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的材质,查清楚了么?”
年轻的子爵以惬意的姿态躺在那张具有年代感的十分柔软的沙发上,随意地把玩着幽蓝色的莹石项坠。
“似乎是【魔晶石】,但【精灵】纯度异常高,再结合表面复杂的机械纹路,我推测是【机凯种】的什么道具。”
“虽然没法使用魔法,但对于【精灵】的信息,兽人种们掌握的也蛮多的嘛。”
无铭坐在做工粗糙的矮腿木椅上,四肢都和椅子拴在一起动弹不得。
“是啊,【无铭大人】。本想着您能是传说中的那个只手遮天的神话缔造者,可以力挽狂澜将这联盟拯救于水火之中。但经过我们粗略的观察,您却只是个普通的警察。别误会,我并不是瞧不起人民的守护者,我只是不需要了解太多东西的敌对势力存在而已。”
“警察对你们来说算敌对势力么?那看来霍普斯警官还真是没看错人啊...”
“别误会,我们还是很欣赏那位女警官的。比起你们这种【普通人】,她更具备有照亮前路的【光】的潜质。”
“身为普通人还真是抱歉呢。”
“难道不是么?关于明显线索的调查只限于官场任务,只会去注意那些浮在水面之上的东西,去调查【监察者】的工厂这种再明显不过的地方。在宝贵的时间里,有着足够的信息,不去解决能够真正解决问题的关键,反而转了个大圈去诱拐儿童花钱做项链......我承认你身边的那两个女孩子都很强,但你......”
福尔唐的话语满是厌恶的语气,
“只是个利用了她们同情心的弱者,躲在权威之后的庸人罢了。”
“那按您说的,这解决问题的关键是什么呢?或者说您下一步要做什么呢?”
无铭对他的贬低毫不在乎,而且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他有些稚气的脸。
“你都从那位格罗姆先生那里问来了,关键当然是这个叫做【维鲁斯】的伯爵了。”
“你打算干掉他,然后就能解放全联盟了?”
“你不必知道的太多,反正是个将死之人而已。”
福尔唐把脸别了过去,望着熊熊燃烧的壁炉思考着什么。
无铭有些费力地把头扭向一边,看着一旁当初假扮成子爵的老者:
“你不劝劝他?”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息,又以细微的动作摇了摇头。
“他一直都这么犟的么...”
“所以说...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在惧怕什么?那些强大的权力吗?这样病态扭曲的社会是正常的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被折磨,却都对这种东西习以为常?自始至终反抗的只有我们,我的父亲,只有福尔唐。你们都在做梦么?还是恐惧?恐惧于被上层的邪恶谋害么?但那样的恐惧只会滋生更多的灾难,还不明白么?”
无铭与九叔叹气的动作突然刺痛了福尔唐子爵的某处,他猛地站起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声呵斥着,呵斥这两个愚昧不堪的【庸人】。
“为什么你们就一丁点觉醒的意识都没有呢?”
无铭突然“噗嗤”笑了出来,直到老者惊恐地摇头暗示才及时收声。正正神,开口道:
“不好意思,看着你苦口婆心地劝我们觉醒的样子,我真的有点忍不住。”
“是的,你们只会觉得荒谬,继而嘲笑我。当初我的父亲也是如此遭受着别人的白眼与鄙视,我终于感受到了......但没关系,你们肆意地笑吧,但最后打倒巫女,重新拯救人民的人一定会是我。”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城府多深,原来就是第一次故意营造出的氛围啊。幸好没把牌押在你这边,要是被你一手促成,指不定你到后面要怎么吹嘘自己的功绩呢。”
“罢了,我本来就没指望你这样的人能成事。知道了太多的庸人,下场只能是永远的沉寂。动手吧。”
子爵命令已到,早早守在门边的两个兽人种立刻向无铭这边走来。
“等等少爷,这位小哥所查之事我们还没有了解清楚,您不想知道那工厂里究竟有什么吗?”
九叔连忙开口,试图为无铭求情。
但福尔唐只是背过身去摆摆手,示意刽子手立刻行动:
“还能是什么,无非是用百姓们改造成【监察者】而已。”
“那你随便杀害无辜百姓的行为,与那些利用【监察者】的家伙们有什么区别?”
看着锋利的刀刃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无铭一边挣扎着使劲后仰,一边开口质问子爵。
“他们是为了享受权利,而我是践行正义之事。更何况,你算什么无辜百姓?”
“少爷,您要三思啊。无铭再怎么说也是警署的临时成员,杀了他恐怕是要与警署扯上矛盾。”
老者还是在试图阻止福尔唐滥杀无辜的行为。
“够了九叔,我明白这必是一条不被人理解的道路,但我意已决,不用再劝我了。”
福尔唐少爷心一横眼一闭,但却迟迟没有听到刀刃斩首的声音。
他疑惑地睁开了双眼,接着就看到了令他瞠目结舌的场面。
无铭悠然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椅上,两只手化作柔软触须缠住两个刽子手的脖子,触须尖端转为锋利刀片轻轻刮擦着他们的脸。
“胡子多长了,还不刮干净点?”
