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个千机先生是不是素问还有待商榷,可是毕竟老鼠精这摊子事已经完结了。
四个人打闹了一阵,又回到老鼠精的洞府内收了那铜佛的妖元。倒是在老鼠精的洞内找到了不少的财物,都是镇子里各家大户家里丢失的钱财或者货物。
按酒鬼儿的意思不然就平分了吧,毕竟这些钱财的主人多数都是不会在乎这几百两或者几千两的钱货的。但陆侃侃却不愿这样,只说这些大户家里也是受难的,不能平白无故的拿了别人的钱财。
惜月本是赵大善人家里的小姐,把这些东西看的很淡,说什么就这点东西他们才不在乎呢,分就分了吧,但却自己站在自家的那份货物旁边,不肯挪开半步。
余下三人一看,自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白衣师姐倒是没参与讨论,只在一边看着那个铜佛的妖元出神,酒鬼儿让她参与意见,她只说自己是修道中人,这些世俗的钱财对自己倒是没什么用。
这个回答等于没说,或者这个女娃娃可能真的对钱财不在乎。
酒鬼儿只能苦口婆心的对陆侃侃说道,你这傻孩子,买酒不要钱啊!而且你这身衣服都长时间没换了!得三四年了吧?
陆侃侃这才想起衣服的事,之前找师父的时候,只想着有点钱能买件衣服什么,此时却又有纠结,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说,还是还给他们吧。
小老鼠精看着四个人在谈论自己的东西非常的生气,一个劲儿的说话,但是没人搭理他,倒是他那个铜佛傻徒弟的妖元一直在劝他看开些,毕竟咱师徒俩都被人抓住了不是。
酒鬼儿这才注意到这俩货,又想起什么外财不富的歪理来,又看着那个白衣师姐根本没兴趣加入自己的阵营,不觉叹息,一共就四个人,现在二比一,他怎么着也赢不了了。
这时候自然要装的高风亮节一点,又说自己还是对钱财什么的看的很淡的,只是这两个妖怪该怎么处置?
惜月自然不懂其中的奥秘,只说这个老鼠精还是带回去给家里的大人们看看,再给那些大户们都知道。至于这铜佛的妖元,她却是不想管。
白衣师姐却是明白这个老头子在考虑什么,对于修行者来说,钱财可能不是必需的,但是这两个妖怪的妖元却是增补功力的良药。
她本来一直在看着这个铜佛的妖元,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此时酒鬼儿先说话了,她就没再想什么,只说自己是来帮忙的,这些事不想搭理,又说如果这边没事了,自己还有些私事要处理,需要先走云云。
陆侃侃此时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师姐叫什么名字,可却有些不好意思去问。
酒鬼儿看他别别扭扭的样子,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说道,“你这傻孩子,人家师姐来到这边,不仅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现在还擒住了两个妖怪,你倒好,到现在都不问问人家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家室,只知道在那儿分什么钱财!”
陆侃侃一下被说中了心事,脸腾地就红了,还想狡辩几句,却听白衣师姐说道,“咱们萍水相逢,以后见不见得到还两说,问了名字有什么用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酒鬼儿凑到两人中间,促狭道,“我跟你说,我这傻孙子以后定然会成为一代剑仙,我看你资质也不错,以后保准也是前途无量,到时候,我们这一代人都老了以后,这江湖还不是你们的?到时候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他一嘴的江湖黑话,白衣师姐有些不爱听,敷衍的笑了笑。
“哎呀,师姐,”惜月是个热心肠,现在有自己能办的事了,自然是看不过去的,也离开了自家的那堆财务,凑了过来说道,“一个名字而已,这有什么可保密的?姓陆那小子记住了,我师姐俗家名字我就不跟你说了,她的道号却是叫做敛烟。她在这修仙界走动的多了,人们都叫她九烟仙子。”
“潋滟?”酒鬼儿脑海中跳出了这个词,直说,“这名字却是文雅,不好不好,倒是九烟仙子不错,以后还是叫你九仙子吧。我是酒鬼儿,你是酒仙子,咱俩倒是可以齐名了,也让我老头子在年轻人中有个名号。”
三个年轻人都是一脸黑线,这老头真是……
可爱,这是惜月给的词。
无耻,这是陆侃侃想到的词。
没意思,这个是敛烟想到的词。
“冯老前辈,当年也算是修仙界的豪杰,我可不敢高攀。”敛烟淡淡的说道,“好了,现在名字也知道了,如果这里没什么事情,我倒是该去办我自己的事了。”
“师姐还有自己的事情嘛?”惜月不解道,“难道师父给你另行派了更重要的任务?我还想着请师姐到家里坐坐呢,我母亲做的菜真的很好吃的。师姐,你抽不出空嘛?不然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咱们中午就可以吃到的。”她说着便去扯九烟仙子的衣角,又道,“师姐,给个面子嘛。”
“……”
碰到这么一个热情的人,敛烟还真是有点头大,但还是执意说道,“惜月师妹,这次师父交给我的事情委实重大,我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一天多了,再不去恐怕到时候完不成师父交代的事情。等我先去办完那边的事情,再来去你家做客可好?”
