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峰,文浩亭内。
此时王大千望着面前正襟危坐满脸期待的张无忧,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没事!包在我身上,没有符胆算啥,我是谁?就是一只鸟我也能让他学会符箓之术!”会想起昨晚在李峰风面前夸下的海口,王大千顿时感到一阵无力,恨不得抽自己二个耳光。
没有符胆修行符箓之术?简直天方夜谭。
这就像拿着画笔,在没有墨水的情况下去画画,无论如何努力,终究无法在画纸上留下丝毫痕迹,跟别说画出一幅结构严谨巧夺天工的符箓了!
王大千揉了揉太阳穴,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抬头望着一脸稚嫩的小无忧,说道:“符箓之术,起源于洪荒时代,具体何时出现已不可考证。但是传承至今根据符文样式分为四类,由多个小字组成的复文,由更为繁复的圈点线条构成的图形的灵符,模仿天空云气变幻形状或古篆籀体而造作的云篆,由天神形象与符文结为一体的符图。”
“无论哪种符箓,殊途同归,都是由符画和符胆二部分构成。根据自己对天地规则的感悟,符画可能会有很多种类,上面的四种就是主流的符画。”王大千继续向这个懵懂弟子介绍道。
“而符胆则是符箓中最重要的部分,越是高品阶的符胆,越是充满神意,画出的符箓越是效果巨大。据说符箓的最高境界,神符师,随便一张符就可以改天换地,移山填海,甚至超脱世间规则,随心所欲!”望着满脸神往的小无忧,王大千勉强笑了笑,然后从袖子里抽出几本书递给无忧,书皮略微发黄,看来有些年头了,并且有很重的折印,似乎被经常翻开阅读。
“这几本是你师傅我收藏的珍本,里面记录有各种符箓,用来打基础再合适不过了!”
张无忧郑重的接过王大千递来的珍本,《灵宝符箓》,《三皇经》,《太上三洞神咒》,《东元经》。看着这些书籍的名字,张无忧就知道这绝非外面弟子所修习的普通符箓经书,光从纸质就知道绝非凡品。
“谢谢师傅!”满心感激的张无忧不由得向王大千道谢。
“从今日起,你就每日练习画符,先从形似开始,不求其神。等你能够熟练画符以后,咱们再来解决你符胆的事情。”看到似乎被成功忽悠过去,王大千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得赶紧查查古籍,看看有没有办法。另外无忧的修为也是个问题,通体境竟然一直未有突破,自己也得找找办法。
不过这些书籍里面的符箓也够这小子记一阵子,要知道符箓的图案看似随意,但是大都是经过无数先辈打磨出来的最凝练的结果,所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按王大千的估算,要真正画的毫厘不差,资质普通的可能要个八到十年,即使资质好的,没个三年五载也没戏。这就给了王大千充足的时间去找办法,实在不行,光凭借这些符箓珍本,随便哪本出去都可以到一些小门派做个供奉了!
“哦对了,除了画符之外,你每日跟着你韩擒师兄去山上伐竹,就是前面的那些墨竹林,记住了,不要小瞧伐竹功课,这也是锻炼你体内真元的重要法门。”王大千一本正经的忽悠着,既然画符对没有符胆的小无忧来说只是单纯的鬼画符,还不如让其去山上多锻炼一下,美其名曰是修炼,实则让其多忙碌一下啊。
王大千此刻心里窃笑着:“哈哈,我真是个天才!”丝毫对忽悠无忧这么个孩子毫无负罪感,心里还自鸣得意起来。
“你去找你薛师兄,带你去领取亲传弟子的信物和令符,还有以后每个月你可以领取200玄币,不过我看你也没地方花销,就由师傅替你保管了!哈哈”
“哦。”无忧答应了一声,心里想到原来读书人也可以这么无赖的。
张无忧手里拿着师傅给的符箓珍本,推开的房门,顿时感到大家的眼光都聚集了过来,让小无忧感到一阵局促起来。
“张师弟,师傅已经交待完了吧?走,我带你去领取灵符和亲传弟子信物!”早就等候在一旁的薛千秋上下瞥了瞥这位新来的师弟,当看到他手里的书籍名目时,顿时瞳孔一缩,脸上神情也莫名变幻了几次,这些古籍师傅一直视若珍宝,自己也没有看过,竟然给了新来的师弟。
薛千秋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得轻咳二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然后拉着小无忧,越过众人走向屋外。
“你看到那小子手里的符箓典籍了吗?我咋一本都没见过?难道是师傅收藏的珍本?”一个弟子好奇的问道。
“估计就是,没想到师傅对这个通体境的小子这么好,薛师兄都没这待遇吧!”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我咋就没他这么好的运气!”
