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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隋纪(2)

在大理寺官署里,有一个官员名叫来旷,听说隋文帝对赵绰不满意,想迎合隋文帝,就背着赵绰给隋文帝上了一道奏章,认为大理寺执法太宽。隋文帝看了奏章,认为来旷说得很中肯,就把他提升了官职。来旷自以为受到皇帝的赏识,就昧着良心,诬告赵绰徇私舞弊,把不该赦免的犯人放了。隋文帝虽然嫌赵绰办事不顺他的心,但是对来旷的上告,却有点怀疑。他派亲信官员去调查,根本没有这回事。隋文帝弄清真相,勃然大怒,立刻下令把来旷处死。隋文帝把这个案子交给赵绰办理,认为这一回来旷诬告的是赵绰,赵绰不会不同意处死他。哪儿知道赵绰还是说:“来旷有罪,但是不该判斩。”隋文帝很不高兴,袖子一甩,就退朝往内宫去了。

赵绰在后面大声嚷着说:“来旷的事,臣就不说了。不过臣还有别的要紧事,请求面奏。”隋文帝信以为真,就答应让赵绰进内宫。隋文帝问赵绰有什么事。赵绰说:“我有三条大罪,请陛下发落。第一,臣身为大理少卿,没有把下面的官吏管好,使来旷触犯刑律;第二,来旷不该处死,臣不能据理力争;第三,臣请求进宫,本来没有什么事,只是因为心里着急,才欺骗了陛下。”

隋文帝听到最后几句话,禁不住哑然失笑。旁边独孤皇后在座,也很赏识赵绰的正直,命令左右赐给赵绰两杯酒。隋文帝也同意赦免来旷死刑,改判革职流放。

在封建时代,司法官员要守法不阿,有时只能拿自己的命来谏诤,这固然是可悲的。不过,一些较开明一点的皇帝,一般都能认识到这是“忠”的表现。隋文帝正是这样看待赵绰的,所以,赵绰并没有因依法办事而掉脑袋。即使如此,赵绰的胆识也是非常令人敬佩的。

苏威获罪

美阳公苏威是苏绰的儿子,小时候就有很好的名声,北周晋公宇文护把女儿嫁给了他。苏威见宇文护专权,担心灾祸迟早会连累自己,就到寺庙里去隐居,以读书来消遣时间。

北周高祖宇文邕听说他很贤德,就任命他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又任命他为稍伯下大夫,苏威都称病推辞,不肯受命。

隋文帝杨坚担任北周丞相时,尚书左仆射高颎推荐苏威,杨坚召见他,与他谈话,十分投机。苏威在长安住了一个多月,听说杨坚准备接受禅位,就立刻逃回家乡。高颎请求前去追赶,杨坚拦住高颎说:“这说明他不想参预我的事,先不管他。”杨坚接受禅让后,征召任命苏威为太子少保,追封他的父亲苏绰为邳公,让苏威继承爵位,后来又让他兼任纳言、度支尚书。

当年,西魏的时候,因为国家经费不足,税收很重,苏绰感叹说:“这种做法就像是拉满的弓,存在着断的危机。以后的君子,谁能使之松弛呢?”苏威总是把这句话当做自己的使命。等到他担任了度支尚书,就上奏请求减免赋税徭役,杨坚采纳了他的建议。

苏威被杨坚所器重,与高颎共同管理朝政事务。杨坚曾经愤恨一个人,想杀了他。苏威入阁进谏,杨坚不听,准备亲自出去斩杀那个人,苏威挡在杨坚面前不动,杨坚躲开他出去,苏威又挡住他。杨坚无可奈何拂袖进屋。过了很久,杨坚召见苏威,对苏威的做法很赞赏,并向苏威道歉,还赏赐给苏威马两匹、钱十多万。不久,又让苏威兼任大理寺卿、京兆尹、御史大夫,原来的官职仍然保留。

治书侍御史梁毗,认为苏威兼任五个官职,事务繁重也不推辞,没有举荐贤能替代自己的意思,就上表弹劾他。杨坚说:“苏威整天孜孜不倦,志向远大,为什么要逼迫他?”

杨坚就这件事情对朝臣说:“苏威如果没有遇到我,就无法施展他的抱负;我没有得到苏威又如何治国安邦呢?清河公杨素的能力口才,天下无双,至于斟酌古今,宣扬教化,就比不上苏威。苏威在乱世,一定会像南山四皓一样隐居起来,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屈从?”

