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在途中遇到了桃桃,附在了她的身上。只是没能想到蒋昱竟找来两个道士追杀我。刚才我在闹市中感受到他们的气息,只能暂先逃离。”
昏暗的小区灯光闪了两下,周遭景致显得有几分诡异。眼前仍在兀自哭泣的桃桃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令顾月澜有些看不真切。
这世上原来是有妖的,而且那传说中的妖,此刻就站自己的面前。
瑶小仙的经历令她有些惊讶,她不知道这故事里有几分真假,只是隐约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瑶小仙说桃桃是已死之人,可上一世的她并没有发觉桃桃有病弱的迹象,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桃桃……不,瑶小仙,你是什么时候附在桃桃身上的?”
“是上个月初五,我从蒋家逃出来之后,看到她身上有很浓厚的死气,就附在了她的身上。”
上个月?那就是顾月澜在这个世界重生之前发生的事。所以当日在马场聚会时,桃桃就已经被瑶小仙附身了。
“你确定她当时已经死了?”顾月澜问道。
瑶小仙表情讪讪,有些不敢去看顾月澜的眼睛,“说来惭愧,当时桃桃并没有彻底死去,只是我亲眼看到她被极其浓厚的死气缠住,所以断定她活不到天亮。而且当时我又身负重伤,就……”
后面的话顾月澜没有听下去,她陷入了思索之中,整件事情都透着古怪,仿佛有一只神秘的手在背后推动着一切,令人不寒而栗。
“我现在重伤未愈,身后还有两个道士追杀,眼见第二道天雷不日就会落下,我真的……”瑶小仙话还未说完,眼泪就像断了弦的珍珠一般,又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顾月澜最见不得人哭,连忙上前哄道,“你别哭了,总会有办法的。”
瑶小仙又抽噎了一会儿才舍得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顾月澜头都要大了,她从来没见过有谁这么能哭的,而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和谐。
“所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瑶小仙轻声道。
“你先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做到。”
跟她讲了这么久的故事,终于要步入正题了。
“我们妖狐无论是幻化人形还是附在别人身上,妖气总是隐藏不住的。修道之人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就能感知得到妖气,若是身上有天材地宝,能探知的范围就会更大。不过,你手里的那支木簪却可以隐藏妖气,让我躲避道士的追杀。可否……暂借我用一段时日,等风声过了我就还给你。”瑶小仙激动的一口气说完,然后脸一红,又低头不语了。
顾月澜没想到那大叔送给自己的木簪还有如此玄妙的用处,这让她隐隐觉得好像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不过也仅是边缘罢了,她还需要知道更多,才能判断眼前发生的一切。
瑶小仙似乎对木簪所知不少,若是能探听到一二,兴许就能知道她为何会奇遇连连了。
“我有些问题想要先问你。”顾月澜道。
“知无不言。”瑶小仙疑惑的点了点头。
顾月澜想起了木簪上雕刻的雪爻二字,这是她第一个疑惑的问题。
雪爻到底是为了附庸风雅给木簪提的名,还是真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你可知道雪爻?”
顾月澜原本只是随意一问,没想到瑶小仙脸色瞬间大变。
“你怎么知道他的?”瑶小仙虽然极力克制,但身体仍然微微颤抖起来。
顾月澜有些惊讶,她思考片刻后撒谎道,“刚才卖木簪的大叔,他有提过这个名字,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原来如此。”瑶小仙松了口气,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所以……你们为何都对此讳莫如深?”顾月澜近一步试探。
“你是第一个敢称呼他名字的人。”瑶小仙叹了口气。
原来真有人叫这个名字,看样子还是个积威已久的人物。
“虽然他早已不在人世,但大家都还是尊称他为大人。实在是因为……他太恐怖了。他是一个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大魔头!”瑶小仙身体又开始发抖起来。
“魔头?”
“传闻那位大人在千年前曾杀了百万人来修炼功法,连妖精都不放过。他在世的时候,遍地都是枯骨,漫天都是鲜血,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从他手中逃出来。直到现在,人们都还猜测……”
讲到这里,瑶小仙紧张的打量下四周,见周围确实没有能让人躲起来偷听的地方,方才继续低声说道,“人们猜测,其实他并没有死,至少魂魄还在,只等待有一日时机成熟,夺舍重归,再杀尽这天下人!”
呵呵……
顾月澜嘴角抽动两下,只觉得瑶小仙嘴里的雪爻不像是恶魔,倒像是人们杜撰出来专门来吓小孩儿的。
“你不相信吗?”瑶小仙见顾月澜不以为然,边摇头边啧啧了两声,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
“信,我信。”顾月澜敷衍的笑了笑。
只是,瑶小仙来向她借木簪,就应该是知道它的来处。她对雪爻如此忌惮,连名字都不敢去提,又怎么会有勇气取走木簪?
顾月澜虽然可怜她的经历,但仍对她持有保留态度。
正待多问,一声声的警铃划破长空,警车从远至近的行驶过来。
顾月澜忽然想起,那是她刚遇到瑶小仙时,因为敌我不明而打电话报得警。
刚从山林里出来没多久的瑶小仙显然不清楚状况,她疑惑的看向顾月澜,还在等待她的答复。
“我听说鬼魅魍魉对警察都挺怕的,你要是无所谓就在这儿等一会儿,毕竟是我报的警,我得去处理一下。”顾月澜耸耸肩说道。
“警察?那是什么?好玩吗?”瑶小仙一脸懵懂。
好玩……吗?
顾月澜心里有些发毛,她还真敢说。
“警察就是古时候的官兵,说是衙役也成,你活了三百年总该知道衙门的吧。”顾月澜想了想,胡乱解释了一通。
“啊!衙门!我知道!”瑶小仙听到这话,连连后退了几步,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就是挂着明镜高悬的那个嘛,有金光的。”
瑶小仙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偷跑到街上游玩,路过了一个庄严肃穆的衙门,门口还有两只巍峨的石狮子。她一时兴起想进去探探,哪知刚溜到门口,就被一道金光给打了回来,里面的人更是如同天兵神将一般朝她走来,吓得她再也不敢靠近那里一步。
想到这里,瑶小仙迅速表明了态度,“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来找你哈!”
话音刚刚落下,摇身一变就化为一道红光迅速的消失了。
顾月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狐狸还挺惜命。
顾月澜和警察叔叔解释了好久,他们一会儿指责她报假警,一会儿又担忧的送她回家。总之,好一通折腾后,她终于回到了家里。
推开家门后,顾月澜表情凝结,片刻后又摇头笑了笑,只觉得自己太过矫情,回到卧室就趴倒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然而,她一整晚都没能睡着。
她的父母,一夜都没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