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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自责

权俊亨开车抵达这个小区的时候,钟表上的指针刚好过晚上七点,今晚在小区门口值班的是一个黑色安保服的中年人,身材没有发福,从脸上的纹路来看,年纪才应该刚过50,但银丝却占了头顶的一大半,当权俊亨轻鸣着喇叭时,他原本低着的头这才缓缓抬起,眼底映射而出的光穿过镜片,从手中的杂志转移到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上。

“有事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让人感觉他喉咙中卡了一口痰,如同骷髅般瘦弱的手,伸出衣袖口,轻抚着眼角的镜框,紧要关头,这样的人真的能维护小区的安全?权俊亨略表疑惑地摇着头,之后摇下了车窗,轻探出脑袋,面带着微笑,向他说明了来意,并且保证接到人,便尽快离开。

“那你快点!”他的语言中透着出些许的不耐烦,作答后,便继续低头看着杂志。

得到了准许,权俊亨便将档位挂上了低速挡,然后发动了车的引擎,车身缓缓向前驶去。

权俊亨很快将车驶至5栋楼下,他将车平稳地停在右前方的绿化带,而靠近楼栋的草坪上,安置着路灯,此刻有个人站在那儿,他上半身依靠着黑色的灯杆,喝着罐装咖啡,动作神色尽显着悠闲。

权俊亨按下喇叭的几度加重了几分,车鸣映入耳畔,过于喧闹刺耳,那人紧皱着眉头,如同机械的脑袋僵硬地朝旁边扭去,眼睛的余光落在那辆停至绿化带旁的黑色轿车,准确来说,视线是与驾驶座上的人对视着。

灯光较显昏暗,但权俊亨还是能明显看到他上下蠕动着的嘴唇,上下一闭一合,像是在细声嘀咕,顶多是抱怨自己刚才的行为吧!权俊亨的双手离开方向盘,十指攀在脑后,紧贴着后方的安全枕。

那人举起了罐子,将剩余的咖啡全部灌入喉中后,罐子在他手心逐渐被捏变了形,随手往旁边一丢,准确地丢入旁边的垃圾桶中。

我想待会儿上车,如果自己询问他刚才的行为,得到的回答里可能也充斥着浓厚的学术味!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逐渐往这里靠近的那人,他外面披着件深蓝色的套头衫,里面则是灰色搭配着红色的长袖卫衣,这样的衣着很符合待会儿要去的地方。

直到副驾驶坐的位置,他的脚步才停下,他拉开了车门。

“呦,晚上好啊!”权俊亨朝他伸手打着招呼。

“晚好。”他轻声答道,同时关上了车门。

“上午还见过面,然后晚上继续麻烦你!”权俊亨上扬着嘴角,抽出脑后的一只手,轻搭在旁边人的肩膀上。

旁边的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在系好安全带后,手便伸入上衣的口袋中,从里面拿出了新的一罐咖啡,“出发还早,先喝点这个吧。”,说着便将咖啡罐向他递去。

权俊亨道谢后从他手中接过咖啡,他的视线望向前方,右肘也抵着车门,摊开五指的手托住了侧脸脸。

“怎么了?熙俊,心情不好?”只有在他情绪极度低落的时候,权俊亨也才会用名字称呼他的。

张熙俊的视线依旧紧盯着前方,嘴角用力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将其吐出。

“谈不上心情不好,只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哦?”权俊亨打开罐子上的拉环,“你这个逻辑狂人,竟然还有觉得自己过分的时候!”

“有的时候,事实的逻辑也会给人造成伤害。”一联想到刚才的事情,张熙俊脸上尽是无奈。

“到底发生了什么?”权俊亨嘴唇紧贴着罐口,轻抿了口咖啡,喉中的干渴得到缓解,他便继续问道,“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张熙俊将刚才自己和林娜琏的对话,以及她之后的反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权俊亨,只见他听完,便缩起了脖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可能是因为笑声过于刺耳,让张熙俊紧皱着眉间。

“我只是没想到!”权俊亨将自己的笑声收敛,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严谨认真的张熙俊手足无措的样子。

“堂堂大学副教授竟然会被一个小女孩给镇住,传出去多丢脸啊!”

“喂!”张熙俊双手抱在胸前,神色中也流露出不悦。

“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权俊亨小幅度的挥动着手,向上咧起的嘴角逐渐僵硬,最后直至平缓。

“老实说啊,俊熙,也不能怪我说你!”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张熙俊经常参加论文的答辩,一套理论和夹杂着自己的逻辑,直戳对方软处的说法,也总会让人下不了台面。

“你这个毒舌的毛病,应该改一改了!”

将咖啡喝完后,权俊亨询问张熙俊是否能抽烟时,张熙俊只用“这是你的车,你干什么事情,询问我的意见干嘛?”回应着他。

权俊亨摇下了车窗,拿出烟盒,掏出了其中一根烟。

“总的来说,你现在是为刚才的话,感觉到自责吗?”他扭过头,望着张熙俊。

“应该吧。”张熙俊脑中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回答。

“其实对于她们,尤其是作为练习生的女孩来说,最怕的就是周边人的不理解和漠然!”他嘴中呼出一口烟圈,用空罐代替烟灰缸,往瓶口抖落着烟灰。

“青春和汗水的付出,她们根本就不会在意,她们担心的就是最亲近的人,对自己不理解,更有甚者会以她们为耻!”

“南朝鲜这一行就是如此悲哀。”张熙俊轻叹了一口气。

“改天找个时间,好好跟那个女生道个歉吧!”权俊亨这样建议着。

“找个时间吗?”张熙俊轻声嘟哝着,这个“时间”,他唯一想到的便是这周末的那场话剧,那天结束后,尝试着跟她道歉吧!

“我会的。”

“‘机械先生’也逐渐开始改变了呢!”这应该是件好事,嘴中的香烟抽烟后,他将其掐灭,丢入了罐中后,以灌篮的姿势投入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我们也该出发了!”他合上了车窗,话题也逐渐回到正轨,刚才打电话给张熙俊的时候,便是关于花店袭击案的进展,下午的时候,权俊亨对具晟晖的人际关系进行了次走访,差不多也有大致的结果,现在唯一差的便是对两人会面地点的深入调查,那个会面地点,正是“玫瑰天堂”夜店。

车发动后,缓慢往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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