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乐狠狠地咬紧牙关,一双小手牢牢地抓住两根铁索,他的身下是石半仙,石半仙把自己那颗绝顶聪明的脑袋贡献出来,任由段乐重重的踩在上面。他们没爬多高,远远望去,他们两人就像是两只蜗牛一样,迎着朝阳,吹着山风,缓慢地向上爬去。
虽然段乐也很用力,但是最终也将会把重力转嫁给石半仙。石半仙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况且他的脑袋是受力点,即便段乐不算太重,压在天灵盖上,无论是谁也受不了。石半仙始终都在坚持着,默默地撑着。
山壁陡峭,间或有碎石砸下,由于段乐在上,躲避不及,便击个正着。石半仙每次听到段乐的哭叫声,心酸不已,但是他无法再替段乐遮挡,只能含泪而上。
而石半仙的脚下也不太平,稍一疏忽,凌空一蹬,便顺势滑下去,万不得已只好从头再来。若是碰上双脚一并落空,那他们两人必定纷纷坠落,轻者断手断脚,重者粉身碎骨。
冒着冷汗的段乐抓着铁索向上移动,每一次的移动距离仅有一掌的宽度,而且抓住之后,往下低头看一看石半仙是否还在。起初几次,石半仙没有注意,十几次后,石半仙发觉出段乐有些心不在焉。
“你还看!越看越害怕!”石半仙昂着头,目光与段乐的目光交锋了。
段乐紧忙收回胆怯地目光,集中注意力,投心于爬山当中。
日上三竿,他们所到之处,不及高山的一半,段乐只觉浑身乏力、口干舌燥,急需补充水分,无奈地他,间隔了一个时辰,又一次向下看去。
“你怎么又看我?说了没改是吧?不要看了,快往上爬!”石半仙没弄清段乐的用意,一味的怒斥。
这一次,段乐停住了,他呆呆的踩在石半仙的头顶上,脑袋靠着硬硬的峭壁,露出惹人怜惜的样子。
“少卖弄你的可怜,我才不会同情你,要知道,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你能早日痊愈,只有你痊愈了,才能继续寻找让自己强大的修炼途径,才能抓住杀你爹爹的凶手,为你爹爹报仇雪恨!”石半仙的嗓子也很干,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之所以他对段乐说出这些话,是为了增强段乐的信心。
段乐感受不到石半仙的良苦用心,他就是不想走了,“我渴了,我要喝水,天气这么热,再继续往上爬,我会晕倒的。”
“不行!就算是渴了也要继续爬,这可是我们的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你体内的续魂丹,功效会完全消失,到那时,你想爬也爬不了了,孩子,你要撑住呀!”石半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瞬间湿润了,但是又一瞬间重回干燥。
段乐仿效石半仙那样,也舔了舔嘴唇,殊不知刚有一丝丝湿润,一眨眼的时间却又打入炽烈的深渊。他快要抓不住铁索了。
烈日炎炎,滚滚热浪席卷而来,他们仿佛深陷于火海,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煎熬。原地未动的段乐任由时间慢慢逝去,他几乎丧失了求生的欲求。
“段乐!快走呀!若是一直停留于此,那我们会被太阳烤焦的!”石半仙用自己的脑袋顶了顶段乐的双脚,意指段乐止步不前的后果。
段乐犹如一只站在万丈深渊前的山羊,进退维谷,前方是悬崖,后面有狼群,选择转身往回走,断然被狼群果腹,死无全尸;选择跳崖,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乎,他顺从了石半仙,决心重新启程。
石半仙察觉到头顶上的双脚上移了,他兴奋至极,紧跟着段乐的速度。
……
……
山顶,石半仙站在上面,背着手,鸟瞰群山环绕,松柏成林,登此山,顿感天下无山。而此时已然踩在自己的脚下,无限的自豪欣喜不禁浮于脸上,一股莫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这一次不比从前,带了一个“拖油瓶”,登山之路难于上青天,即便如此,他也隐隐喜形于色,他超越了自己另一个高度,居然成功的把段乐送了上来,一时之间,他真的把自己看成是神仙了。
段乐躺在了山顶上,沐浴着柔美的阳光,本以为这里的阳光会是炙热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惬意,还有飒飒的凉风。
石半仙瞅了他一眼,悠哉的说道:“好啦,快站起来吧,从这里再下去,然后走一段路,就到百草谷了。”
段乐旋即站了起来。
经过爬山一事,段乐开始对石半仙言听计从,在他看来,石半仙不仅仅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是他此次路程的指引者。
他们轻松地下了山,比起爬山来,下山显然容易得多。段乐迈着轻快地步子,忽闻得前面有水流声,他昂头看着石半仙,说道:“我前面好像有水,我能去喝些水嘛,我都快渴死了!”
