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德安远望前方,确实是有一堆石头和黄土挡住了去路。
“还有其他的路吗?”顾德安问道。
“没有,此处只有这一条去路。”
顾德安听到回答,有些失望,他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地上,环视着周围,见此地崇山峻岭,草木横生,并没有其他的通路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暂且歇息歇息吧。”顾德安无奈的说道。后又叫来马车后面的那三个随从,对他们说道:“你们去寻找其他的通路,如若发现,马上返回。”
那三个随从接到顾德安的指令,立即挥动马鞭,向后方出发。
连续赶了三天的路,他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顾德安从马车上拿出干粮和水,分别给了几个随从,还有车夫。我还在马车里,像是睡着了,顾德安吃了些东西,喝了点儿水后,去叫醒我,让他出来晒晒太阳。
我从马车上下来了,他抬头看着并不耀眼的阳光,有些晕晕的感觉。顾德安拿来干粮和水让他吃喝,可是被他拒绝了。生气的顾德安一把将干粮和水狠狠地丢在他的脚下,扬长而去了。
他看着这里的山,还有这里的树,不禁回忆起那模糊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还残存着与爹娘的一点点的记忆,他说不出来,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内心一股股的暖流如泉水向外冒,暖流要比这太阳光还要温暖,还要灿烂,他的一双小脚都感觉到了。我低下头来,一看,原来是刚才顾德安丢下的水洒在了他的脚上。
顾德安派出去的三个随从很快就回来了,他们分别找到了出路,经过顾德安的细细甄选之下,他们决定选择其中一条更好走的。
我又回到了马车里面,顾德安紧随而上。所有的马都吃饱喝足了,所有的人也是一样,他们继续赶路了。
天下起了大雨,搅得大地不安宁起来。雨水冲刷着本不平坦的道路,使其变得越来越泥泞了。马车的车轮陷在淤泥里,每一次都要靠纯粹的马力拉动,气喘嘘嘘的马几乎快要罢工了。
马车前后的六个侍从,他们浑身上下湿透了,连同他们所骑的马。马尾巴被雨水打湿了,饱含水分的尾巴重重的垂在马屁股上,令马儿们一点儿也不轻松。
四只马蹄也不消停,无时无刻不在泥水里挣扎,眼瞅着就要倒在地上了。随从手拿马鞭,不停地抽打着,催促他们的马快快赶路。马儿的一双眼睛在雨水的遮掩下,分不清哪里是雨水,哪里是它们留下来的泪水。
马车也在吃力的向前赶路,车夫的鞭子也是毫不留情的鞭打在它的身上,一匹白色的马俨然变成了脏兮兮的了,不过,依旧劈水斩风,埋头赶路。马背上也渗出一些血痕,一看便知是被车夫抽打所致。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载着两个人,一个是顾德安,一个是我。
“这是什么破路啊!”抱怨声此起彼伏,但是也无可奈何,谁让老天爷此刻不顺心,降下这遭到埋怨的大雨。
可是,路边的草木并不这么认为,它们在雨水的沐浴中,越发的光洁有生机,它们贪婪的吮吸着雨水,在轻风的吹拂下伸个懒腰,打个盹儿,瞧它们的样子,好不惬意。
顾德安早已知晓外面下有大雨,他的心也烦躁着,因为雨一直下,就会耽误他们的行程,顾德安已经失去像往常那样赏雨的心情了。他从马车内探出头来,前后张望了一下,大喊道:“兄弟们加把劲儿,快到了!”
外面的人从风雨声中听到了顾德安的叫喊,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速度依然缓慢,要怪就怪这破天气吧。
顾德安把头收回来,坐在原来的位置。他的身边还是我,如今已经是八岁娃儿的我。
“嘿,你怎么短短的几天就长高了!”顾德安发出奇怪的腔调。
脸色疲惫的我看了顾德安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在听着外面的雨声,还有风声。
顾德安眼见我对他的话是持一种漠视的态度,本来心情就很烦躁的他,就更加的怒火集聚了,即使外面的雨水也不能浇灭,接近于爆发的状态了。
“小屁孩儿,我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回话呀!”顾德安怒道。
我欲言又止,他不知说什么话好。
“你到底说不说话?从酒店出来到现在,一路上你没有说过半句话,你是哑巴啊!”顾德安大怒道。
我盯着顾德安那双冒火的眼睛,吓得连他那句唯一会说的那句话也不会说了。
但是,当他听到顾德安说他是哑巴,他也爆发了,我最恨别人叫我哑巴了,也还是有尊严的。他爆发的方式是极其特别的,那就是趁顾德安不注意,狠狠地在他的左手臂上咬了一口,渗出了鲜血。
“啊!”顾德安惨叫道。“你这个该死的东西!”
