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纹有好几种画法,所以云激扬用手也好,用刀也好,都可以画出如意纹。
秦宜若骤然明白过来了,因何薛均招式带动出来的画面会为之一变,变成了富贵牡丹图,那是因为云激扬用手画出的如意纹使然。
而他的刀正在格打招架着薛均的攻击,薛均全然不知道他在画的是如意纹,可有意思的是,他出招的路子,竟然就根据如意纹而来,好像他的招式,全然为了让云激扬画出这个如意纹,而设计的似的。
秦宜若这时候灵台澄明,与云激扬莫名其妙地心意相通起来,她忽然明白了,好像云激扬也有了她那一份灵慧,可以看出招式的来龙去脉,所以他好像不怎么在意,却可以让薛均为己所用,借着薛均的招式,来让他画出如意纹来。
如意纹除了是她和曾可琪的交换契约物之外,还是她送给独孤梦和华眉语的礼物,它好像也成了现在云激扬和薛均的心愿,两人都要如愿以偿。
如意好像是个曲线型的连接点,把她和云激扬之间,以及薛均就代表着云激扬的过去,一一连接起来,隐隐还有一份祝愿,愿岁月静好,经历过的,都得到平安开心。
原来他是那样对待过去的,秦宜若不禁浮上一抹笑容,她喜欢善待生活的云激扬。
看着这样的云激扬,秦宜若的呼吸也美丽了起来,呼吸是可以看得到的吗?如果看不到,那么怎么会有美丽不美丽的说法呢?
而此时此刻,秦宜若就觉得在云激扬身畔的她,那是连呼吸都是非常动人的节奏,原来有些人的存在,不是因为他做了一些什么,而是存在的本身就是美丽的。
秦宜若笑吟吟地接受着自己那种连呼吸都美丽了起来的感觉,这一瞬间,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她不是旁观者,也融入到了他们之间的战局中。
为此她不禁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还是坐在石头上,两只脚好好地踏在草地上,好端端地在。
可是心灵好像化作蝴蝶,翩翩飞入到云激扬和薛均中间去,她好像要用自己的翅膀,舞出自己的色彩来。
秦宜若恍若置身梦中,她还浑然不知,欣喜地进入到云激扬和薛均的战局中。
她一进入,云激扬马上就感知到了,他是非常欢迎和包容的,他的世界有一部分就是属于她的,所以她来了,就跟回到了家里一般。
云激扬马上使出闺趣刀法,那一套刀法本来就因为和她生活在一起,有感而发创造出来的。
只见云激扬夭如游龙,刀光胜雪,秦宜若就如一只蝴蝶翩然而入,扑闪着,来回着,就是不离开云激扬身周半步。云激扬含着笑容,意态潇洒,一副神仙眷侣的摸样。
薛均却是勃然大怒,秦宜若感觉到这番战斗好像也有她一份似的,她也在其中默默地表达着自我,这让薛均非常不安和愤怒。
原本,他和云激扬之间,自然有他们的默契,或好,或歹,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怎么可以有别人进入呢。
更可气的是,云激扬竟然接纳,他还是带着笑去接纳,那是一份悦纳,这种感觉什么时候莅临到薛均身上呢?
更要命的是,薛均还明显地感觉到,这种感觉就该是属于他的。
这一刻薛均分明感觉到了孤独,那是被孤立了,被他认定的英雄,他认可的大哥给亲手孤立了。原来他心里,还是当云激扬是老大。
薛均心头油然而生起一种感觉,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恐慌,恐惧和慌张,好像自己的房间里进入了一个陌生人,可是家里人还认为人家才是自己人一般。那么他算是什么呢?在他们心里,他算是什么呢?
也不是不知道,他这样就叫做小器,可是情绪就是会油然浮生,挥之不去,他就是要不停地追问。
于是薛均不停地在问,只是他问的不是他心里那句话,而是“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那是《春江花月夜》里的句子,被薛均融到了招式中,对决的间隙,还不时地吹奏几声曲子,曲声和招数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不可否认,薛均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心,他的心用来感知周遭,感受美好是特别有心得的。所以这两招使出来,让人眼前一亮。
在秦宜若的眼中,仿佛出现了月下把酒赏牡丹的境界,可是云激扬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两招不是薛均的心声,尽管这两招使得极有特色,非常美丽,很容易把人带入其中。
也许薛均就要靠这么清丽绝美的招式来掩盖他被冷落的不甘心和羞辱感,可是转换了心情,不代表原来的心情就不存在了。
云激扬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薛均离开了他之后,选择了唱戏这一行了,他是真的有天赋,对音乐,对美好的事物,有一种天然的感知力。
可他真正选择了这一行的用意,恐怕还在于逃避,他不愿意接受真实的人生,真实的生活,所以靠戏中的角色来逃避真实的感觉,这样一来,他就永远也无法出头了,也许人们会为他的艺术而鼓掌,可是都不会真正走近他的。
对于薛均,他太了解了,当年他从几个欺负薛均的孩子手里救下薛均,那时候他在四处学艺,闲下来也就把武功传授给了薛均。
云激扬也就通过传教,更加理解了武功的含义,而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当上了大哥,尤其薛均性子偏弱,他理所应当就是大哥。
薛均一开始不怎么愿意学武,他始终觉得武功不够美丽,他喜欢的还是美丽的事物。
云激扬回忆到这段往事,不禁叹了一口气,暗道:“恐怕他喜欢的牡丹姑娘,是极其漂亮的吧。”只是他也奇怪,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自己会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