苏威与国子博士何妥,经常在议事时发生争执,互不相让。苏威的儿子苏夔担任太子通事舍人,虽然年轻,却聪敏善辩,非常有名气,士大夫都依附于他。有一次,讨论修订乐律时,苏夔与何妥各持己见,文帝便命令百官签名表示赞同谁的主张。百官十有八九赞同苏夔。何妥气愤地说:“我当博士四十多年了,难道甘心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所羞辱吗?”

事后,何妥上奏说:“苏威和礼部尚书卢恺、吏部侍郎薛道衡、尚书右丞王弘、考功侍郎李同和等人结为同党。尚书省中称王弘为世子,称李同和为叔,这是说他们二人就像苏威的儿子和兄弟一样。”他又告发苏威用不正当手段让其堂弟苏彻、苏肃假冒为官等几件事。文帝命蜀王杨秀、上柱国虞庆则等人调查,发现所揭发的事都有据可查。

文帝罢免了苏威的官职爵位,仅保留开府仪同三司官衔返回私宅。卢恺被免职除名,受苏威牵连而受处罚的知名人士有一百多人。

苏威贤能,隋文帝也一向重视他的名望,下诏说:“大船当负荷重载,骏马当长途奔驰。”说的就是苏威。他还对朝中的大臣说:“苏威没有遇到我,就没有办法施行他的见解;我没有得到苏威,又靠谁来实行我的主张?”可惜他身处高职,一旦误入歧途,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隋炀帝杨广继位

杨广于开皇元年(581年)封晋王。开皇八年(588年)冬天,隋朝兴兵灭南朝陈,刚二十岁的杨广任统帅。灭陈后,进驻建康,杀掉了陈后主的奸佞之臣,封存府库,将陈后主及其皇后等人带返大兴城。班师后,杨广进封太尉。此后,杨广亦屡立战功。隋文帝开皇十年(590年),他奉命赴江南任扬州总管,平定江南高智慧的叛乱;开皇二十年(600年),他率军北上击破突厥的攻势。这些功劳是其他皇子所没有的。

当初,隋文帝立杨勇为太子。杨勇生活奢侈,讲究排场,文帝很不高兴,十分严厉地教训杨勇说:“自古以来,凡是喜欢奢侈的帝王,命运没有能够长得了的。你是太子,要特别注意节俭啊!”

杨广比较狡猾,他摸到父亲脾气,表面上装得特别朴素老实,骗得了隋文帝和独孤皇后的信任。再加上宰相杨素帮他说话,结果,隋文帝把杨勇废了,改立杨广为太子。

604年,隋文帝杨坚在仁寿宫患病。七月,杨坚的病情加重,尚书左仆射杨素、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都进入仁寿宫侍奉左右。

文帝召皇太子杨广入宫侍奉。杨广考虑如果文帝驾崩,必须预先有所防备,于是亲手写信去询问杨素,杨素罗列事项报告太子。宫人却将回信错送到文帝的寝宫,文帝看了十分生气。

一天清晨,受文帝宠爱的陈夫人去厕所,杨广对其无礼,陈夫人极力抗拒才得以脱身。回到文帝的寝室,文帝见她神色异常便问原因,陈夫人流着泪说:“太子无礼!”文帝拍打着床大声说:“畜生,怎能托付国家大事?独孤误我!”于是对柳述、元岩说:“快去召我的儿子来!”柳述等人准备去叫杨广,文帝说:“是杨勇!”柳述、元岩从寝宫出来,便开始起草诏书。杨素听说后,赶紧派人转告给太子杨广。杨广立刻行动,首先假传文帝的诏令,逮捕柳述、元岩,关进大理寺监狱。然后命东宫士兵马上赶到仁寿宫守卫,宫门禁止出入,派宇文述、郭衍指挥调度,命令右庶子张衡入文帝的寝宫侍候。将后宫侍从全部赶到别的房间。