“可是……”
惜月还想说什么,敛烟已经开始向酒鬼儿和陆侃侃告别了。
“好吧,”热情的小姑娘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道,“那你到时候办完了师父交代的事情,一定记得来找我啊。我这几天一直在家等着你。”
“额……”敛烟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说,“好的,我到时一定到你家去。”又向酒鬼儿和陆侃侃抱了抱拳,“诸位,江湖再见。”
说完,便化作一道剑光飞走了。
“哇,”看着她潇洒驾剑光飞走的样子,陆侃侃不禁一阵羡慕,“我什么时候能御剑飞行啊?”
“御剑?”酒鬼儿道,“你现在就能啊,可你体内又没有剑胎,只有那个识海主人,还不是自己的,你怎么飞啊。”
“你还好意识说!”
提起这事,陆侃侃就生气,说道,“你俩这几年是怎么教我的,我就知道呼吸吐纳,吸收真气去了,连最基本的剑都不会用,更别说什么剑法了。人家都是嗖嗖的出剑,欻欻的砍人,到了我这里,就知道刺来刺去的,我怎么跟别人比啊!我师父也真是的,还让我去参加什么太玄门的大试,我就这点本事,怎么去比试啊?”
“哎?”惜月本来正在那边整理自家的财物呢,听到了太玄门的大试,就问道,“陆家小子,你也要去那个什么太玄门的比试嘛?”
“是啊。”陆侃侃无奈的说,“还不是他们非让我去。”
“咦,这么说起来,你们倒是很快就能见面了呢。”惜月笑道。
“我们?谁啊?”陆侃侃一愣,一下又想到了,“你是说,你那个什么烟师姐也要去参加这次大试?你们不是九梦门的嘛?还去参加什么太玄门的比试啊?”
“太玄门的大试又不是只为了进门,而且只要是前三百名都能刚进入太玄门啊,”惜月道,“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很多修仙界的新秀都会借着太玄门的大试扬名的。怎么说呢?”惜月敲了敲脑袋,“你可以把它当成一次比武大会,只要在这场比武中夺得头筹,不仅能到太玄门中进修,更能得到天下人的认可。阮一行你总知道吧?他就是上次大试的第一名,现在可已经到经天司去了。”
“等等,”陆侃侃似乎抓到了重点,“你是说,这场大试其实是跟科举差不多的一次选拔考试?”
“是的。”
听到这个答案,陆侃侃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太玄门十年一次的选人大会是多么的恐怖。
毕竟他曾经是一个科举的失败者。
“酒爷爷,”他有些惨淡的回头问那个喝着酒的老头,“人生就真的这么的失败嘛?”
“小伙子!”酒鬼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这都是小事,我们既然答应了你那个混球师父,就一定能让你进入太玄门的。不就是不会剑术吗?没事,从明天开始,不,从今晚开始,我就教你。不出一个月,一定让你成为剑术大师!”
“额……”
两个年轻人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太玄门的大试了,你确定时间够用?”
“嗝,”酒鬼儿砸吧砸吧嘴,“差不多吧。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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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财和妖怪最终都没有瓜分,惜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口袋,把那些财物一股脑的都收了进去。
简直给陆侃侃看直眼了,“这是乾坤袋?我记得听说书的说过,修行的人都有一个口袋,能装进去天下万物,叫什么乾坤袋,不会就是这个东西吧?”他瞅着那不起眼的,灰不溜秋的口袋,跟那个小老鼠的颜色倒是差不多,只不过上边用粉色的丝线修了个很难看的小花。
“乾坤袋?”惜月一边装东西,一边说道,“我要是有那东西就好了,这不过是个空间法宝,师父给我们的发的,里边装不了多少东西。你看,”她指了指地上一堆堆的财物,“把这些都装进去,基本上就满了一半了。”
“已经不少了……”
“嗝,”酒鬼儿打着嗝儿走了过来,他这个嗝儿已经打了快半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停下来,他凑到陆侃侃旁边说,“怎么?羡慕啊?”