石半仙微微一笑,应了声:“去吧!”
话音未落,段乐撒腿就跑,一溜烟儿人就不见了。石半仙细细寻来,原来他跑进了一片树林里,直奔一条小河。
那条河,石半仙早已知晓,而且以前经常在河边河水。河中之水,是他所喝到过的最甘甜的水,只是不知道这条河的源头在何处,他也连续找过几次,但寻之未果。
他穿过树林,走到了段乐的身后。他见段乐正在酣畅淋漓的捧水喝,不忍心打扰。可是烈日当空,眼看正午已过,再不赶路,天黑之前恐怕无法到达百草谷。
“段乐,喝饱了吗?”他淡淡地问了一句。
“嗯……还好吧,我们走吧!”段乐十分配合。
石半仙愈发觉得段乐有长进了,至少没有先前那么叛逆了。
……
……
百草谷口,色彩斑斓,一股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熏得段乐不得不捂着口鼻。
石半仙突然不走了,他拉住段乐,从怀里取出两粒黑色药丸,然后把其中的一粒递给段乐,“吃了吧,里面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粉,有的无毒,有的却是奇毒无比,这粒药丸就是用来预防的。”
“哦哦,原来如此!”段乐把药丸塞进嘴里,脸上的肉顿时变得急骤起来,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药丸的滋味有何等苦涩。
“呵呵,苦吧?苦就对了!”石半仙说笑之间,也把手中的药丸含服在嘴中。
稍停了一会儿,他们起身步入百草谷内。
无数只缤纷异彩的蝴蝶飞在段乐的身边,他用双手猛力一扑,却一只也扑不着,那些蝴蝶都像是鬼灵精,似乎能看穿段乐的心思,于是戳破了段乐的扑蝶预想。
石半仙告诉段乐,千万不能招惹那些看似妖娆艳丽的蝴蝶,它们都是一群噬人血的虫子,虽然它们长着蝴蝶的模样,但是与蝴蝶相比,要危险得多。除了这种虫子之外,还有其他一些你用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总之,这里的一切,颠覆了平日里所见到的物种。
这些话吓得段乐不敢走一步了,即使他的胆子磨练到一定的火候,也难以不把那些奇奇怪怪的虫子放在眼里。
他撕扯着石半仙的衣衫,有口难言。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想说什么话,有话你就说吧,不要憋在心里!”石半仙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想再去喝点儿水!”
“喝点水?”石半仙看到段乐不自然的表情,就能辨别出他说的是假话,“到前面去吧,前面有水喝!”
“不!我还是不要去了!”
“不去怎么能行,你还要治病,听我的,快走吧!”
在一番口舌之后,段乐还是屈服了,他紧紧地跟在石半仙的身后,看着左右乱飞的“蝴蝶”,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植物,畏首畏尾的。
“唉,你说你呀,刚才耗费了那么长时间,你看看这天就要黑了!”
这句话无意中提醒了段乐,他还没有抬头看一看这里的天是什么样子的。他无心在意石半仙的责备,一头扎进天上的风景,打算看个尽兴。
因为陆地上的东西,已经吓到他了,他对此感到遗憾。唯一的兴致便落在天上,他仰望着天空,脚踩在地上,见谷中的天空漂浮着一层如云雾状一层薄薄的轻纱,没有一丝的颜色变化,看不出任何的神奇之处,像是早已固定下来的样子,千年不腐,万年不化。
“那是什么东西?”段乐用手指着那层薄薄的轻纱。
石半仙连看没看,便回答道:“那是百草谷的屏障,只要有它在,谷中就会安然无恙。”
“那它消失了呢?”
石半仙坦然一笑,“消失了,百草谷自然不保了。”
段乐最后瞅了那朦朦胧胧的轻纱一眼,然后跟着石半仙走到万草丛中的一间石屋子前。
石屋子上挂着一个匾额,上写着三个矫若游龙的大字——青香阁,段乐认识这三个,便念了出来。
“知道这是谁题的字嘛?”石半仙明知故问起来。
“我猜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来过,那肯定是你题的了。”段乐猜测道。
“好小子,算你识趣儿,快随我进来吧!”石半仙隐隐作笑,唤着段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