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禺京声音颤抖地喊道,将手覆在脸上,却只摸到了自己冰凉的脸颊。
“禺京,娘亲该走了。”女子说道。
“娘亲……我……我马上就可以做好药了!您再坚持一下……”他慌乱地说着。
“禺京,娘亲教导你的——你都忘了吗?我们龙族,是万物之灵,不能滥杀无辜的。”
涂山云延听得一愣——龙族?龙属天族……可是他之前并没有从那个孩子身上察觉出一点天族的气息啊!
“禺京,这世间万物都有生死轮回,娘亲往生,是此生的解脱。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说罢,女子又转过头看向千凝,“您是青丘女君?”
千凝迟疑地点了点头。
“禺京年幼不懂事,希望女君不要怪他的无礼之举。”
“我不会怪他的。”
他虽然对她存着杀念,但是事出有因——不过是他太爱自己的母亲罢了。
“我流落到此……一千多年了……女君可否答应翼苒一个不情之请?”翼苒,是她的名字,可是,已经好多年没提起过了。
千凝看看一旁的禺京,坚定地点点头,“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帮忙的……”
她以为,她是想把禺京托付给她,让她带他回青丘。没想到却听那女子说道:“我曾答应过禺京……要带他去看海,可是……现在我已经做不到了,女君能带他去北海吗?”
“北海?”
“对,带他去北海——找他的父亲。”
禺京抬起头看着女子,一个劲地摇头,“禺京不想去找父亲!禺京只想跟娘亲在一起!”
“傻孩子。”女子笑着,飞近了,看着他,“禺京,你属龙族,你身上流的是龙族的血——你得回去。”说罢,还是看回千凝脸上,“女君可以答应我吗?”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念京的父亲是谁呢?”涂山云延喊道。北海那么大——找一个人还不得跟海底捞针似的!
女子仿佛陷入了很美好的回忆里,眯起眼说道:“禺京的父亲……泽浩……”
“好,我会带他去找他父亲的。”千凝说着,坚定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泽浩……”涂山云延幽幽地重复道——这名字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倏然间,他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吃惊地望着那女子。
灵光越来越弱,女子的身影渐渐地开始消失了。小小的身影惊慌地扑了过去,却一下子穿过女子的影像摔在了地上。
女子转过身,担忧地看着他,想走上前扶他,可是仅剩的灵力已经不允许了。
她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牵恋和不舍——两颗晶莹的泪珠落下来,无声无息地摔进了尘埃里。
“禺京,你要记住,娘亲……很爱你。”
余音未尽,最后一束光亮也灭了下去。
死一般的沉寂,重新充斥着整个山洞。
“禺京。”千凝站起身来,走到那趴在地上的孩童身边——他将脸埋在两臂之间,小声地呜咽着。
……
“姑娘,女君已经平安了。”一身彩衣的女子俯首说着,偷偷地打眼对面的人。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纯狐女嫣靠在美人榻上,轻拂衣袖,慵懒地闭上了眼。
迟迟没有没有听到抬步的声音,她又睁开眼看向她,“你放心,锁心链的事——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的。”
女子莞尔一笑,“女嫣姑娘是言而有信的人——这点我清楚。不过……我只是好奇……”眼眉之间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姑娘既然想杀了她……又何必要救她呢?”
榻上的人心中一惊,脸上的神态却隐藏地看不出半分变化,她轻笑,“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件好事……”
“这倒也是,劳心劳力,伤神伤身的……”女子说着便向对面施了礼,转过身朝门外走了去。
出了门,她转过身来关门,目光掠过女子,落进她身后摇曳着的纱帐里。
门完全关上了,她才坐起身来,抬起的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襟,目光微微倾斜,“您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脚步,带动周遭空气的流动,一股寒意慢慢地弥漫开来。她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转过头——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指尖的冰凉,顺着脸颊滑到脖颈处,倏然间,那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目光移上去,看着手的主人,眼睛里的惊恐一闪而过,又轻蔑地勾起嘴角来。
黑色的半面蛟龙面具因为脸上的笑意微微地颤抖着。充满磁性地男声紧贴着她的耳朵响起,“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冷笑着,斜过目光来看他,“你为什么要救她?”
“救她?”男子笑得邪魅,松开手,指尖抚过自己鲜艳的红唇,“她是我的——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罢了。”
面具下的一双眼闪烁着寒光——那种目光,宛如狩猎中的鹰鹫。
他又转回头看着她,“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的。”他在重复她刚才的话语,在她听来,却带着那么重的危险气息。
“但是,你得好好听我的话才行啊……”
……
“你们怎么找到这的?”千凝好奇地问道。
涂山云延便把他们遇到那女婢的事给她讲了一遍。
讲完了,少女却满脸不满地嘟起嘴,“三姨娘居然买了点心……还是我不在的时候!”
楚连轩和涂山云延相视一笑——她这吃货的精神,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
走到洞口,她扒着两边的岩壁往外张望——这山洞居然是在悬崖上的。
往下看是云,往上看也是云——这么高的地方,凭涂山云延的修为一个人飞行都够呛,更别说还带着楚连轩了——他们两个是怎么上来的?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既然是崖壁上,他们两个怎么又弄得一身水渍了呢?
“你们两个怎么找到这的?”
“我们俩本来以为他的窝是在水潭底下的,就潜了下去。结果,那底下除了水草和烂泥什么都没有。”涂山云延说着,瞟了一眼一边哭累了已经睡着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