不久,文帝去世,朝廷内外对此议论纷纷。陈夫人与后宫嫔妃听说起了变故,吓得浑身发抖,脸色也变了。黄昏时分,杨广派使者送来一个小金盒,赐给陈夫人,盒盖上贴着封纸,上面有杨广亲笔写的“封”字。陈夫人以为是鸩毒,惊惶恐惧,不敢打开。使者催促,她才打开盒子,里面有几枚同心结。宫人们都很高兴,纷纷说:“可以免死了!”陈夫人非常生气,坐着一动不动,不肯致谢。众宫人一起逼陈夫人,她才拜谢使者。当天夜里,太子杨广在陈夫人那里留宿。

二十一日,杨广即位,是为炀帝。事后杨广派人将前太子杨勇绞死了。

隋文帝的五个儿子,除了次子杨广登基称帝之外,其余均落得悲惨下场。长子(前太子)杨勇被隋炀帝所杀,三子秦王杨俊被其妻毒死,四子蜀王杨秀因得罪隋文帝被贬为庶人,汉王也被囚禁。这是封建帝王家的悲哀,也和当时的社会环境,尤其是扭曲的权力结构有很大关系。

荒淫的隋炀帝

隋炀帝杨广即位后,为了加强对全国政治上的控制,并且使江南地区的物资能够更方便地运到北方来,加上他个人追求享乐的需要,一开始就办了两件事:一是在洛阳建造一座新的都城,叫东都;二是开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

605年,隋炀帝派管理建筑工程的大臣宇文恺负责造东都。宇文恺是个高明的工程专家,他迎合隋炀帝追求奢侈的心理,把工程规模搞得特别宏大。建造宫殿需要的高级木材石料,都是从大江以南、五岭以北地区运来的,光一根柱子就得用上千人拉。为了造东都,每月征发二百万民工,日夜不停地施工。他们还在洛阳西面专门造了供隋炀帝玩赏的大花园,叫做“西苑”,方圆二百里,园里人造的海和假山,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尤其别出心裁的是,到了冬天草木凋零的时候,他们派人用彩绫剪成花叶,扎在树上和花枝上,使这座花园四季如春。

605年三月二十一日,炀帝杨广命令尚书右丞皇甫议征发河南、淮北各郡的百姓,共一百多万人,开凿通济渠。从西苑引谷水、洛水到黄河,又从板渚引黄河水,经过荥泽入汴水,从大梁东面引汴水经过泗水到淮河。这样,从洛阳到江南的水路交通就便利得多了。

608年正月初一,炀帝下诏,征集黄河以北各郡县的五百多万人,开凿永济渠,引沁水,南通黄河,北通涿郡。男丁不够,就征召妇女。610年,炀帝下令开凿江南河,从京口到余杭,八百多里长,十几丈宽,最后,把四条运河连接起来,就成了一条贯通南北,全长四千里的大运河。隋炀帝特别喜欢外出巡游,一来是游玩享乐,二来也是向百姓摆威风。

从东都到江都的运河刚刚完工,隋炀帝就带着二十万人的庞大队伍到江都去巡游。

隋炀帝早就派官员造好上万条大船。出发那天,隋炀帝和他妻子萧后分乘两条四层高的大龙船,船上有宫殿和上百间宫室,装饰得金碧辉煌;接着就是宫妃、王公贵族、文武官员坐的几千条彩船;后面的几千条大船,装载着卫兵和他们随带的武器和帐幕。这上万条大船在运河上排开,船头船尾连接起来,竟有二百里长。运河两岸,修筑好了柳树成荫的御道,八万多名民工被征发来给他们拉纤,还有两队骑兵夹岸护送。河上行驶着光彩耀目的船只,陆地上飘扬着五色缤纷的彩旗。一到晚上,灯火通明,鼓乐喧天,真是说不尽的豪华景象。

江都在当时是个繁华的地方。隋炀帝到了江都,除了尽情游玩享乐,还大摆威风。为了装饰一个出巡时候用的仪仗,就花了十多万人工,耗费的钱财更是上亿论万。

打这以后,隋炀帝几乎每年都出巡。隋炀帝建东都,开运河,筑长城,加上连年的大规模的巡游,无休无止的劳役和越来越重的赋税,已经把百姓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隋炀帝的骄奢淫逸的心理却越来越重了。

为了炫耀武功,611年,他发动对高丽的战争。这一年,他从江都乘龙船,沿着大运河直达涿郡,亲自指挥这场战争。他下令全国军队,不论远近,一律向涿郡集中;还派人在东莱(今山东掖县)海口督造兵船三百艘,民夫在官吏监视下日日夜夜在海边造船,得不到休息。他们下半身泡在海水里,时间一久,从腰以下都腐烂得生了蛆,许多人受不了这样折磨,倒在海水里死了。

