

我真不知道!我就一把接过了那缸子酒,一口气闷了下去。

幸亏我喝了那缸子酒,还是豪气干云二杆子味道十足地朝着喉咙里面倒下去的。

幸亏指导员曾经是许将军麾下战将,能拼敢打悍不畏死,外带着和许将军有着同样评价人的小标准——能喝就能打,就算是素质欠操练可至少胆子是有的,这兵估计是错不了了!

所以,当我趴下之后,指导员骂骂咧咧地把我和江宽、杨可的档案抓在了手里,再骂骂咧咧地指着已经烂醉如泥的我,叫人给我盖上一件大衣,免得他娘的冻死个球了……车到了吐鲁番,我被几个沉重的大耳贴子从酒醉中抽醒过来,迷迷糊糊地跟着前面的那人上了一辆大客车。

我前面那人,就是那一口流利京片子的一毛一。那家伙,和我在同一个大房间里一起度过了十个月的美好时光。我这辈子都记得他!

妈的你有本事看见老子写的了你来湖南,这次轮到我收拾你了吧?你看我不把你灌趴下了,再顺顺反反抽你几个大耳贴子!你个混账旷明!我的大哥,旷明。弟弟我想你啊!

对我大哥旷明我想着还是多损那家伙几句的好!

对于旷明,我只能是借用一个比较让我恶心的男人来形容——贾宝玉!还是做阑尾炎手术结果大夫不小心划拉错了器官的贾宝玉。

旷明是地道的北京人,而且还是什么名门之后,据说是全家皆兵。可也奇怪,这家伙从小就被他们家里长辈当成了兵在操练着,内务晨练五个一之类的常规军事训练一个没少了,就为了让他不那么斯文。多点子军人刚强、血气旺盛的男人形象。可这家伙不管他们家人怎么折腾,愣就是保持了一身一脸的细皮白肉,斯文到了极点,要是不发火不对练什么的看着绝对不像是个当兵的,反倒像是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样。

这就应了老辈子的那句话了——咬人的狗它不叫!所以旷明这家伙一口下去绝对是咬得我印象深刻,到现在还能记得他那白嫩白嫩的脸蛋上露着的那一丝丝凶光。

大客车没坐多久就换成了军用卡车,反正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部队怎么这么穷,愣是拿着货车装人而且装人的密度还不小?

再朝后走,稀稀拉拉三五辆卡车渐渐地就成了一个车队,越来越庞大的车队真的就是兵车行里面那句一眼看不到头一眼瞧不见尾巴,就看着满天黄沙烟尘中一条军绿色长龙摇头摆尾拧身子地彰显着什么叫铁流滚滚、什么叫气势如虹。

好不容易,车算是停下了。车上那些个晕车的兄弟们也算是拨云见日,劳苦大众得了解放了,在旷明们的吆喝下一个个从车上蹿下来赶苍蝇似的给赶到了一块站成了方队。我是后来得到的数字,当时是一千七百新兵蛋子集中在了这里叫指导员开始挑兵,个子太小不要,太大不要,胖了不要,太瘦不要……

总之,你们怎么在水果摊子上挑苹果鸭梨橙子菠萝,指导员就是怎么挑选的兵!没被选中的站左边,被选中的站右边,有待进行短暂判别的站中间,我就看见指导员拿着个花名册猛摇头叹气,外带低声骂娘。

那年头特种部队还只是个概念,一般人最多也就是知道特务连、侦察连之类的兵在军队中是很牛叉的兵了。所以当组建第一批特种部队的时候,教官倒是多得很,而且大都是越南战场上死拼下来的高手,可兵源倒是紧张了。

尤其是我们那一茬子兵,刚好就赶在了部队里面青黄不接的时候,老侦察兵裁军退役的走得差不多了,你不可能啥都不管硬把人拉军队里多干几年再回去吧?

那人家还要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吧?要说转志愿兵当职业军人谁不想啊?可名额卡着啊!我们的志愿兵名额就是山啊,过不去的山!

你们看着美国佬那军队里面,一个四十来岁的军士长牛×烘烘地简直就是比连长排长都有威信的人物吧?那就是志愿兵职业军人的典型。

这些个老志愿兵在部队里面都是宝贝啊!哪个没一两手的绝活?可我们养不起!就只能看着这些个宝贝流着眼泪离开军队!

也就只好在我们这些个生瓜蛋子里面挑些个熟点子的上席面了。不管怎么说,至少是做了充分准备,大海捞针,矮子里面选高个儿,咱们来个人海战术。

指导员那是什么人?就他那资历、作战经验、战术素质,放到了哪个部队里面都是属于牛×到家的人物,就是那种随时能冲营长团长办公室里面自己拿烟抽、倒水喝、要是营长团长家属在,还能自作主张地叫嫂子炒几个菜烫壶酒的角色。

能看上我们这样的生瓜蛋子?

