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尧辅道:“孩儿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情请母亲做主。”
晁氏道:“我的儿,在母亲面前,但说无妨。”
高尧辅毕恭毕敬给晁氏磕了一个头,柔声道:“孩儿深受父母养育之恩十八载,平日里顽劣不堪,只会撵鸡走狗,欺行霸市,不知体恤父母艰辛。今儿个孩儿幡然醒悟,要重新做人,努力上进,学个文谋武略在身,卖与帝王家,光大我高府祖宗门第。”
晁氏惊讶道:“我的儿,果然长大了,知道体恤我与你父亲到今日这般不易。想当年,你父亲丧魄,流落街头做泼皮。有一日在上元节,碰见我,便入了魔着迷,苦苦追求。但似我这般大户人家小姐,你外祖父如何肯轻易应许。我见你父亲出身泼皮,但是聪颖伶俐,心性坚毅,执着向学,颇有可造之处,才毅然下嫁与汝父。后幸有苏大学士提携,得以侍奉当今圣上。如今,已经三十余载。罢罢,往日之事,老妇不再提及,今日见你如此,颇似你父当年奋进之姿,恍如昨日。”
高尧辅按下笑意,原来便宜老爹高俅老儿有这么一段奋斗史,果然是穷少年娶了白富美,攀上人生高峰的励志故事。高俅敬爱晁氏,原来根由在这里。
高尧辅道:“母亲,孩儿今日,便开始帮助你打理家中产业,减轻母亲负担,以全孝道。”
晁氏红了眼睛,热泪盈眶,连声颤道:“我的儿,往日为娘以为你幼时,我和你父正处贫贱,不幸伤了你的脑髓,无银钱医治,只将你富养补偿。没想到今日,我儿竟有如此大志向,浑然不似往日浑噩,可喜可贺。家里一切产业都随你折腾,即使亏没了,也不打紧。”
高尧辅笑道:“娘亲但且宽心,孩儿必定为高家挣个偌大家业出来。”
晁氏道:“好好好。来人,唤管家高福进来。”早有门外小厮候着,听见主母吩咐,立刻去传唤高福。
不一会儿,高府胖胖的管家高福便进来了。这高福是晁氏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仆役,原本李福,伺候高俅夫妇已经三十余载,共同患难。高俅发迹后,因为念及李福功高,特意改为家主同姓,以示家族荣耀。
高尧辅见高福进来了,赶紧拱手道:“福叔,侄儿给你问安了。”
高福虽一介仆人,但是高尧辅丝毫不敢托大。任何高贵家族里的忠仆,是值得后人敬佩的,乃是大家族的福祉气运所在。
高福赶紧回礼,道:“小姐,少爷安好。”
晁氏道:“高福,你我主仆情谊,已经三十余载了吧?”
高福不胜唏嘘,朗声道:“天涯海角,小人亦誓死相随小姐。当日之誓,仆犹在耳边。”
晁氏满脸含笑,道:“高福,你我都年近古稀,不提当年之勇也罢。今日唤你来,就是告诉你一件事,妾身准备高府产业,尽数交于尧儿掌管。而尧儿自己,我准备托付与你,由你助他一臂之力。你在,妾身心安。务必用心辅助好尧儿。”
高尧辅对高福深深作揖施礼,道:“有劳福叔”。
高福老泪纵横,握着晁氏的手,哽咽道:“小姐放心。我在,少爷在。我不在,少爷也要在。”
晁氏撇撇嘴,喊道:“呸呸呸,乌鸦嘴,你在,尧儿也要在,你要好好的,大家伙都要好好的。”
一席话,主仆都欣慰的笑了。高尧辅与高福约定好,后天自己亲自开始打理高府产业,正式忙碌起来。
之后,高尧辅就和富安回了自己的住所。
高尧辅自己的住所,其实可以看做高府内设的一座相对单独隔离的府邸,它与府内主院有围墙相隔,墙内再开门扉沟通往来联系。这是高俅和晁氏非常疼爱自己唯一的亲骨血儿子,特意靡费巨资营造的。住所里面寝房、书房、琴室、击剑房、游泳池、花园、厨厅等功能齐全,堪比大宋列候之子的享受。
只不过,尽管高俅一番苦心孤诣,打造一个空前的优美育人环境,希望儿子子承父业,再缔功业。但是前任衙内不折不扣是个大草包,惯会声色犬马,诸多房室,只用来豢养猛犬,饲养苍鹰,简直是暴殄天物,白白浪费一座好住所。
且不论其他,光高尧辅现在穿的这身打扮,就审美风格而言,简直“另类拔萃”,好生尴尬的紧。
头上一顶绿油油的花帽就算了,帽檐还大的夸张,好似一对猪耳朵招摇;上身穿就一身大绸子袄子,颜色妖艳无比,红绿蓝黄颜色全都有,活似跳大神的巫婆;下身裤衩绘虎绣豹,有几分风采,偏偏裤管开的其大无比,露出毛茸茸的脚趾;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貌似风雅,可是上面的画作,却是君臣夜赏小怜图,端的令人无语。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旦汴粱城里出现有这幅独一无二打扮的公子哥儿,大家都知道高俅家的衙内爷又出来祸害人了,远远的避开就对了。
高尧辅不禁苦笑,人的皮,树的影,自己的声名早已狼藉不堪,只能以后慢慢拾掇回来了。
高尧辅进了卧室,立马有负责他日常起居的大丫鬟翠绿等人过来。
翠绿道:“爷,今个儿要沐浴更衣吗?热水一大早预备好了呢。”
高尧辅捏了捏翠绿的脸蛋,打趣道:“果然是我最贴心的人。你们几个呀,笨手笨脚,有翠绿一半机灵就好了。”
言罢,几个丫鬟全都撅个嘴,上下胡乱撕扯翠绿,骂到:“好你个浪蹄子,专门会勾引人,扒了你的皮瞅瞅,是不是狐媚子投胎来的妖精。”
高尧辅见这几个小丫头越发闹的无形,便乐呵呵跑过去襄助翠绿一二,然后柳青几个丫鬟干脆不依。主仆几个欢闹到最后,结果是高尧辅被她们一起叠罗汉一样压在身下,答应给她们各弄一套胭脂水粉才息事宁人。
老实讲,高俅是个奸臣,高尧辅也不是啥好鸟,但是父子两个只是在外面横霸,对府里下人之宽纵之厚道,确是大宋权贵里不多见的,算是高府罕见的优良家风。
高尧辅道:“翠绿,你和莺儿去把热水调匀了。少爷我马上就来洗澡。柳青,你们几个把我往日里穿的旧衣裳拿出几件来,我来挑选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