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上，坠着无数颗稀碎的星子，河上有灯火通明的游船，靡靡之音从中传来，熏人发昏。
那颗往生丹掉落入冰冷的护城河里，没掀起半片水花。
笑靥又不想爆体而亡。
她转身沿着河一路寻去，河边风大又清凉，好像吹得她心头的焦灼淡了不少，只不过焦灼淡去了，她的迷茫却完全占去了她的心头。
亡灵城这么大，她孤身一个人，如何去寻？若师兄真的在长生殿，她该如何救？若是师兄没在亡灵城，而她却进了这里……
笑靥远眺繁华集市，亡灵城内部，其实和外界口里相传的很不一样。
假如把这里的魑魅魍魉全部换成人，假如这不是如墨一样的黑夜而是光明新生的白日，这城内部，和普通的城有什么不同？
那边最高的建筑物是酒楼，酒楼里的店家小二一样在忙碌穿梭，客人一样谈笑吃酒；酒楼旁边有一间脂粉店，一大堆女鬼在里面挑挑拣拣；街上有各式各样的小摊，吆喝的小贩，他们做的自然熟练，仿佛生前便是如此过来的，死之后又重操旧业。
不知何时笑靥紧握着腰间剑的手已经松开了，因为没有她所想的刀光剑影险死还生，她就好像这些鬼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员，甚至偶尔还要被走得过近的鬼嫌弃她身上有一种不喜欢的人味。
笑靥嗅了嗅自己的袖子，她什么也没闻出来。
她笑了，又觉得有点荒谬，这凶名赫赫的亡灵城，居然是一座活生生的再普通不过的城池。
……
“哥你尝尝。”小女孩将油纸包着的酥饼递过去，将另一只手的酥饼一口咬掉一大块。
清清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慢慢挪到酥饼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
“叫你看着的人，看着没？”
“看着呢看着呢。”小女孩塞了一嘴的饼，一说话就有些碎屑掉出来：“好着呢。”
她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万家灯火：“能出什么事啊，又不是什么仙丹妙药，就是仙丹妙药也不好啃啊，她手段多着呢，味道太不好闻了。”
男人沉默一会。
“看着她，看不好你知道要面临什么。”
小女孩瞬间瞪大了眼。
“这是谁啊？”震惊尽数化作仰慕，她看着身下的灯火，对着某个方向仔细端详。
“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小女孩嘟着嘴死死盯着男人。
下一秒。
“你是认真的。”小女孩抽噎，跺跺脚，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个人居然真的是认真的。
“这是谁啊？”她问。
清风撩人脸颊，拂过他浓密剑眉，抚过他凉吟吟的眼。
“一位故人。”他说。
“你还有故人？”
“你还让她进这座城？”
问话没人搭理，她早习惯了，她摇摇头：“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亡灵城，你就不怕她撞到什么东西？”
“她什么东西都不会撞上。”
窗户没有人控制自动关上，封住外界的喧嚣繁华。他倚入软榻：“人看城处处是人，鬼看城处处是鬼。天亮的时候，把她带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