几年后指导员喝多了,给了我一句实话,说:“小兄弟啊!幸好也就是你们那一批兵是生瓜蛋子硬上桌的,要是再来个几批我能叫你们活活气死!”

我当时也是嘴贱,说:“老子当年生瓜蛋子,你他娘的现在不是个老棺材瓤子了,该滚回家种地养羊哼哼河南梆子去了?”指导员就朝着嗓子里倒了一杯子酒叹气说:“是啊是啊,你嫂子不容易啊,我该回去了该回去了……”

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嘴贱呢!

差不多留下了小一千人后,那些个没挑上的兄弟上车先走,我们这些个外面光的驴粪蛋子们重新上车,这次连车上的篷布都放下了,根本看不见外面,而且跟车的老兵军士长尉官们都坐到了后箱里面和我们一块了。

我还得说说旷明那家伙!他也不知道是耗上我了还是怎么的,一路上眼睛就在我和江宽和杨可身上转悠,还是用那种特别不怀好意的眼神。

江宽年龄小没注意,杨可胆子小根本不敢注意,只有我年龄大点,而且自认为混过社会的就拿着那种街头混混对待挑衅的眼神和旷明对视着。就像是两只乌眼鸡……

好容易感觉到车停了,旷明一声冷笑掀开了篷布跳下车,招呼我们也赶紧下来。我当时就觉着累。眼睛累啊!你不信你朝着镜子使劲瞪着自己眼睛,还要用那种明显底气不足的挑衅眼神坚持几个小时试试?你眼珠子绝对抽筋!

提着行李朝车下一跳,我就算是正式接触到了新疆这地方的土地了,而且立刻就叫它给来了个下马威。面粉一般细小的尘土能盖过脚脖子,上千口子人从车上跳下来,巨大的停车场立刻就是满天黄土,咳嗽、喷嚏、吐痰的声音没断过。

然后就是编队进营房整理内务卫生。当时那个心里真是冷飕飕到了极点,那也叫房子?砖墙破败,窗户虽说都是完整的,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窗户框子都快要朽了,房间里就是铁架子,高低床床板上放着两床白褥子、一条军毯、一块白床单,还有两个白铁皮水桶,一个还湿乎乎的地炉子就砌在墙边,旁边是个小煤池子,里面扔着几大块无烟煤。

旷明就进来看看说:“你们二十个人就住这里了。你们自己打扫卫生,铺床整理内务,自己生火、取暖、烧水、喝水。”

说完了,拉开杨可的背包来了一通示范,前后就是两分钟时间,床就给铺好了,说:“听见哨音出来吃饭。”转身就走。

然后,所有人随便找了自己的床位,而我就选择了最靠近门口的那个下铺,铺床叠被子外带顺手出去打水。回来一看,出问题了!一房子二十个兵,十个湖南的,十个山东的,就是没人会用地炉子生火。

湖南这边的兵基本上就是城市兵,最多就是见过家里老人家过冬弄个炭炉子或者是蜂窝煤,老人家抱着取暖还能顺便炖个排骨萝卜汤什么的。山东的兄弟都是沂蒙山区来的,家里基本上就是柴禾烧饭,火塘取暖,谁也没接触过这大块的无烟煤。大眼瞪小眼的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聪明劲儿了。

扫了一眼房间,发现靠门口窗台上放着一本破书,拿起来一看是一本单兵训练大纲,都没了封皮了。再出门,看见门口有几棵枯干了的小树,上去就给一脚踹了拿回房间。

我年龄最大啊!怎么着也能比这些个小兄弟见识多点吧?假模假式地把那书给撕了,架上枯树枝点着了,再加上无烟煤。

要说新疆那地炉子真是个宝贝!整个一面墙都是空心的,简直就是个巨大的拨火筒子。那地炉子一点烟都没漏出来,就看见火苗子嗖嗖地蹿起来了。

就烧水。水还没开呢旷明进来了说:“你们谁看见我那书了?”一脸都是着急。

我就说:“那书我以为没人要,就生了炉子了,是什么书啊,要不我赔你一本?”

我他妈当时居然还认为我很有礼貌,应对得体,很有个混过社会的操行……你们见过要吃人的眼神什么样子么?旷明当时的眼神就是那样子的!

二十个人,形态各异都不敢动了。都看着旷明那要吃人的眼神。我那耳朵里就剩下水桶里面水吱吱的响声,外带旷明拳头捏得格格响的动静。

就这么僵持了有一分钟,旷明跺脚转身出去了……哥哥啊,我要是知道那本书的来历,我烧了我自己我都不烧那书啊!

后来知道的,老旷家在越战的时候,爷孙三代都上去了。

旷明的二哥是炮兵侦察兵,指挥着炮群覆盖了越南人六个藏在山洞里面的重炮阵地之后被越南特工包围,就拉了光荣弹。当时老旷家老爷子就在指挥所里面看着,就看着自己儿子所在的方位上升起了一团火光。旷明的二哥就给旷明留下了这本书。

就写到这里吧?我给哥哥上柱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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