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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薇公主牵着蹒跚学步的小世子前来见过几位公主姨母。
小世子粉雕玉琢的模样,圆圆胖胖的,见谁都笑,惹的公主姨母都争相搂在怀里,纷纷拿出了早前就准备好的,亲手缝制的虎头枕、小肚兜。
小世子玩闹了好一会,开始有了倦意。半大的孩子闹觉的时候,多半都会哭闹不止。可小世子却没哭没闹,竟会自己用胖胖的肉手,揉着自己眼睛,模样更是讨人喜欢。
见此,青薇公主才抱回自己怀里,世子睡熟了,才交到乳母的手里。
“这孩子还没多久就困成这样。睡却也睡不了多长时间就又要醒了。”
“也是姐姐照顾的好,孩子能吃能睡长得快。”温蕙公主柔声道,随即吩咐了在旁的棠玉,带乳母去偏厅,好让世子能好好休息。
世子抱开了,姊妹们的说话声响才高了些。
温蕙公主一直想问,姐姐,你可觉得这日子过得快活么?是如你所愿吗?
可每每话到嘴边,都只生生咽了回去,只淡笑着说:“青薇姐姐,见你比在闺中时候,丰腴些许,也知是额驸待你是极好的。”
“衣裳用度都似在宫里那般,都挺好的。额驸待我也不差,虽说不上体贴入微,但也是温柔有加。婆母、妯娌们都好,平日也尊着我是公主,万不会轻待我了去,只是草原辽阔,家乡故土又离得那般远,虽说是公主远嫁,到底也是举目无亲的,也没个可以说贴己话的人,不免觉着有些孤苦。”
青薇端了茶,轻轻抿一口,想到自己怀中稚儿,面色却也释然。
“还好有了孩儿,每每他一闹一笑,孤苦寂寥也是被这孩子赶走,日子好过了,便也不觉太难熬。”
听姐姐这样说,温蕙公主心下宽慰不少,欣慰道:“十里一村便不同习俗,何况草原路远天长的,更是不同的,我们也没法子陪在姐姐身旁。所喜姐姐得麟儿,见侄儿嫩藕似的白胖模样,也是姐姐养的好。”
“旁的也不说,我们难得见次面,也该好好说话。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咱么今日就好好聚一回,喝喝茶,吃吃饼子罢。”温蕙公主欲饮些茶水,方觉杯中茶已微凉,便唤人:“凝晳,给姐姐换杯温些的茶。棠玉,且去御膳房取来莲子荷花酥,青薇姐姐是爱吃的。”
青薇公主点点头,听到温蕙公主还记得自己的喜好,青薇公主心下是十分感动的。“也难为你还记着。”
凝晳和棠玉应诺,便退下了。当值久了,凝晳自己已经驾轻就熟,端着换下的已经冷了的茶盏来到了茶水司,换了茶水,正准备往外走,余光瞥见了熟悉的场景,身体竟然打了个寒颤,一个手不稳,差点将茶倒洒在茶盘里。
自打上次,凝晳没事的时候,是避着茶水司走,一进来看到四阿哥曾经坐过的板凳,就不免得心慌发怵。
凝晳定了定神,刚挑开练字,迈步出门去给青薇公主续茶,就见到冬喜朝这边茶水司这边走来,突生疑惑:
“冬喜,是公主们还有什么吩咐吗?”
冬喜见是凝晳便直言:“凝晳姐姐,前头来了几位阿哥,我正准备去端茶呢。你先去把茶给公主送去罢。”
“行,我等等回来帮你。”
凝晳回到前厅,见来的是十二阿哥,十四阿哥,还有一个着鸦青色常服,下摆绣着翠竹苍松的阿哥。
直觉告诉凝晳,这鸦青色袍子的便这是那位“素未蒙面”的十三阿哥。也不该说素未蒙面,遇见过几次,但凝晳都一直没能把人家的脸记住。
凝晳端着茶盘,端正地行了个礼。“见过阿哥们,给阿哥们请安,阿哥们吉祥。”
十二阿哥先了一步抬手,说了免礼。
凝晳这才起身,去给青薇公主把茶送上。完事,凝晳则走去茶水司给冬喜搭把手。片刻,凝晳和冬喜忙活好了,就一人端着一个茶盘出去了。
这次出门的时候,凝晳可乖乖的目视前方,那都不敢乱瞟,生怕自己又有些什么“悲伤应激行为”。
在前厅,凝晳和冬喜为阿哥们上了茶,阿哥们都捧起茶盏自顾自饮着,凝晳和冬喜就站在一旁候着。凝晳挨着温蕙公主,对着的是青薇公主。
突然,十三阿哥开口问,神色紧张:“这茶...这茶...这茶是谁泡的?”
冬喜大惊失色,赶忙走向前。“回阿哥的话,是奴婢。”
冬喜家族不是什么数得上的显赫世家,也不是八旗里的,出身低微,比不上棠玉和凝晳是八旗里的。听到十三阿哥点着名,冬喜下意识便跪倒,一脸惶恐地回话。
温蕙公主见十三阿哥这般光景,也紧张的出声询问:“哥哥,可是有何不妥。”
“是你便好,若是凝晳泡的,断断是不敢轻易入口的。”十三阿哥假意相问,神色也缓和了不少,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大口。
“这是给我十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喝凝晳泡的茶。”
这下倒是令人不解了,公主们面露困惑之意。
青薇公主看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凝晳,疑惑道:“十三弟,你这话是何意?莫不是有什么故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更是讶异。
一个宫女和阿哥能有什么故事?青薇公主的话,这是把他们俩说成那种‘暗通款曲’的男女?这也是故意要别人不明白呀?
这让别人不明白的事情,其实凝晳心明的很,也心知肚明十三阿哥明着暗着想要暗示她的事情。不就是上次雪夜里的,凝晳亲手炮制“积雪醒酒茶”的过程怕是给十三阿哥全看了去。
看样子,四阿哥那次生病告假也确是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了。
十三阿哥睨着目光,目光所落之处,看着的是凝晳,颇有戏谑和捉贼拿赃之意。
凝皙明白了:今日,十三阿哥这是替四阿哥来兴师问罪的。
她在心里盘算着,若是怪罪下来,自己便说那“积雪醒酒茶”归根是自己贪玩做出来放着的,原想自己喝了,却不知为何会被四阿哥喝了去,还弄的四阿哥生病。
毕竟‘谋害皇子’的罪名和‘玩忽职守’的罪名相较,还是‘玩忽职守’罪名,听着处罚会比较轻些。
思前想后,与其被他人胡乱揣测,添油加醋。
莫不如自己先诚实说了,还能自我辩白一番。想到这,凝晳又了决定,心中坦然,折磨了小半个月的事情,大概今天就要有定论了。要打要罚,凝晳也认,且任凭处置了。
凝晳神色又心虚,犹豫到现在神色坚定,颇有破釜沉舟之意,也才过了那么十几秒钟。凝晳正要上前跪下请罪,十三阿哥便笑言:
“我又岂能不知道我妹妹身边这有这样个笨手笨脚的人在呢.那么不灵巧的手,连绾个发式都弄不好,怎么能放心喝她泡的茶?定是又苦又涩的玩意儿。”
话音朗朗,语气嬉笑。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借着说凝皙手笨的事情,私报‘醒酒茶’的仇。
虽是故意嘲笑着,凝皙也明白,他只是敲打自己知道那事,并不想要因那事而把自己怎么样了。她忽然放松了些,但心里也还是揪着。
有把柄在别人手中的感觉,着实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