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新的一周,又是午休时刻,只不过这一次白晓兮没有亮嗓,只是一双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把秦芷悠盯得毛毛的。
“是……又有人找我?”秦芷悠猜测道。
白晓兮点点头。
“现在人在外面?”
继续点头。
“是……是卿子衿?”还有谁能让白晓兮表现那么反常。
“唉!”白晓兮终于开口,但是却是一声哀叹,“你自己去看看吧。”
“搞什么鬼?”秦芷悠有些无语,就算是卿子衿,也不是第一次了啊!
秦芷悠嘀咕着出门,却冷不防见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终于明白白晓兮为什么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了。
“君怡,你找我?”秦芷悠自然也想不到,梅君怡居然会主动来找她。
“怎么,我不能找你?”梅君怡双手环胸,气势凌人。
“没,只是有些意外,毕竟……”
“哼!”梅君怡一声冷哼打断了秦芷悠,“没事我当然不会找你,只是这件事应该和你有关,让我不得不找你。”
“什么事?”秦芷悠心下一凉,她当然知道现在的梅君怡对她抱有多大的敌意,什么样的事情,竟能够让君怡放下这份敌意来找她。
梅君怡顿了顿,然后问道:“卿子衿住院了,你知道么?”
“住院?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秦芷悠一听也是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这个不该问你么?你们做了什么事情?”梅君怡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
“我,我们?”秦芷悠不解。
“还装傻么?”梅君怡继续冷笑,“卿子衿得的是急性肠胃炎,医生说是吃了过于冰凉的东西导致,这么说,你懂了么?”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那天我给他冰淇淋的时候,他有些犹豫。只是,既然胃不好,为什么还要吃呢?
“你怎么知道的?”
“放心,我不屑跟踪你们。最近学生会有个新项目是我们两个一起操办,去找他商量,谁知道他途中倒了下去。本来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听了医生的诊断,我想应该跟你有关系。”
是该说梅君怡敏感呢,还是睿智,本来毫不相关的两人,居然也能被她联系在一起。恰好,还真的被她说中了。
“他现在在哪个医院?”
“我来是想告诉你,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总是随着自己性子来,要遭报应的!”梅君怡顿了顿,然后将一张纸条塞到了秦芷悠手中,然后转身就走。“这是医院地址,你自己去看吧。”
“君怡!”梅君怡顿足,“当初……”秦芷悠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问出了那句话:“当初,你为什么不去争取启铮?”
“秦芷悠!”梅君怡回首,“我也有我的骄傲!我知道他是属于你的,我更知道,勉强得到的,都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特别是感情!”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只是,君怡,你怎么能确定,启铮,是属于我的呢?
秦芷悠想笑,却笑不出来。报应么?启铮,你告诉我,君怡说的报应,是你么?
放学后,秦芷悠按着纸上写的地址,来到了医院,经过一番询问,也终于找到了病房所在,正要开门,便听到里面的交谈声。
“我说你小子还真是看不出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对自己还真下得了手。”
“你懂什么呀,这叫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
“什么跟什么呀,应该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吧?”
“你们这俩呆逼,没文化就不要秀了好么,人家明明是苦肉计嘛,是吧,子衿?”
“我说你们三个,真的是闲得慌了,还专门来医院来看我笑话?”
“唉,没办法,你说你还会给我们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对啊,对啊,不过话说回来,送你来医院的那个妹子是梅君怡吧,人家可是全校第二,关键是,看的出来对你有意思啊,怎么样,可以发展发展吧。”
“得,在你徐怀浩的眼里,全世界的女孩子都对我有意思,我是不是每个都要表白一遍?”
“没办法啊,”徐怀浩口中充满了无奈,“我自认为自己已经够优秀了,谁知道还有一个更优秀的你。遵守优胜劣汰的法则,你说你要是不脱单,人家姑娘怎么会看上我,我怎么会有机会?是吧?”
“我说徐怀浩,你真的是一个高一新生?你上高中是来学习的还是来把妹的?”
病房内又是一阵笑声,外头的秦芷悠却犯了难,该不该这时候进去呢?
“咔擦”,踌躇之间,病房的门却在这时意外地开了,躲闪不及的秦芷悠和来人撞了一个满怀。
“你是,来找子衿的?”来人是徐怀浩,他们两个见过。他指了指里面,秦芷悠则是顺着点了点头。徐怀浩会意,又进去了一趟,接着就看见他拖着另外两人往外出来。
一人见到外头的秦芷悠,转头问道:“你确定是寝室着火了,需要我们去救火?”
“你说呢?”意味深长的一句,让三人顿时都了然于胸。
“去吧去吧,我们去救火。”三人留下这么一句,扬长而去,惹得秦芷悠满头的黑线。
看到秦芷悠进来,卿子衿也露出了然的表情:“怪不得怀浩进来就说寝室着火,不过这笨蛋还能再编的瞎一些么。”
秦芷悠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呢,他们就这样,没吓坏你吧,不过你怎么来了?”秦芷悠的到来,卿子衿感到相当的意外。
“君怡告诉我的。”秦芷悠话锋一转,“既然胃不好,干嘛要吃冰淇淋啊?”