无铭对手中的两个人开着无趣的玩笑,用福尔唐一开始对他的态度面对福尔唐:
“本来觉得你还算个可塑之才,起码愿意做个封闭房子里主动醒来的人。但我越看你越觉得......你更像是一个相当容易自我满足,有着一套不符合逻辑,且自己丝毫不以为然的奇怪善恶观的人。”
“你...你是怎么做到...”
“罢了,看样子和你是没法合作的。毕竟我也没法对一个熊孩子要求什么,还是洗洗睡吧,这个年纪你还在长身体呢。像你这种以自我为中心过分自信的官二代,根本不可能指望什么继承你父亲的遗志。实话实说吧,你根本成不了大器,更没希望去解放什么东西。还想打倒巫女的集团,干掉维鲁斯。你知道维鲁斯是谁么?了解他是什么人么?明白怎么接触到巫女么?知道去调查工厂里的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么?自以为什么都懂的家伙,还把仓库里和【羹食】一起腐烂的丧尸当做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根本就是你羞耻心和罪恶感的遮羞布罢了,被扯掉很不自在,所以杀人灭口?我猜那人就是改造到一半被你救出来的倒霉蛋吧,连死都没法好好死去,死掉还被你封在仓库的墙壁里。幼稚不幼稚呢?还在干些什么拯救国家的戏码,像你这样毫不自知毫无常识,只凭借一腔热血做事的人,才是这个国家前进路上的真正阻碍吧?”
被无铭一顿炮语连珠幌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福尔唐子爵只能“你...你...”地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所——以——说——”
他故意拉长音,
“还是趁早放弃吧,不切实际的幻想早点丢掉还能活得自在些。与其盲目地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去赶紧坐在你大少爷的位子上好好享受你时日无多的辛福生活。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包括你所在的整个阶级都会被拽下来吊在路灯上。如果我是你,就赶紧把值钱的东西挖个洞埋起来,在之后能分的分能卖的卖,也好落个不错的名声。顺便~帮我写份文件,就说........”
“我凭什么听你的?”
无铭的话被强行打断,他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个还没认清楚状况的家伙。
“就凭你不得不听。”
随意地将那两个兽人拎起来对撞头部扔进角落,然后飞速缠住福尔唐的脖子将他提起,顺便拦住正要飞身护主的九叔。
看着手里不断挣扎着快要断气的【救世主】,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本想循循诱导你加入计划,但你这家伙还真是冥顽不灵。对你这种人与其好言好语相待,还不如直接动手来得方便。给个交代吧,这个忙,你帮不帮。”
受到实打实的生命威胁,福尔唐子爵哪还有一开始的神气。不经世事的他在脖子处越来越紧的威胁下已经吓到两腿发软脸色苍白,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无铭大人尽管吩咐,福尔唐家定会竭尽所能祝您一臂之力,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眼看着少爷要翻白眼晕过去了,九叔索性一个箭步上前就地跪了下来为他求情。
无铭见状连忙松开手中束缚,轻轻搀扶老人起身:
“别这样老人家,我可受不起如此大礼。只是希望你们帮一点小忙,我也是一时气不过,不会下死手的,你还请放心。那既然你可以管事,不妨我们先来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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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二货神明,你有没有那种预知未来的魔法啊?”
青发的树妖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角,打乱了他全心全意钓鱼的节奏感。
“预知未来?我要是会那种东西,还会沦落到在这里东躲西藏么?”
“也对啊......可总是感觉有些隐隐的不安呢。奇怪了...能是因为什么呢?”
眼前少女困惑的表情莫名惹人心怜,特尔利休挠了挠头,试探着问:
“马提尔大婶砍柴的时候摔断腿了?不过她八条腿摔断一两条也没什么大碍吧。”
“呸呸呸,光讲些不吉利的,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因为今晚没有鱼吃了呢。一上午了连条鱼影都没看见,快用你神奇的力量想想办法啊。”
“说了我的力量不能随便使用,已经开始招惹到一些不必要的家伙们了。你要是想天天对着魔兽化的动物流口水的话...我倒不是很介意。”
“啊!”
茗卯大叫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站起。
“怎么了?”
“你的力量会引发不必要的后果。”
“嗯,没错。”
“可是吉尔欧斯并不知道啊!”
“她?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的【红色】不是...”
“怕什么,她不算使用者,只是我的力量作用于她而已。”
“所以...?”
“所以她并不会遭遇魔物的袭击,最多只是会.......”
“会怎样?”
“可能会...变成魔物?”
“喂!”
“哎呀没事,概率性事件,又不一定会发生。她又不傻,那种会付出代价的东西她总不可能会不停使用吧。”
话说到这里,特尔利休的声音渐渐小了。
“嘶...不能吧...”
“去找她吧,二货神明。那孩子很可怜的,我们一起去,带她回来。”
少女的眼眸里写满了认真,特尔利休知道这一次是甩不掉了。
于是耸耸肩,有些无奈,又有些应付地打哈哈:
“好吧好吧,不过我自己去就好。你啊,老老实实躲着,看好家就万事大吉了。”
“那.......”
“你不会要叫我小心吧。”
特尔利休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没有担心你的意思......就是...习惯性的礼貌用语...之类的。”
“哦?那你以后可得改改习惯了,毕竟,我可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