众位弟子望着那俩人的背影,纷纷开始抱怨议论起来。
“这位师弟,请把脚挪开一下,这里有片垃圾。”一个略显呆板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
望着身后仍旧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低头打扫的呆头鹅,不知道为啥,众人心里的怨气竟然慢慢淡了下去,是啊,比起这位傻不拉几的韩擒师兄,咱们这点还算啥呢?
想到这里,本来群情激愤的众人又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画起符来。
跟随薛师兄来到文浩亭后院,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敲打算盘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很是迅速,
循着声音走进一个小阁楼,张无忧看到一个长着八字胡,戴着个木头眼镜,类似帐房先生的老者,似乎正在闭目养神,一只手正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算盘,似乎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张无忧略显好奇的望着这位奇怪的老者,似乎在想他到底在算什么,明明都在睡觉却仍舍不得离开那副算盘。
“福伯,您老最近身体可好?”薛千秋望着发呆的老者作了个揖,然后望了望身旁满脸新奇的小无忧,笑道:“这位是师傅新收的亲传弟子,名叫张无忧。我带他来领取亲传弟子信物以及令符,请福伯帮忙取来,谢谢了!”
“亲传?还是新弟子?!”福伯微微睁开了眼,瞥了瞥面前的小萝卜丁,“通体?而且没有感受到符胆?”
这下本来趴在桌上的福伯,立马坐直了身子,那只打算盘的手也因为惊讶停了下来,仔细的打量起小无忧起来。
张无忧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的老者,感觉他的目光好像能看透自己一般。
“老王八蛋的眼睛瞎了吗?”福伯气哼了一声,然后抽开身后的二个抽屉,分别取出一物,扔向薛千秋,说道:“赶紧拿走滚蛋,免得打扰老子休息!另外告诉那个书虫子,去洗洗眼睛吧。哼!”
说完,那山羊胡老者又闭着眼睛,继续打起了算盘,只是此时的算盘声犹如刀剑齐鸣一般,锐意十足。
“是,谢谢福伯!”薛千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收好物件,拉着小无忧赶紧快步走了出去。
“这位福伯年轻时候是秦国里有名的侠客,脾气火爆,好打抱不平,是位眼里不揉沙的主。”薛千秋边走边说道:“可是因此他也得罪了太多了人,最终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算计了,差点命都没了。”
“幸好咱师傅路过,顺手救了他,可是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死了。因此他每日想着如何报仇,不停的谋划着复仇的手段,终于几年之内无所不用其极的将所有的仇人斩杀殆尽,包括他们的家人无论老幼一个都不放过。”
张无忧听到这,惊吓了一声,心有不忍的说道:“报仇为啥祸及别人的家人,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薛千秋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唉,按他后来的说法,可能有的手段很下作,可是当时已经被仇恨蒙蔽的他,没有什么顾忌的了。”
“大概是忏悔自己的罪过,或许也是对于尘世了无牵挂了,从此他就常年自封于此,终年敲着算盘,按他的说法,无论多难算的账他都可以算清,可是人心却一辈子也算不完,包括他自己的也一样。”
“所以按师傅的说法,他憎恨当年杀害自己亲人的凶手,可是同样憎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自己。所以常年枯坐于此,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惩罚!”
说到此,薛千秋望向小无忧,问道:“张师弟,你说说,如果你是福伯,你能够克制自己吗?我曾经无数次借此问心,可是终究想不出结果,看看你能否给点启发。”
张无忧放慢了脚步,皱着眉头,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半晌之后,他终于抬起头,笑道:“如果是我,无论是否克制,只求一往无前,问心无愧。既然做了,无论如何都需对得起本心,既然本心向往,又何须自责。”
望着似乎在认真倾听的薛师兄,张无忧继续说道:“就像我的修行一样,即使人人都说我资质不好,可是我却依然一往无前,我已经在通体境十三年了,可是那有如何,这就是我的道,即使天下人都说是错的,我只在乎我自己的选择,错的又如何?”
就在薛千秋还在思索这个稚嫩少年话语的时候,忽然一句惊喝在他耳边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