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传奇中，能够自如运用真名以外规则力量的，都不足半数。
一个复杂无比的模型很快出现在李昂脑海中，并且随着符文的环绕，逐渐完善。
直到巫妖出手前的一瞬间，这个复杂的解析模型终于完成。
这意味着，当李昂将这个模型解析完毕之后，就能够掌握巫妖真名所代表的规则力量。
在李昂的脑海中，复杂的模型旁边，漂浮着一串数字。
一万四千二百天。
这代表着，李昂将所有计算和分析能力集中在解析模型上所需要的时间。
三十九年。
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在得出解析规则模型所需要的时间之后，几乎同一时间，环绕在战场上空的一个个符文飞回到巫妖枯瘦的身体中。
时间停滞一般的环境骤然消失，半兽人战士的刀刺穿了黑武士的头颅。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战局会继续下去。
一道隐约的灰色波纹以巫妖为中心，画出一道半圆，快速扩散出去。
黑武士倒下的身体还未触碰到地面，灰色波纹就掠过半兽人战士的身体。
半兽人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水分一样，快速干瘪下去。
生机，也随同消逝。
死去的半兽人并没有倒下，只是踉跄几步，就稳定住了身子，摇摇晃晃地加入亡灵的队伍中，向着原先的同伴举起武器。
就像是瘟疫一样，死亡，迅速在半兽人队伍中蔓延，扩散。
一个个半兽人变成干瘪的僵尸，加入到亡灵军团的阵营中。
当最后一个半兽人死去，死亡开始波及到凶狼、巨熊、雄狮以及蛮牛身上。
像是瘟疫一般扩散的死亡，却远远比任何一种瘟疫都要可怕。
强大的敌人不再是阻碍，反而成为了己方的炮灰。
然而，就和绝大多数魔法一样，哪怕能够引动规则的力量，灰色波纹始终有着极限。
老萨满手中的拐杖炸裂成无数碎片，木屑却诡异地没有飞散出去，反而是在老萨满身前悬浮，凝固成一道脆弱的盾牌。
然而看似脆弱的盾牌，却展现出了坚不可摧的防御，死死抵住灰色波纹的扩散，使之无法再前进半寸。
若是距离足够近，或是视力足够敏锐，就会发现，在灰色波纹与盾牌之间，有着极为细微的距离。
巫妖怔了片刻，发出一声惊叫：“空间法则？”
从巫妖的声音中，李昂听出了明显的惊讶、难以置信，以及隐藏极深的一丝惶恐。
李昂也同样如此。
任何一个对规则体系所有了解的职业者，在面对掌握空间规则的敌人时，感到惊恐，才是正常的表现。
如果没有任何恐惧，能够以平常心来对待，要么是真的对自己的实力抱有极大的自信，无所畏惧，要么就是压根不懂得“空间法则”四个字那沉甸甸的分量。
事实上，李昂对于空间法则，也只是一知半解。
但仅仅只是展现在李昂眼前的冰山一角，就足以让人为之感到深深的恐惧。
和绝大多数规则，包括巫妖所使用的死亡规则不同，空间规则，是凌驾于位面之上的高等规则。
尽管粗略掌握空间法则，与真正能够触摸到空间规则之间还隔着无数位面的距离。
但对于连圣域的门槛都还没有摸到的职业者来说，空间的力量，几乎可以称为无敌。
不过，也仅仅只是几乎。
巫妖立即抓住了空间法则最大，也是最致命的缺陷，拼命压榨出所剩不多的魔力，操控着代表死亡的灰色波纹，与老萨满对耗起来。
尽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空间所代表的力量层次要远远高于死亡，然而，对于职业者来说，力量并不总是越强越好的。
远远超出自身层次的力量，除了巨大的威力之外，还有一个极为明显的副作用，就是同样巨大的消耗。
事实上，死亡规则的力量，对巫妖同样也是极大的负担，根本无法持久。
将所有的半兽人战士和猛兽转化为僵尸，仅仅只用去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
而老萨满，却在灰色波纹的压迫下，足足支撑了十七秒。
尽管老萨满只是被动的抵挡，状态也比消耗了大半魔力的巫妖要好得多，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先撑不住的都应该是巫妖。
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年龄，是老萨满最大的敌人。
衰老的半兽人萨满尽管在漫长的岁月中拥有了更多智慧，以及对法术的深刻理解，然而无论是体能还是魔力，都不再像年轻时那般充沛。
空间法则的巨大消耗，让老萨满的魔力如同开了闸门的水坝一样快速倾泻，在短短十几秒之内就已经见底。
凝固的空间轰然崩碎，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但李昂却觉得，仿佛有一声巨响，震裂了自己的耳膜。
然而，巫妖预想中的胜利并没有如期到来。
几乎同一刻，巫妖体内的魔力，彻底枯竭。
灰色波纹触碰到老萨满身体的瞬间，失去了魔力的补充，像是退潮时的潮水一般，飞速消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尽管没能成功杀死老萨满，然而死亡规则的波及并非全无半点效果。
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眼眶深陷，双眼几乎彻底失去了神采。
佝偻的身子更是几乎要贴到地面上。
原本就无限接近死亡的老萨满，在这一刻，仿佛已经被死神打上了印记，随时会取走他的生命。
然而衰老并没有让老萨满变得虚弱，至少表面上没有。
在老萨满的眼中，李昂没有看到任何失落、恐惧、或是其它什么情绪，浑浊的双眼中唯一能够被李昂读出的情绪，叫做冷静。
没有任何犹豫，在恢复了行动能力的瞬间，老萨满转身就跑，丝毫不在乎已经变成僵尸的半兽人战士们。
“主人，追上去，杀了他！”
巫妖的话音未落，李昂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
从一个巨魔黑武士的身旁掠过，一把夺过沉重的战戟，追着老萨满的背影冲进丛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