“呵呵,当初没想到。况且,也没那么严重,我这不好好的么,是他们小题大做了。”卿子衿解释,试图给秦芷悠一些安慰。
骗我的吧,当初你接过冰淇淋的时候明显有犹豫过,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情况的吧?只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秦芷悠叹了口气,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去逼问他。
“其实,你不用那么迁就我的。既然是朋友,就应该实话实说吧!”
“实话实说?”卿子衿身子向上挪了挪,看着秦芷悠犹豫再三,终于将心里的话讲出来:“那么,能和我讲讲付启铮么?”
启铮!突然听到这个名字,令得秦芷悠愣在了原地。
“对,对不起!我不想提他。”
“为什么不想提他,你是不想提,还是不敢提?”突然的一声,让两人都是朝着门口望去,只见梅君怡背着个书包站在门口。刚刚的质问,无疑就是从她口中传出来。
“秦芷悠,你真的够狠,能将往事切得一干二净!”
不是的,不是的!我从来没有忘记他!秦芷悠想大声喊出来,但是看着梅君怡,她却再一次退缩下去。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不重要了。”是的,不重要了,如果那样能让你觉着好受的话,我当一回恶人又何妨?
“什么!?”梅君怡终于忍不住,将书包一放,几步跨过来,一手扯住秦芷悠,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下,只是另一只手更加快速,将其拦下来。
“你要做什么,这里是医院!”卿子衿已经跳下了病床,拦在两人之间。
梅君怡看了看卿子衿,又看了看秦芷悠,缓缓抽出了手,冷冷地说道:“秦芷悠,你可真是个让人嫉妒的家伙!”
“对不起。”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梅君怡情绪顷刻又被点燃,几乎是嘶吼一般:“你为什么不跟他去说这些,为什么不是跟他说这些!”
秦芷悠从没见过这样的梅君怡,她其实是知道的,君怡冷漠,那是因为她要掩藏自己的脆弱和敏感,只是现在,就像是脱下了这层外表,和人赤裸相对一般。
吼完之后,梅君怡像是浑身被掏空一般,沿着墙,一点一点,滑落下去。
“你可知道,他临终的愿望是什么?”看着呆滞的秦芷悠,梅君怡冷眼相对。
临终!一旁的卿子衿却是感觉到了什么,不,不会吧?
“也对,你怎么可能知道。”不等秦芷悠回话,梅君怡自嘲地继续说道。“他说,真是可惜,不能再见你一面。他那么骄傲的人,临终前却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可是,你却连这么小小的愿望都不肯给他。你说,你还是人吗,是人吗?”
梅君怡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秦芷悠,继续说下去:“你永远不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以为关于你母亲的那些流言蜚语,就凭你几句呵斥就能平息?别天真了!告诉你,都是他,用他的拳头,一拳一拳地帮你打平息的。为了你,他成了老师大人眼中爱聚众打架的坏学生,你却还要常常抱怨他,斥责他。你的苦,是他默默为你背负下来的,那么他的呢,又有谁为他背负其中的痛苦?”
“你以为那是一次简单的意外么?”
秦芷悠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一停,就像是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一般,她知道,接下来的话将彻底颠覆她的认知,从此,她会背上这沉重的枷锁,一辈子!
“他被蓄意报复,跑进了周边的施工高楼,然后,一个不小心,从顶楼摔了下去。”梅君怡说的越来越平静,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在秦芷悠的心上。
字字诛心!
卿子衿是唯一的外人,却第一次感到如此沉重的无力感。他扪心自问,这样的男人,他比得上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秦芷悠捂住胸口,抬头直视梅君怡。
“因为我为他感到不值!你知道吗,原本他是要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你的,因为他怕你难过,伤心,他觉得他人都不在了,最后要是留给你的还是不快乐,那他走的都不会安心。到最后他都在为你着想,可是你呢,你又为了他做了什么?是遗忘吗?秦芷悠,你不配!你不配!所以,即使是我对不起他,可是我不后悔!我赌你还有一些良知,那样,你也能内疚一辈子!”
启铮!秦芷悠只觉得天塌一般,这些她不知道的种种,都像压在身上的稻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此时此刻,她很想对梅君怡说,你做到了!
可这何止是内疚,那是精神的奔溃!
踉踉跄跄,秦芷悠一步都似有千斤之重。报应,启铮,你果然是我的报应!
不行,不能让她这样出去!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秦芷悠,卿子衿果断行动,她这样的状态,不出事才怪。
只是就像是演练过一般,一阵剧痛突然从他腹中传来,病痛来的排山倒海,马上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子衿,你怎么样了?”迷糊间,他听到一阵急切的叫唤,睁眼一看,竟是徐怀浩去而复返。仿佛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卿子衿拉住徐怀浩的手,急切地说道:“怀浩,快,快去追上芷悠,不要让她做什么傻事!快去!”
“说什么呢,你都这样了,我先去叫医生。”
“徐怀浩!”卿子衿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她如果出了事情,我会恨你,一辈子!”
徐怀浩怔了怔,却是马上反应过来,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拍了拍子衿的手说:“收到,可我事先说好,要是她没事,你可不能反过来爱我一辈子,我可经受不起。”
“谢谢。”这是卿子衿昏迷前最后的一丝力气,随后,一阵痛楚再次袭来,他也被黑暗包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