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这一切的何季常愤怒地摔碎了手中杯子!
这镇西候也太嚣张了,自己尚在城内他就敢下令杀人。
他知道这不是吴贤泽的本意,可是对方的果断让他根本没有来得急反应。
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友谊顷刻之间就崩塌了。
要说镇西候代表的是西疆官贵,那么西巡史就是朝廷的代言人,百姓的生死就是他最大的任务。
流水城内城官贵还是少数,绝大多数还是普通百姓。可是那黑水军进城的时候,哪里管你灾民还是普通人,只要不是贵族统统斩杀。
当然,他们不不会擅长民宅,只要老百姓们在家中乖乖待好自然没有问题。
可总是有误伤,而且血腥镇压误伤的还不在少数。百姓在街上的乱尸中找到了自己亲人,只能痛哭。最终这些人去处就是西巡史的门口,那些被误伤的百姓为逝者请愿,要让镇西候给一个交待。
何季常肯定不能拒绝他们,于是何季常去往吴贤泽处,想要讨个说法。
不料吴贤泽也是神态失常,有点沉闷地对他说道,“父亲说,说无所谓……”
何季常一阵恍惚,流水城内城还在打扫,纵然将那些无人认领的尸首丢去焚化,但内城里面依旧是一片血海。他手下虽有武将,可何季常本人毕竟文官出声,看到这样的修罗景象还是心有余悸。
“他还说若是西巡史您有什么意见,尽可以向武帝汇报,不必在他处讨说法。”
何季常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住处的。
他终于认清了自己与镇西候的差别,那就是冷血程度,屠杀成千上万的人在镇西候眼里仿佛是一件小事。
于是流水城的气氛开始压抑了起来,压抑得有些诡异,并且随着押运粮食的车队延迟,这样的压抑已经快要将灾民们逼疯了。不过吴何二人还是竭尽所能,让余下的灾民能够撑下去,或者说因为死了大半,剩下的人才能更好的生活。
但是屠杀却是大家都不愿提起,但是又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分割内城外城的那道墙,就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两个阶级。起初还有普通百姓敢于夜间出城,但遭到灾民袭击后,整个内城都开始出现了惶恐。
这种矛盾一方面是对于灾民的恐惧,另一方面是又是对于镇西候的恐惧。
这些恐惧最后都压在了何季常的身上,你是西巡史,你要为我们做主。
可能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便是城外的隔离区,由于有了孙安盼的资助,对瘟疫的治疗有了很大的进步。几名核心人员也慢慢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们不得不暂缓治疗,因为这个事实远比治疗瘟疫要重要的多。
此时木野已经赶回了流水城,他看到了驻扎在城外的黑水军,这只军队给他的感觉十分沉闷,他不喜欢。而进了城内,外城中的灾民发现木野是准备进入内城后,对他的目光都充满了仇视。
可能是因为白天,又或者可能是因为黑水军,总之现在的灾民在白天还是相对老实,当夜幕降临,内城中的百姓便不敢独自出城。
木野第一件事当然是找到何季常。木野被侍从引着,蹬上了内城的城墙,何季常正站在哪里看着城外的黑水军发呆。
“我回来了。”木野可没心思在一旁一直等下去,看到何季常没有动静自己他就主动打起了招呼。
何季常看到木野回来心头一喜,可是又看他身后空空如也,自己也没有接到有车队回来的通报,瞬间脸上又有些失望。不过他掩饰的很好,除了木野旁人都没有看出来。
“回来了就好,我们回去谈。”说着就将木野引回驻地。
一路上木野察觉到,不仅仅流水城的百姓,就连护卫西巡史的这些士兵士气都很低落。
“究竟发生了什么?”终于木野发现何季常脸上也是挂着这种表情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发问了,自己才离去几天,怎么感觉流水城就像换了一座城池一样。
何季常摆了摆手,示意木野不要紧。两人很快就到了谈话处。
“粮食呢?”
木野摇头。
“被毁了?”
木野还是摇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书房中的何季常被木野的态度搞得有些急躁。
木野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便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诉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何季常听闻有人早早地将粮食的消息传出去,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个消息朝中上下知道的不过寥寥数人,不论哪一个都是一方大佬,究竟是那个环节走漏了风声。
木野当然没有说最后的怪异景象,只是说自己与紫衣人大战几天,最后终于获胜,说着还将紫衣人的长笛拿出来。
西巡史把玩了一番,便让木野收了回去,他想听的不是这个,“那马车中的东西呢?难道全是那些炮弹?”
