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雪看他急急忙忙的,有些茫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急什么,不过她也没多想,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手机上。
她小心的打开手机,然后找到电话薄,第一眼就愣住了。
里面只有两个备注,一个是“你姐姐”,另一个是“你超级无敌宇宙第一帅的知西哥哥”。
当然,因为名称实在太长,后面一串都是省略号。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轻轻勾了勾嘴角。
她将拨了号的手机贴在耳边,走到书架前,没拿手机的那只手在一排排书脊上轻点,有点小紧张。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里面传来熟悉的清悦声音,让她忍不住两眼发亮,只小声的应答。
“姐姐。”
“伤势如何了?”
“没有太大问题,医生说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嗯。”欢若停顿了一下,“出院之后有什么安排?”
乔木雪有些怔愣,她低下头,斟酌了一下,有些惴惴不安地说道:“姐姐……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
乔木雪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等一段时间再回沈家可以吗?”
“可以。”
“我……”她张了张口,想了一晚上的无数个借口就在这风轻云淡的两个字中卡在了喉咙中,“……姐姐?”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时间。”
乔木雪闻言一愣,眼中星光更甚。
她并不是不想回到沈家,相反,她想时时刻刻都跟姐姐待在一起。只是她想知道,上一世的苏小安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霸占了她的身份的。
她虽然有成为鬼魂的记忆,可却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白的,她不知道她的玉佩是怎么到的苏小安手中,也不知道苏小安怎么就成为了沈家的女儿。
只记得她醒来时,她已经成了飘荡的野鬼,而苏小安,却成为了沈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
她本来也替她高兴,却在后来一点点发现真相。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乔木雪转过头,看向窗外无边的云海,有风浮动她乌黑的发。
她说:“谢谢姐姐。”
她想知道,如果重来一次,她究竟会如何选择。
苏小安。
——
[……就是这样。]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在脑海,欢若挂了电话,侧头看向车窗外被修剪成圆锥体的墨绿长青柏,整齐的排列在道路两侧,像绿色的飘带一般从身侧飘过。
在这条飘带后面,影影绰绰有着几座风格不一的建筑。
西岚苑,别墅区。
千金难求的富饶之地。
沈家就在其中的一座,类似于欧式小庄园的风格。
沈爷爷老了,只愿意住在老宅,沈父经常出差,沈母偶尔陪同,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这里。
别墅一般只有两个主人,一个女主人,一个小主人。
进了沈家管辖的区域,便可见白色的道路两旁是精心培育的花种,深冬的天气里也有着沁人心脾的香味,修剪成规矩形状的树木间隔着一定的距离,整齐排列开来。
别墅前方有举着水瓶的神女雕塑喷泉,透明的水柱四周缭绕着白雾,看起来颇有些梦幻。
欢若经过的时候伸手探了探,水是温热的。
“小姐。”立刻有女佣迎了上来,从一应俱全的托盘里递上了早已备好的一块雪白毛巾。
欢若接过来擦干手上的水渍,放回了她不曾收回的手中。
“小姐,夫人在厅中侯着。”女佣落后几步跟在后边,低着头说道。
“嗯。”欢若应了一声,从容地走了进去。
转过富丽的大厅,沙发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皮肤保养得当,只鼻翼两侧不经意间显出的两道法令纹彰显了她已经不再年轻以及,严肃。
女人姿态优雅的端着杯盏,看起来就是上流社会的贵妇人。仿佛没看见从门口进来的欢若一样,慢条斯理的轻轻慢饮。
老管家站在女主人的身侧,端着一个白胖的印花茶壶。
欢若原本不在意女佣的话,想直接回房间的脚步,在看见这一幕时只能拐了个弯儿,朝沙发走过去。
她哪里看不出来这是专门在这里堵她呢。
“小姐。”老管家慈祥地看着她,冲她示意。
欢若点点头,她屁股刚碰上沙发,一声清脆的瓷器撞击声就在安静的空间响起。
欢若抬眸看去,就对上沈母严厉的眼神,两道法令纹随着紧抿的唇角越发明显了起来。
……有点丑。
手中的杯盏被她搁在茶几上,刚才的声响就是这个声音。
“我让你坐了吗?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沈母的眉间皱出几道竖痕。
“规矩?什么规矩?”
欢若不为所动,她甚至将整个身体陷进沙发里,单手撑着下巴,伸手拿了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她又不是真的沈晴初,怕她个毛线哦。
“沈晴初!”
沈母被她这副模样气得都快绷不住面皮,学了十几年的规矩就学成了这个样子?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说她教女无方!
“在呢,我听得见。”
“你这是什么态度?”沈母气得将桌上的杯盏扫落在地,名贵的瓷器瞬间化为残渣。
“我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你能耐了,不仅学会了夜不归宿,还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欢若只是扫了她一眼,然后丝毫不惧地对上她的目光,“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人,你说对吗?”
被沈家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
胡扯呢吧。
有沈母在的一天,沈晴初只能算是个精致的傀儡,如珠如宝的天之娇女?都是鬼话。
沈母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母亲。
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创造出一个完美如同沈晴初一样的人呢?从小到大的优秀真的可以用天赋两个字概全吗?
当然不可能。
沈晴初一直都知道,母亲想要的是儿子,是能继承沈家家产的继承人,而不是她,和妹妹。
就算她再如何优秀,就算沈老爷子发了话,说她就是沈家下一任的继承人,可她的母亲,也依然无法接受现实。
无法接受她在生小女儿的时候坏了身体,再不可能生下儿子、生下她梦寐以求的儿子的现实。
她开始精神恍惚,脾气也越发暴躁甚至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吵大闹,歇斯底里,生不了儿子几乎成为了她的执念。
沈父从对她的疼惜到最后的厌弃,再到现在的流连花丛,沈母都从未在自己身上找过原因一直觉得是她没能生下儿子的缘故。
多么可悲啊,最可悲的却是要让别人承担这可悲背后的后果。
那个别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沈晴初。
沈晴初过的,从来不是别人想象中的生活。
在沈母自以为的管教下,她不被允许犯下一丝的错误,大到学习的各种东西,不仅要学会,还要学精;小到走路要先迈哪只脚,吃东西只能吃几口,微笑时嘴角上翘的弧度是多少,都不允许出任何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