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意并没有当下就回答。
因为她需要考虑。
如果回答“是”，那么接下来一定有更多问题跟过来，撒一个谎容易，圆随后的谎却难。
但如果回答“没有”，贺芮霆会相信吗？
以她对贺芮霆的了解，既然他敢问出来，就一定是有了笃定的证据。
苏瑾意开始回想前一晚自己哪些地方有所疏忽，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贺芮霆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了起来。
“怎么？昨晚的事就想不起来了？”
带有一丝丝“激将”意味的话语一说出，苏瑾意就回答道：“对。”
将真相说出来，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解脱了，也准备好将其余的事情一股脑说出来。
可贺芮霆却停止了。
他没有再问半个字，只道：“好，知道了，你去忙吧。”
苏瑾意愣在原地，一头雾水。
她刚刚在心中盘算好如果将盛琳那件事说出来，结果贺芮霆竟然让她上楼？
她站在原地想了片刻，还是决定等更好的机会再问那颗蓝色纽扣的事吧。
整整一天，苏瑾意强迫自己暂时忘记那颗纽扣以及盛琳前一晚所说的那些话，到了晚上，也没有等贺芮霆回家就早早上床休息。
事实上，这一天贺芮霆很晚才到家。
因为在路上，他遇到了一个临盆在即、却达不到车的女人。
那人看起来肚子很痛，她的丈夫在一旁慌忙招手。
可不知怎得，明明已经过了晚高峰，可那段时间内，竟难有空的出租车经过。
贺芮霆驱车经过的时候，不知怎得，竟起了恻隐之心。
他将车停到路边，示意让他们上车，并在第一时间将夫妻俩送到了医院。
完成了这件事的贺芮霆，心情无比美好。
那种感觉不亚于在商场上拿下一个上亿的单子。
他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想把这个值得开心的消息告诉苏瑾意，可编写了一半，却又作罢。
这几天苏瑾意对他的冷淡，他心知肚明。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大概是为了什么——方跃升一定在她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但那些伤痛的过往，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他不能粗暴地让苏瑾意去选择忘记。
他必须去做些什么。
将手机握在手里，删删写写，贺芮霆最终还是放弃了把“助人为乐”的事情告诉苏瑾意的念头。
回到家，经过苏瑾意的房间时，他固执地敲了敲门。
里面毫无应答。
意料之中。
贺芮霆只好走进自己的房间，简单洗漱后就躺下了。
睡到半夜，苏瑾意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震醒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竟然是小秋！而此刻是半夜3点多。
“小秋？”苏瑾意心中有些慌乱，这个时间接到小秋的电话，一定是有急事。
“瑾意……瑾意姐……”
果然，电话那端，小秋讲话都很费力的样子。
“小秋？你怎么了？”
苏瑾意一边接电话一边换衣服，她猜测小秋一定是身体不舒服。
“我肚子好痛……瑾意姐，抱歉这么晚给你……电话……云轩……云轩不在……月嫂……月嫂今天休息……你能不能来接……接我去趟医院……”
小秋断断续续说着，听起来很痛苦。
“好！你别急！我马上到！”
苏瑾意来不及问这个时候段云轩在哪里，但既然小秋来了电话，就证明段云轩一定不在她的身边！
她不禁有些懊恼。
前一天段云轩送她回来的时候，她本有希望问清楚的。
可只想着给他留个面子，愣是没将“手机里的照片”问题说清楚。
苏瑾意手忙脚乱披上两件衣服，拿着手机和钱包就往外冲。
当她走到一层时，忽然听到二层有门被打了开。
她回头去看，发现竟然是贺芮霆！
“这么晚，你去哪儿？”贺芮霆问道。
“去小秋家，她不舒服，听起来很严重，我必须去看一看。”
听到这样的回复，贺芮霆的眉心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云轩不在？”他不假思索问道。
“嗯，”苏瑾意回答地很简略，也很模糊，“我先走了。”
说着，她朝外跑去。
“你等一等！”贺芮霆也跟着跑了下来，“我送你去。”
“可是……”
“没有可是。”
贺芮霆斩钉截铁返身回屋，来不及脱下身上的睡衣，直接在外面套了一件大的外套就下了楼。
他三辆步超过苏瑾意走在了前面，打开客厅的的大门，才发现外面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
明明已经开了春，竟然又下雪了。
外面风雪连天夜，苏瑾意躲在贺芮霆身后，小心翼翼踩了出去。
“你别动，在这里等我。”贺芮霆回身护了她一下，就跑去车库开车。
当他把车开出来后，又下了车跑上来，护着苏瑾意坐进了车里。
“给小秋打电话，问问她现在怎样了。”贺芮霆一边开车一边不忘叮嘱苏瑾意查探小秋的情况。
苏瑾意不知道道的是，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经将“如何捡最快的路到达段云轩家”演练了多遍。
当苏瑾意的电话又打过去时，小秋仍在跟腹痛做着斗争，
她勉强还可以接电话，只是声音听起来也越发虚弱。
“小秋，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
“好……谢谢……谢谢瑾意姐……”
贺芮霆不觉得又加快了速度，终于，3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段云轩家。
贺芮霆抢先走在前面，大门已经被开了个门缝，看样子是小秋趁自己还有力气走过来打开的。
推开门，她就坐在不远处的餐椅旁边——此刻的小秋甚至已经没办法爬上椅子，就那么半扶着椅子坐在地上。
苏瑾意看到，当即难过得鼻子一酸。
“小秋！”
她一个箭步跑了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
“瑾意，我来。”贺芮霆跟在身后，直接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小秋身上。
“外面冷。”他解释道，说着，就直接将小秋抱在了怀里。
“瑾意，帮我开车门。”
“好。”苏瑾意匆忙跑出去打开了车门，此时车子里面已经非常暖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