接着,隋炀帝又命令河南、淮南、江南各地督造五万辆大车,送到高阳,给兵士运输衣甲、帐幕;又征发江、淮以南民夫和船只把黎阳(今河南浚县东南)和洛口仓的粮食运到涿郡。于是,无数的车辆,无数的船只,不分白天黑夜,沿着陆路和运河源源不断由南向北,形成一支滚滚洪流。几十万运输物资的民夫,在半路上有不少累死饿死,沿路都是倒毙的尸体。由于民夫死亡太多,耕牛也被征用拉车,弄得田园荒芜,民不聊生。

建国之初,隋朝富庶一时,炀帝不恤国力,三次动用大军征讨高丽。最后却无功而返,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起义军不断涌现,埋下了隋朝灭亡的祸根。

隋炀帝杨广是中国历史上名声最差的皇帝之一,这和后来编写史书的人的观点有关,加上对他的谥号“炀”是最贬义的一种,所以,后来的人们都认为杨广和秦二世胡亥一样,是最坏的皇帝。其实,杨广时期开凿的大运河至今还在起作用,这是他的功绩。既然对于秦始皇修建长城没有完全地否定,那么对于杨广开凿大运河也应该给予一定程度的肯定。总之,杨广应该是个毁誉参半的皇帝,这样才符合历史事实。

杨素功高遭忌

杨素,字处道,弘农华阴(今陕西华阴)人。是隋朝的开国功臣,更是炀帝杨广的亲信重臣。他自幼胸怀磊落,志向远大,不拘小节。他的才能不为多数人所了解,唯有从祖杨宽惊异他的才能,常常对子孙们说:“处道(杨素的字)出类拔萃,是个特殊的人才啊。”杨素后来与安定的牛弘志同道合,两人酷爱学习,研讨经典精义,不断有所贯通和发挥。他善写文章,工于草书和隶书,十分留意占卜之术。

北周天和七年(572年)三月,北周武帝宇文邕诛杀宇文护,亲掌朝政,杨素因曾受到宇文护的重用,所以遭到株连。此时,杨素以其父杨敷死于北齐,但未受朝廷追封为由,上表申诉。周武帝不理。杨素再三上表,周武帝大怒,下令杀杨素。杨素高声地说:“作为臣子,如果侍奉的是没有王道作风、昏庸暴戾的皇帝的话,那么死亡就是他人生注定的事情。”周武帝闻后,对杨素刮目相看,赦其无罪。

周武帝即位,亲理朝政,又拜杨素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从此逐渐被重用。武帝命他起草诏书,他常常落笔一挥而就,文辞和内容都很精彩,武帝十分赞赏,对他说:“好好自我勉励,不要发愁得不到富贵。”杨素应声答道:“只恐怕富贵逼我,我却无心追求富贵呀!”

在平定北齐的战役中,杨素请求率领部下作为先锋,武帝答应了他,并赐给他手杖一根,说:“我想大张旗鼓地驱赶齐军,所以把这件东西赐给你,希望你能够替我完成。”杨素跟随齐王宇文宪与北齐军在河阴大战得胜,又与宇文宪一起攻克晋州,率军队驻扎在鸡楼原。北齐君主率大军迎战,宇文宪害怕,夜里仓皇逃跑,被齐兵追赶,他的部下四散逃走。杨素与骁勇将领十余人奋力苦战,宇文宪才幸免于难。北齐平定后,杨素被加授开府职衔,改封为成安县公。

隋文帝杨坚任北周的丞相时,杨素与他交情很深。杨坚很器重他,命他做汴州刺史。到了洛阳,恰逢尉迟迥叛乱,道路受阻,杨素无法东进。杨坚派杨素为大将军,率军进攻宇文胄。杨素将其击败,被调迁为徐州总管,位至柱国,并被封为清河郡公。他的弟弟杨岳被封为临贞公。

到了隋文帝即位,杨素被封为上柱国,官至御史大夫。他的妻子郑氏性情褊狭凶悍,杨素对此十分愤怒,说:“我如果做了皇帝,你一定没资格做皇后。”郑氏一怒之下,将他的话报告给了文帝。文帝非常恼怒和震惊,就把杨素免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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