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爱中谈到计较有一点煞风景,可是秦宜若很清楚,感情中必然会有计较的,假如多付出了,对方不懂得,那么很容易引发情绪的。
爱等于是把自我出让,愿意围着对方转,要臣服的话,是需要先过自尊这一关的,然后对方的回应,如果触及到自尊,那么事情又大了,这时候的自尊是很脆弱的。
所以她感觉到,在爱情中,如果双方都是关注着彼此,都是真心对彼此好,这其实是最好的,是一种平衡,感觉到是可以计较的,但是呢,也不想那么计较。自我和爱情的尺度掌握得很好,这样大家舒服。
也因为这样,秦宜若不敢轻易出口去问云激扬,这么一问很容易就破坏了两个人的这种和谐感,感觉像是质问一般。这种问题是很尖锐的,她需要合适的时机。
为此她有一点感激过去受到冷落,不被注重的时日,那时节让她有了安静的心,可以淡定的看周围。同时也感激现在的快乐,快乐会让她不觉得吃亏,也就没必要那么急着展示自我。
假如说是一直不快乐,那么很需要让自我冒尖,这时候会不顾环境,不理会局面,就擅自以自我为中心,这样很容易招来反感的。
对于她内心的问题,秦宜若感觉到要从缓,这是一种雍容的态度。爱情是美丽的,所以承受爱情,她需要一份清净明澈的心灵,舒缓从容的步调。
在爱情中,她需要的是,先接受爱情本来的节奏,然后慢慢地渗入其中,让自己和爱情融为一体,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符合爱情自身的旋律。
她觉得这是对爱情的尊重,也是臣服,她不想跟爱情夺权,争一个谁大谁小,谁听谁的。她喜欢和爱情和谐相处。
云激扬很舒怀,和秦宜若在一起,他都不需要怎么费心的,她有什么说什么的,不会让他不安的。这也让他更愿意对秦宜若多一点关注,既然放心了,那么多给她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既然秦宜若已经说了,眼前的采花贼就不能不处理,尽管秦宜若的言辞间,是说不妨事的,可不代表她就真的可以被忽略。
云激扬踏上一步,说道:“你为什么要打秦家小姐的主意?”
那人道:“看她说得正义感十足,我不服气,想掂量掂量她的分量。”
他这么一说,云激扬倒要笑出来了,敢情是不服气秦宜若一个弱女子,却说出一番大道理。
其实道理人人都可以说,可是有一些人就是大男人主义,觉得女人就是女人,有一些就不该是女人做的,比如讲道理,因此一旦有女人讲道理,就会被认为是在教训人。
这也是秦宜若刚才说的,很多人只知道别人眼里有刺,却不知道自己心中有梁木。
云激扬道:“你打她主意,只是为了不服气?”
言下之意,她怎么惹了你了,你为什么不服气呀?那人傲然道:“我不想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云激扬道:“你真以为你比得上女人吗?”
那人奇道:“怎么你会这么说?”
他很奇怪怎么云激扬是男人,男人竟然不懂得男人是怎么想的。
这时云激扬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了,身为男人,需要扬眉吐气,需要立身社会,这是必然的功课了。可是该怎么立足,靠什么来立足,每个人内心的答案各有不同。
有一种人非常脆弱,他们的自我就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只要有人犯了错,受了伤害,他们就如苍蝇见了血一般,会围拢过来的。因为到了展现他们的时候了,这个时机难能可贵,不能放过。
这种人还有一种显示方式,那就是只要有人受了伤害,他们会嘘寒问暖,可是未必真的对人家好,只是为了显示自己,这两种方式,其实是一种人的不同表现。
他们就喜欢看到有人受伤害,只要有人受了伤害,那么就到了显示自己的时候了。
要说是人都有显示自己的需求,这是无可厚非的,可是这类人的特点在于,他们帮助别人其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所以他们看上去很热心,可是帮忙不是为了人家好,而是显示出自己来,用心看的话,这种人是很容易显现出来的。
因为对人家的好,显得那么肤浅和游移,不贴肉的。还有就是对人家的感情显得无缘无故,没有经过建立的基础。
这种方式很容易迷惑别人的,尤其在困难中,谁都需要有援手,这是自己内心的需求,可是在现实中,要想得到这样的帮助,往往是有条件的。不是说这个世界太现实,而是它本来就是如此,很多人搞不清楚想象和现实的界限,还以自我为中心,觉得自己想要的,外界就该来满足。
而这个采花贼,小时候被欺负,是有可怜之处,可是他内心太过傲慢,为了显示自己,不惜伤害别人。表面看上去那是可恶,可是细细探究,发现他其实是没把谁放在眼里,这才失去理智,去不断地伤害无辜弱小。
这一次秦宜若在场说话非常漂亮,甚至是振聋发聩,言他人所不能言,她的表现激起了采花贼的表现欲,他不甘心连一个女人都不如,于是开始展示自己。
可是他展示的都是不入流的,这也让云激扬明白了一点,有一些人就是给他表现机会,还是烂泥扶不上墙。以前他还不明白,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周围缺乏支持,虽然说崇拜他的人不少,可是真正给予内在力量,帮着他,为他好,让他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这都要靠自己。
这一路走来他是非常孤独的,在孤独中,他渴望有人可以帮他一把,甚至还幻想着,如果有人帮忙,有人支持,那么他会很感恩,很向着人家,同时也会把事情做得漂亮,不要辜负人家的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