“这个倒真不是,我已经把它们全部带来了,你自己看吧!”木野从纳戒中将那炮弹还有万两精金丢出,要知道这万两精金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可能是一个天文数字,木野的这颗脑袋仅仅是千两精金,就能够引起黑狼出手。
何季常看着满屋都堆不下的精金,“武帝这究竟是要做什么。这么多精金,只怕都能够武装起一只军队了……”说完这句话的何季常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仿佛无比纠结。
他好像意识在木野在房中不方便自己思考,便让木野先去了,还请求木野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被人,然后吩咐人将精金藏起,看来已经有了用处。
木野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到住处,何季常的表现明显想到了什么,但是为什么不愿意说呢。
看到木野回来,海棠和陆殷殷从屋内走出来迎接。
“叶哥,你回来了?”陆殷殷和开心,但是海棠在一旁她又必须要掩饰,“怎么了?”她看出来木野神色不对。
于是木野将事情说了个大概,隐瞒了一些不能说的事情。
“你说他想通了什么?这炮弹还有精金究竟是做什么的?若是赈灾还不如粮食来得实在,就目前的状况给了这些灾民粮食也没有意义!”
“告密………炮弹……军队……灾民……”陆殷殷听到木野所说陷入了沉思。木野看到她这个样子,便知道不能打扰,便问下海棠。
“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城里的气氛不太对?”
“……”海棠一阵沉默,那天他们几人也差点受到波及,若不是陆殷殷护着,恐怕那些灾民就要冲进宅院烧杀抢掠。
“杀人了……”骆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内出来,看到海棠不愿意说,便回答了木野的问话。“灾民暴乱了,镇西候的黑水军直接进城,一阵屠杀,便将暴乱镇压了。”
“那日要不是卢公子将门口守着,只怕那些灾民就要进来抢掠了!”
木野听的一阵皱眉,“这些灾民为什么要暴乱,每天都在尽量提供他们的粮食,为何还要这样做?”木野虽然明白了为什么气氛诡异,但是这道理说不通呀。
“还不是谣传,都说什么朝廷发下来的不是粮食,是屠杀灾民的武器。加上流水城的贵族们对灾民一直颇有意见,前几天更是肆无忌惮的嘲弄,最终因为粮食迟迟未到,所以才会发动暴乱。”
木野点点头,虽然听上去有些勉强,但却也符合流水城现状。他看向还在思考的陆殷殷,眉头锁死,仿佛遇到了一个无法攻克的难关。
“怎么?没有头绪?”木野拍了拍陆殷殷,希望对方不要钻牛角尖。
谁知道陆殷殷还来的表情十分奇怪,压低了声音对木野说,“怎么可能?这答案太明显不过了,只是明显得让人有些害怕。”
木野明白了陆殷殷的一丝,示意海棠和骆老,他独自和陆殷殷走到一间房内开始交谈。
“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消息能够知道的只能是大人物,既然是大人物大部分都没必要在这个关头站出来找自己没事。”陆殷殷一边说,一边将眼神飘向了远方,“同时这个流水城中的消息传来的也是巧合,正好在这个时间点上,加之之前的冲突,灾民与贵族的矛盾已经到了极点。”
“马车中没有粮食,而是炮弹和钱财,而有趣的是,流水城中正好有能够将这弹炮威力最大化的火炮,而火炮是用来对付军队的。”
“这下答案就很明了了。”
木野看到陆殷殷看着自己,有些纳闷,“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何季常有没有追问你抢夺者究竟是谁?有没有质疑你将粮食换成了精金?”
“这个倒是没有,况且那些粮食也不值这些精金呀?”
陆殷殷摇头,“眼下对于流水城来说,那批粮食的价值超越了一切,他没理由不去追问这些,只有可能他知道对方是谁,并且是什么意思。”
“那究竟是谁?”
“武帝。”陆殷殷抛出了幕后的主使。
“赵幽她怎么可能会这样做,那样西疆不就乱了?若是这样西疆不又要面临战火,就西巡史这些……”说到这里木野也明白过来了。
“所以她就给了何季常一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