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山的另一个方向上，阿瑞特部落刚刚结束了一场小规模的战争。
目标是一个高原巨魔的部落，实力和阿瑞特部落比起来只能用弱小来形容。
在平坦的地形上，重骑兵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哪怕阿瑞特部落中没有可以为骑兵加持神术的施法者，也不会有丝毫例外。
仅仅只是两轮冲锋，就击溃了巨魔的阵型，接下来就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或许用战争来形容有些夸张了，这一场屠杀在几个小时之内结束，打扫战场的时间反而更多一些。
总体上来说，在收获了大量战利品之后，阿瑞特部落算得上有利可图。
高原巨魔独有的金属，以及大量魔法材料，对阿瑞特部落来说也是很好的补充，足以抵消掉仅仅两位数的伤亡损失。
不过，一名长老对于这场战争的必要性仍报以质疑的态度。
关于和异位面入侵者结盟的决策，这名长老从始至终都是坚定的反对者，哪怕是圣者的预言，也无法让这名长老改变主意。
事实上，在部落之中，和这位长老一样的反对者并不算少，大约能够占到十分之一的数量。
任何一种智慧生命，总是对未知充满恐惧。
没有人知道，圣者口中所说的异位面入侵者，是否和古老传说中流传的那个故事一样。
这一部分反对者，坚定地认为，所有的入侵者都是魔鬼，应该与魔鬼誓死抗争到底。
不过，圣者的威望仍旧足以获取绝大多数族人的支持。
尤其是当掌权的族长与圣者站在同一条战线时，大部分长老又支持圣者的选择，哪怕有少数的反对者，也无法改变部落的决策。
族长、圣者和长老院共同的决定，绝不会因为少数一两个长老的反对而改变，底层平民的想法，更加没有人会在乎，或者说，无论表面如何，心里总是不会在乎的。
这名长老改变不了结果，只能向好友抱怨，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长老的倾诉对象是族长的儿子，主持这一场战争的布里骑士。
在大多数时候，族长一系，与长老院一系是对立的，但私下交情很好的情况也很常见。
争权夺利是一回事，不会影响私下里的友谊，这就是野蛮人特殊的团结方式。
“圣者大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和魔鬼结盟，他忘了祖先的教训了吗？！”
这名长老的话语中，哪怕用上了尊称，但也听不出半点尊敬的意思，有的只是质疑。
虽然圣者受到大多数族人的尊敬，但就像任何一个高度发达的社会一样，没有人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无论做得再好，总是会有人看你不顺眼。
这位长老在绝大多数时候，是圣者坚定的支持者，但是在这一件事上，却旗帜鲜明地站到了反对的立场上，并且不遗余力地游说，希望有更多人支持自己。
“塞隆，我觉得你错了。”
布里的脸色很严肃，认真地说道：“在部落的历史上，任何一代圣者，或许在小事上出过错，但在关乎部落未来的重大决策上，从来没有做出过错误的判断。”
布里是圣者大人坚定的支持者，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就这件事争论，却从来没有得出过结果。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漫长的历史，证明了圣者的判断从不出错，也不可能一句话就获得绝大多数族人的支持。
在古老的传说之中，异位面的入侵者，是极为可怕、邪恶的存在。
几乎每一个本位面的生命，无论是野蛮人，还是半兽人，亦或是巨魔，都对异位面的入侵者报以极端的憎恨和仇视。
事实上，这也是绝大多数位面的常态。
在圣者说出“异位面魔鬼”这组单词的时候，甚至一度引起了长老们的恐慌。
不过，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圣者凭借着极高的威望，确定了与入侵者结盟的基本政策。
至于具体的原因，圣者没有说，也没有人敢去问。
在野蛮人的传统中，圣者可以通过看到的未来画面，对族人做出指引，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具体看到了什么。
这一铁律并非从未被违背过，但后果却不是任何人承担得起的。
仅仅只是在有记载的历史中，就有两个强大的部落因为违背这一法则，而消失在岁月之中。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人试图要求圣者做出解释，并且坚定地反对。
比如这名叫做塞隆的长老。
塞隆长老的依据，同样是来自历史的教训。
“你忘了上一次入侵者出现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
塞隆长老的声音很大，似乎是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增强说服力：“你是下一任族长，不可能没看过圣典，告诉我，两百年前，上一次有异位面魔鬼入侵，发生了什么？！”
两百年的时间很久，足以让阿瑞特部落换上好几任族长。
但两百年的时间也不算太久，至少不足以让重要的事件，在历史中被人遗忘。
布里微微一怔，立刻答道：“两百年前，魔鬼战争持续二十八年，光是我们野蛮人，有记载的伤亡数字就达到了七百多万，其中包括近四百万平民，有上百个部落直接从历史中消失。”
“异位面的魔鬼，都是灭绝人性的家伙，圣者大人竟然想和魔鬼结盟，即使这样，你还支持圣者大人的决定吗？！”
塞隆再次努力尝试，试图让好友改变立场，加入到自己这边来。
和那些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平民相比，若是得到族长儿子的支持，虽然仍旧不足以改变局面，但却是一个异常有力的信号，绝对可以借此争取到更多人的支持。
布里沉默了片刻，脑海中浮现起在绿洲中的见闻。
从某种角度来讲，塞隆的话并没有错。
亵渎死者，使用亡者战士，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极致的邪恶。
不过，从交流以及谈判的感觉上来看，对方算得上难缠，也极为重视利益，却并没有传说中那样，暴虐邪恶的气息。
摇了摇头，布里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或许在内心深处，这个年轻的野蛮人更愿意相信圣者大人的判断，却又怕会被好友说服。
“圣者大人的判断不会出错的。我还要押送车队，下次再聊。”
布里对好友挥挥手，跳上第一辆马车，这是送给“魔鬼”的材料，按照协议，将会立刻启程，交付到那些异位面入侵者的手中。
作为从一开始就参与到协议谈判当中的关键角色，布里将会是部落，与异位面入侵者之间的纽带，亦是盟约谈判的核心。
这个任务很重，但作为族长的继承人，却是布里必须承担的责任。
哪怕只是为了这份责任，布里也必须从心底坚定地相信圣者大人的判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