陆侃侃直点头,“自然羡慕啊,你看看人家师父都送这么好的东西,再看看我那个师父……”
“嗝,不用急,我这儿有的是这种宝贝,嗝,这样吧,”老头子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从今晚开始教你一套剑法,如果你能在半个月内学会,我不仅送你一个这样的口袋,还送你一把宝剑,怎么样?”
“真的?”陆侃侃两眼冒光。
“冯老前辈,你就别逗他了,半个月学会一套剑法?”惜月直摇头,“敛烟师姐在我们门派里不算厉害,但也是出类拔萃的,除了那两个人,似乎就属她最厉害吧。她学一套剑法都要半年,你要半个月?别自欺欺人了!”
“啊?真是这样?”
陆侃侃没学过剑法,自然不知道学剑法的难易。
酒鬼儿直摆手,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别听她的,嗝,这个小姑娘资质太差,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剑法。”
“哦……”陆侃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要不说她是女人呢,嗝,女人你懂吧?嗝,除了像你那个混球师父那样变态,嗝,自然是啥也不懂的,嗝,要不然这世界还要我们男人干嘛?嗝,是不?”
“说得倒也是。”陆侃侃点点头,“那么,酒爷爷,这么说来我肯定能半个月学会那套剑法咯?”
“这个,嗝,还是,嗝,还是,嗝,得看你自己。”
“……”陆侃侃觉得自己被骗了。
“好了,”惜月已经把东西都收进了口袋里,看到两个人在那儿窃窃私语,也凑过来问道,“你俩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
两个人都顾左右而言他。
“没什么的话,那就回去吧。”
惜月看着这两个人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有点不太对劲了,可能是因为师姐的缘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也懒得去想,只是突然间就有些想回去了。
“走,走,走。”
两个男人自然注意不到少女的情绪变化,如蒙大赦一般的赶紧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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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清寺的酒宴已经吃了一上午了,等到中午,大家都喝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方丈才赶了过来。
先跟那几个镇里的大户道了声抱歉,又说自己昨晚有些私事在处理,刚刚才处理好,倒是没跟各位细聊。
戒律院的主持和尚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见了方丈也没了正行,喊着老头子,说自己已经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不用他操心。
方丈没说什么,倒是方丈身边的另一个人颇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众人都不认识他,只是见他胸前带着十六颗佛珠有些诧异,一般说来佛珠的佩戴都是有讲究的,有十四颗的十四无畏,又有十八颗的十八界,还有像方丈这样德高望重的才能佩戴的,五十四颗的菩萨修持等等。当然最多的有一千零八十颗的十界一百零八苦,不过因为太多戴在脖子上也坠得慌,除非是那些修成大道的修行者能够时时佩戴,一般俗世的高僧都是出席什么活动的时候才会佩戴的。
只是这十六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修佛的人,自然对这个比较敏感,隐隐觉得这个似乎只是个野和尚,自然不懂的佛家的真谛,却在那儿假正经的不耐。
倒是方丈对他颇为敬重,跟众人聊了一会,又吩咐了一些事情,便领着他走了。
众人自然是继续吃喝。
方丈却领着那个人到了另一处僻静的所在。
这个人不是旁人,便是陆侃侃的五师兄观石。
陆侃侃昨晚跟观石一起来到的国清寺中,他被安排到客房中休息去了,观石却找了小和尚带自己去见了方丈。方丈当时还在跟几个大户聊着呢,本来不想搭理他,却是被观石呈上来的一封书信吸引住。
那是小诗师父留给观石的信。
方丈接过信,只看了封面,就跟众人告退,领着观石去了自己的方丈室里,仔仔细细的看完了整封信,沉思了许久才说道,“你看过这封信了?”