顾德安的惨叫并没有引起车外那些人的注意,因为惨叫声被风雨的声音掩盖住了。
我的牙齿沾染上了鲜红的血,向外吐了一口唾沫,唾液中夹杂着血丝。
顾德安让自己的手臂缓了缓,紧接着对我采取疯狂的报复了。他放倒我,使我的身体朝下,又用手脱去我的裤子,我露出白嫩的屁股,一只大而有力的右手剧烈的向上拍去。
“哇”的一声,我哭了,哭得那叫一个惨烈。顾德安一边打他,一边骂道:“让你咬我!让你咬我!你这死孩子······”
由于马车里面的动乱,致使它严重的晃动起来,车夫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便停下了马车,探着脑袋向里面看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大人打孩子屁股呀!怎么停下来了,我让你停车了吗,还不快赶路!”顾德安毫不客气的对车夫嚷道。
车夫见顾德安凶巴巴的模样,马上就恢复到原样,用鞭子抽打着马背,每一鞭都那么的狠,似乎车夫是把刚才所受的那份怨气发泄到马的身上了。
车夫抽打了一会儿,可马就是不走了。他从车上下来,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发现车轮被淤泥陷住了。车夫心想:可能是刚刚的突然停车,车轮才会陷在污泥中的,这可怎么办啊?
打完我的顾德安感觉马车一直在原地停留,始终都没有向前赶路的迹象,就把屁股已经红肿的我丢到一边,从车内出来了。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大哥,马车的车轮被污泥陷住了。”车夫回答道。此时的车夫都被雨水淋湿了。
“那就去推车!”顾德安说完这句话,就又钻到车内了。
我的屁股被顾德安折磨的不像个样子了,然而剧烈的疼痛也无法阻止他那颗强烈的好奇心,即使屁股不能动弹,也不妨碍他去看几眼外面的情况。他匍匐前进,一点一点的将小脑袋露出车外,他的视线被雨水袭击的模糊不堪,尽管如此,视力极好的他,也能看清外面的情况。
除了停在车前的四匹马,他居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因为其他的人都去后面推车了。我还想再向前爬一点儿距离,尽可能的多看一些有趣的东西,可是却被车内的顾德安无情的制止了。
车夫不得不叫来其他的六个随从,让他们一起将陷在污泥中的车轮推出来。起先,他们六人互相推诿着,谁也不愿意从马背上下来,也因此磨蹭了不少时间。幸运的是,雨下得越来越小了,又在车夫三番两次的请求下,他们才来推车。就这样,顾德安与我坐在马车上,而其余七个人则在车下推着车,一幅滑稽的画面应运而生了。
车轮开始运转了,马车吃力的走在雨后的泥路上,载着遍体鳞伤的我,去一个对他而言陌生的地方。
四处寻找我的吴强摇身一变,成了一介乞丐,他并不是特意装扮为乞丐,暗中找寻我,而是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只能依靠沿路乞讨为生了。
正午的太阳并不那么热辣,这有赖于此时的季节,春末夏初的天气,还是略微宜人的。衣衫褴褛的吴强行走在街市上,步履蹒跚,走路摇摇晃晃的,犹如是梦游一般。他的唇舌已经过度干燥,嘴唇早已干裂,舌苔也已发白,看来是好长时间没有饮水了;他的腹中空空,饥饿的肚子“咕咕”的叫唤着,像是在叫骂着它的主人,看来吴强也久未进食了。
他走在热闹的街市,来来往往的人们都不敢靠近,对他嗤之以鼻,因为从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臭味,只是他不以为然、习以为常了。他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闻到了一股股飘溢出的浓郁香味,这种香味应该是饭香。寻着香味,他看到在前面不远处,有几个卖饭的摊贩。于是,他迈着激动却沉重的步子摇摇晃晃的过去了。
“香喷喷的包子喽,快来买呀,刚出来的包子喽······”从一家包子铺,传来了阵阵的吆喝声。
“这位爷,您来几个包子吧,刚出来的。”包子铺的小老板对路边的一位衣着讲究的人说道。
“多少钱一个?”那人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问道。
“两文钱一个,您看看,我这包子是薄皮大馅,保准您爱吃。”
“两文钱?这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