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还说出完整的字句,可是说到后来,她就泣不成声,提到秦麟若的死,对秦宜若来说,就是心中的痛。
也看得出来,她有悔恨和歉疚,悔恨得是当初不曾再强势一点,只要强得过姐姐,那么秦麟若就不会死了,愧疚的是为何自己不曾尽力。
云激扬轻轻地抚摸她的背,他明白对于秦宜若来说,对这个姐姐感情很深,情绪很复杂,有爱也有恨,可是恨极了又是另一种爱。
秦宜若含着眼泪,看着他说道:“从小她就是家里的金凤凰,好像什么就该以她为标准,有时候我也愿意跟她学,她正义感很强,能力也足,有她在会觉得很安靠。可是当她逼着我去做不符合我个人习惯的事情时,我就会特别恨她,直到现在,当我要做想做的事情时,都会忍不住跟冥冥之中的她商量,好像她还在,我需要那一份安靠,也需要和她的争执来显示出自己来。”
云激扬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在我面前,你就放心大胆的做你自己,我也是你的亲人,可有时候也看不懂你,我想尽量减轻她对你的负面感受,加强她对你的积极面。”
秦宜若擦了擦眼泪,绽颜一笑,可是脸容一动,眼泪又忍不住滚下来,她一边拭擦,一边说道:“你想延续亲人对我的影响,我很喜欢,可是你也是你自己。我不想你变成她。”
云激扬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尊重你的生命规律,想延续亲人对你的影响,不想破坏你的原本规律,我想真正融入你的生命,接受全然的你,也想被你完整地接受。”
秦宜若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叫了一声:“云郎”,她差一点想说,我们成亲吧。可是才一动念,却闪出了另外一个念头——是不是先告诉他,一直喜欢的是他呢?
这两个念头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想要成亲是云激扬提出来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出于本心的想法,假如不是的话,那么成亲好像没什么意义。
而且告诉他,她一直喜欢他,那么会不会把他吓跑了呀?会觉得她太工于心计了。
秦宜若一转念,觉得这两件事都是没把握的,假如哪天他可以接受,她是一直喜欢着他,并且为了他筹谋了很多事,那么接下来就可以提成亲的事了。
秦宜若这才发现,她的念头其实也是在保护她的,她有情感冲动的时候,这是人之常情,可是多年来不被重视,让她习惯于压抑自己的想法,总要到了一个合适的时候说出来,这样才可以起到更好的效果,才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
她当然要云激扬保护她,所以她更要协调两人的关系,她可不愿意一出口,就把云激扬吓跑了,让她得不到保护。
这一点过去是她一直与父亲秦怀义的互动模式,尤其是大姐秦麟若离世,二姐秦英若也离开家里之后,她知道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儿,家里的宠爱怎么着都会落到她的身上,可是她非常惶恐,从内心而言,这种局面是她一直盼望着的。
但真的出现了,她又觉得有一种罪恶感,好像是她害死了大姐秦麟若,赶走了二姐秦英若一般,她会觉得这份宠爱,本来也是属于其他姐妹两个的。
因此她一方面积极学习着管理家务,一方面也在逃避着和独宠的关系。父亲秦怀义会觉得她很懂事,对于她着手的事务,也会很放心,他独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于是秦宜若空暇时,无聊时,又会忍不住想起她想象中的云激扬。
而后来云激扬真的出现了,不但救下了她,救下来秦家,还顶替了父亲秦怀义的位置,成了秦家的当家人,成了她的保护神,这时候她也觉得是不是她害死了父亲,才会让云激扬来到身边,好像总是要破坏过去的一些模式,才会换来她想象中的样子,让她梦想成真。
秦宜若和云激扬的相处,也沿袭了她和父亲的模式,彼此保持着距离,她也不愿意去打破,然后小心维护着,协调着,同时也用这种方式去怀念父亲秦怀义。
这一些她暂时不愿意告诉云激扬,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样的她算是什么,是怯懦,还是稳妥,这又叫她怎么对云激扬明言呢?
秦宜若也觉得假如自己狠心一点,自私一点,也许会很快乐,可是她又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不管人在与不在,她都是遵循着本来的样子,要不然人走如灯灭,那么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只是呢,她这样一来,进入新的境遇就会慢一些,这也是她对云激扬急着成亲的态度,会有反感的原因了,让她多惦念着过往,慢慢适应新旧环境的交替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逼着她去割舍过往呢?这样不但意味着背叛,也意味着她怎么都不是完整的。她想让自己有圆满的感觉。
秦宜若一直认为,圆满不是外界给予的,自己先要有圆满的感觉,这样才会更安适地去追求圆满。
秦宜若定了定神,对云激扬笑了一笑,云激扬见她这一笑,宛如月撒清湖,一片宁静。他知道秦宜若是安宁下来了,不禁也笑了笑,他喜欢秦宜若淡定柔静的时候。
曾可琪叹道:“看到你们说话,我都不知道过去我是不是在谈恋爱,怎么也有这样谈恋爱的。”
华眉语道:“我也觉他们很超脱的,好像不像是尘世中人谈恋爱一般,不像我们都有烟火气,会心急火燎,会油烟满面。”
曾可琪道:“所以我想跟他们说说话。”
华眉语道:“我也是。”
云激扬道:“小若看事情看得非常通透,我都要依仗她呢。”
曾可琪道:“云激扬,我想问你,刚才如果你全力跟我一拼,以你的功力未必就不是我的对手,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会求我,这好像不是英雄好汉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