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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米勒全名皮特·米勒,其实他一点不老,也就45岁,对于男人来说正是好年华,但是相比家里精力充沛的17岁大儿子卢卡·米勒和淘气多动的10岁小儿子汉斯·米勒,老米勒常感慨自己的青春好年华已经一去不复返。米勒是法兰克福“雍德乐”大商场的总经理,也是如今花园街的唯一成年男性光棍。他成为光棍的原因是太太在7年前因病去世。

米勒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是把挺括考究好面料的HugoBoss西装脱下,细心挂在门后的架子上。那架子有5个挂钩,米勒总把西装挂在第三个挂钩上——最中间那个。其它四个挂钩分别是挂衬衫和领带的,只有这样,门后面就算挂了衣服,也是平衡感十足,且看起来赏心悦目。

这不奇怪,“雍德乐”是法兰克福购物街的一大地标,游客熙熙攘攘,商场明亮考究,人气极旺。那里的货多且精美,摆设都很讲究,橱窗设计者撅个屁股拿着尺子量两个货品摆放的间距那是常事,更不用说每隔两周就要重新按照时令主题来一番设计,老米勒天天在那里上班,有序养眼、角度精准、摆放恰到好处、设计不差毫厘,这是他生活视角里的常规。

在尽管有些老旧但是装修还是显出好品味的浴室里,米勒对着镜子理理头发,没办法,45岁的人,这白头发像花园里的野草,上周锄了,这周又长。米勒把同是HugoBoss的白色衬衣速速脱下,扔进浴室的藤条大框里——每周周六上午8点起,钟点工罗蜜儿会来帮他整理房间,当然会在一天之内把衣服洗好烘干熨烫,逐件挂到他那个四门的实木衣柜里。作为一个大型商场的总经理,衣柜里米勒先生的衬衣不少于两打。罗蜜儿还有一个任务是:米勒有6个特别的衣架,每个衣架醒目写着周一到周六不同的单词,罗蜜儿要把熨烫和搭配好的衬衣和领带逐一挂好,这样米勒每天上班或出门前就能最快地找到最合适的衣服了——当然,周一到周六的衣架顺序也不能乱,有一次,罗蜜儿不小心把周三和周四的衣架顺序弄倒了,米勒看也没看就顺势按照惯常位子在周三时候拿了周四的衣服,结果一整天都难受死了,难受到几乎无心上班的地步,因为当天的衬衣与前一天的衬衣款式颜色花纹都一样,会让员工以为总经理一件衬衣连穿两天。所以,有时候衣架乱,心也会乱,秩序是非常重要的!

老米勒换上一件宽松的运动衣,正准备拿了花剪去花园,大儿子卢卡从楼梯上蹦跳下来。今天下午他的课少,回家最早。

“老爸,晚饭吃什么?”

“冰箱里不是都有吗?”老米勒挽起袖子准备劳动。

“又吃面包香肠啊,我都吃厌了,老爸,两条街外新开了家餐馆……”

“今天没时间,我明天出差柏林,周末回来。”

“我有时间,我可以去打包带回来,正好你吃得很舒服地出差去……”卢卡眉飞色舞。

“我的钱包今天没有做好去餐馆溜达的准备。”老米勒冷静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儿子的念想。

卢卡垂头,想回楼上自己的房间去。

门铃响,门边墙壁上的显示屏上是小儿子汉斯背着大书包气喘吁吁的模样。

“弟弟回家啦。”卢卡欢乐地去开门。

看起来是小学四年级的10岁小儿子最辛苦,最迟回家。其实小学生才上半天课,剩下的半天老米勒也未加管束,只由着小汉斯在学校里与其他孩子做作业然后踢球疯玩,在小学里这叫“Hort”(学校托管半自由活动式教育)。

小汉斯一放下书包就呲牙咧嘴地直冲洗手间,然后传来大排量的浇灌的声音。

“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及时上厕所,小鸡鸡是很重要的,以后每天都要用到的,就是不听!老爸管不了你那么多,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

老米勒边教育小儿子边去花园给玫瑰剪枝。卢卡从冰箱里拿冰水喝,小汉斯从洗手间里出来,眨着眼睛说:“老爸,我们的数学成绩出来了,你猜我考了几分?”

老米勒漫不经心:“几分?”

小汉斯拿出一份卷子,得意地挥舞着。

哥哥卢卡一把抢过:“我看看,有没有比上次进步。”

卢卡的火眼金睛看着卷子上的批改,然后走到花园里在剪枝的老爸身旁:“老爸,弟弟有进步了。你看,这次他修改老师的成绩,用了与老师同样的笔,墨水和粗细都一样了,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老爸,他懂得注重细节了!”

老米勒眼一瞪,小汉斯赶紧跑出去,边跑边说:“爸,我去帮你取信!”

电话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是房产中介公司,一个米勒不想接的电话。

电话里说:老布挂在他们中介公司的豪宅,吸引了不少客户参观,虽然因为价格的缘故,参观的客户多而能敲定的少,但是,眼下,想下单的客户还是出现了。有一位客户,他将在三天之后与中介签合同。中介公司问米勒,是否可以在三天之内搞定银行贷款,中介愿意为他保留到最后一天,因为他是老房东老布心目中的最佳购买者。

尽管电话里的问话非常贴心非常为老米勒着想,但是米勒知道,电话那边无比希望得到他无法搞定贷款的消息。

这有什么好说的,若老米勒成了老布这豪宅的下任房主,那么中介将颗粒无收,但是若卖给了那位能出得起150万欧元的不知名富豪,那么最保守就能挣6万欧元的中介费,这够那个中介公司吃长长一段时间的啤酒烤肉了!

米勒也同样职业性地感谢中介公司来电话,然后试探着问,那位可能的下单者,是否已经搞定了银行贷款。

中介职员带着自豪的口气:我们的客户,他会在下周用现款支付三分之二,也就是100万欧元,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银行贷款的问题!

老米勒倒抽一口气:“一个土豪啊,难道是阿拉伯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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