观石摇头,他确实没看过,师父只交代他把信给方丈看,并没有让他自己看,所以他并没有看。
方丈叹了口气,把信递给了观石,说道,“你师父让我给你安排到丰干大师那边,本来是个极其简单的事情,但是尊师却也是久不在江湖中厮混,自然不知道这几十年过去,我们国清寺等几个小寺小庙,都已经被天相寺统辖。
“天相寺的老方丈无相大师西去,居然把这方丈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师弟无色。无色和尚虽然也是一代高僧,可是却顽劣不堪,更兼有那江湖中气息,说什么道门都有一统,唤作道门门主,让太玄门的掌门当着,咱们佛门自然也要有个主子,他恬不知耻的当了这个主子不说,还把各大寺庙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国清寺虽然不是修行门派,但是碍于是天下四奇寺之一,更有丰干大师在此处,便也被下了度牒,让我们归顺。我也曾挣扎过几次,但终究人微言轻,不得已还是服从了他们的管束。”
观石认真的听着,又展开了师父的那封信去看,里边还有一个信封,却是给自己的,另有一页信纸是写过方丈的,上边只有寥寥几句话,大致是说自己已经同丰干大师交代过一些事情,现在需要观石到丰干大师那边帮忙,不求方丈同意,但要给观石一个名分。
观石看完不觉有些泪湿眼眶,想着师父临走还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不觉有些心酸。
方丈看他读完了信,又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给你名分,只是这个名分自然要让你去到天相寺去争取来的。现在丰干大师的一应事宜都需要经过天相寺那边的首肯才行,我却是做不得主的。”
听完了这些话,观石自然明白了方丈的不便之处,只说自己可以去天相寺,但是还是要先见一面丰干大师云云。
当时已夜深,方丈便许了他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去找丰干大师,又留他在房内说了些话。观石本来就是这国清寺的僧众,这些年虽在外修行,可是也时常回来,又见到这国清寺近几年来的种种,不觉有很多话要说。
他跟方丈说了许多自己的想法,只说佛门怎可如此云云。方丈却只是叹气,说当今之世,如果不这样去办,国清寺早已经名存实亡,更兼之天相寺统辖之后,还有诸多的苛捐杂税,方丈本也想安稳修行,但是寺里的众僧总得活下去,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俩人辩论了一夜,也没个结果,临近卯时前后,两人稍微休息了几刻钟,观石便唤醒了老方丈去找丰干大师。
没想到丰干大师似乎早就料到观石会来,倒是在门口等候了多时,见了观石便拉着他的手到一边叙话,倒是把方丈晾在了一边,等到两人说完了,已经是临近中午。
观石看上去倒是志得意满,只说已经跟丰干大师说好了,不日便动身去天相寺。
方丈听了这话才舒了口气,感觉这一上午的时间倒是没白费。
他早些时候就听到了下边自己国清寺中传来打打杀杀之声,稍后却是沉寂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去管。等到这边出了结果,便拉着观石下山,赶紧去询问情况。
此时问完了情况,观石对那酒宴颇为不满,拉着方丈还要说昨晚的话,方丈不住的诉苦,却也得不出个结果来。
两人正说着呢,就见酒鬼儿带着两个人落了下来,陆侃侃观石自然认识,只是这少女他不知道是谁,彼此介绍一番,才知道了此中曲折。
观石连忙去看陆侃侃有没有受伤,陆侃侃只说自己并没有大碍。但观石还是左右探查了一番才算放心,又道,“小师弟,你别成天跟着这老酒鬼乱搞,酒这个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酒鬼儿只是笑。
惜月又说起自己的父亲,方丈说正在宴厅里吃酒,便带着一众人等都到了那边。
惜月却是不喜这酒肉之味,酒鬼儿自然喜笑颜开,一边一只肘子,一边一只烧鸡,还时不时空出手来喝几口酒。只道,“求什么道啊,人生有肉有酒便已经是大道了!”
惜月又把这除妖的事情说了一遍,请酒鬼儿放出那小老鼠精给大家看。
大家都唏嘘不已,又见了自己财物,都说不要,最后还是赵大善人提议说,不如捐给国清寺云云。自然皆大欢喜。
众人都吃喝已毕,赵大善人却把惜月拉到一边,要带陆侃侃两人回家做客。
惜月本来在老鼠洞里的时候还挺想请他们回家的,可是不知怎么此时却有些局促起来,纠结了半晌,还是赵大善人说道,“人家帮了咱家这么大一个忙,自然要请回家吃一顿,就算你不请,老头子我豁出这张老脸也要请他回去!”
“爹……”
惜月拉着赵大善人撒娇,可赵大善人却不想理她,扭过头去找酒鬼儿。
酒鬼儿此时酒足饭饱,正拿着个骨头刺儿剔牙呢,听说赵大善人要请他去家里吃饭,第一反应就是问,“带不带我家那个傻孙子?”
赵大善人一怔,旋即都心照不宣的笑了出来,“请客自然是要两个人都请啊。”
“这样的话,那我们自然是要去的。”
酒鬼儿嘿嘿笑着,满足的打了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