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攸宁的脸色依旧是久病缠身的淡青色,看起来透着虚弱的气息。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给人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恐怖感。
姜嫄放在被子里的那只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清溪,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照顾。”顾攸宁冲着站在床边的微微一笑,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瞬间被驱散,一如往常的温暖俊逸。
“好的少爷,您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我就在门外候着。”
原来她的名字叫清溪,倒是人如其名。
姜嫄突然有点走神。
“不用了,你去客房将沐神医请来。”顾攸宁说完,走到床边坐下。
“哎!”
清溪答应一声,退出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
姜嫄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坐在面前的顾攸宁,她神色自若,似乎并不觉得两人这样于理不合。
“小暮,还痛不痛,别怕,一会大夫就来了。”顾攸宁温和的笑,伸手去揉她的发顶。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好像装着一片星河。
“少爷,既然不娶我,就不要随便给人希望。”姜嫄偏头避开,眼睛里是一滩寂静的湖水。
果然不对劲。
他看似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但是之前的顾攸宁,明明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君子,连跟她的画像同处一室都不自在。
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神色间毫无顾忌,还坐在她床榻边上,举止暧昧。
这种于理不合的行为,一向是她去做,顾攸宁被动接受。
今天却反过来了。
她微微垂眸,心中千头万绪。
“抱歉,是我逾矩了。”顾攸宁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仍旧一脸温柔的看着姜嫄。
“……”姜嫄眼睛毫无波动,她清澈的眼底倒映着顾攸宁微微涨红的耳垂。
“我……我孟浪了,刚刚不应该让清溪离开,对不起!”
被姜嫄这样看着,顾攸宁手足无措的起身,后退几步。
像是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和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同处一室似的。
他在演戏。
姜嫄几乎一瞬间就确认了这个事实。
一定发生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而且这件事顾攸宁不想让她知道。
姜嫄悄悄打量着房间,还是他们之前住的那间,只不过……
她的画不见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狐疑的打量着,看起来羞愧的无地自容的顾攸宁。
顾攸宁见她这样看自己,耳垂上的红晕瞬间弥漫到脸上,他讷讷道:“小暮,若……若是你怕名声受损,我……我可以负责的。”
“少爷之前不是说过,不会娶我?”姜嫄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演戏。
他想演,她却懒得奉陪。
这个世界让她非常不舒服……
一种陌生,不,现在应该算是熟悉的情绪在她心里迅速膨胀。
毫无疑问,是怒气。
那个傻白甜又怂的一匹的器灵,居然敢消除她的记忆!
“我一向体弱多病,之前,怕连累了你……”顾攸宁眼神黯淡,似乎在责怪自己。
“哦?”姜嫄抬头,掀开被子下床。
她不紧不慢的走到顾攸宁面前,仰头看他。
他们俩之间,只有一掌的距离,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近的几乎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顾攸宁不自在的转过头,似乎不敢直视姜嫄。
“少爷现在就不怕连累小暮了么……还是说……”姜嫄露出一个机灵可爱的笑容。
经历了这一次附体,她的收获大概是演技。
笑,也并没有那么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