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川坐在办公室处理公务。
总裁的工作其实是很乏味的，日复一日地批文件、开会、批文件、开会……做了不过几年，陆北川已经觉得自己活得像个老年人了。
“笃笃笃。”有人敲门。
“进来。”
门打开了一条缝，探进来一个头，脸上挂着傻呵呵的笑意，端着咖啡走了进来。
这是……温锦的助理安静？
安静殷切地把咖啡放到了陆北川桌上。
“陆总，您的咖啡。”
陆北川盯着电脑屏幕，脸眼角都没斜一下。
安静以为他没注意到自己，又提醒一遍，“陆总，您的咖啡。”
陆北川打字的手顿下，冷冷的斜了安静一眼，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
安静的笑容扩大了。
谁知下一秒，陆北川抽出一张餐巾纸，把那小口咖啡尽数吐在了上面，若无其事地把纸巾团成一团，扔进了那杯咖啡里。
“谁让你来的？”
安静几乎吓地僵住，哆哆嗦嗦地说，“心艾姐，她说您下午一定要喝杯咖啡，才能好好工作……”
陆北川冷哼一声，“李心艾对你倒不错，什么都教给你。”
他下午是要喝咖啡不假，最近担任泡咖啡职务的，是温锦。
“是啊，心艾姐对我可好了。”
安静刚才还吓得直哆嗦，现在又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心艾姐教我了好多，陆总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三两句话，把李心艾给卖了。
陆北川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选安静做温锦的助理，只是想刁难她，没想到安静竟然这么……蠢。
“李心艾对你好，还是温助理对你好？”
他决定替温锦教一下。
安静苦恼地挠了挠头，“心艾姐和温经理……”
其实只听这句话，已经亲疏立现了。
“温经理以前对我好，心艾姐现在对我好。”
“哦，听你的意思，温锦现在对你不好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误解了话，安静急了，本来嘴就苯，现在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是说，以前我跟着温经理，温经理对我好。现在我跟着心艾姐，心艾姐对我也好。”
“跟着李心艾？”陆北川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我让你给谁做助理的？你难道不是温锦的助理？”
安静也很委屈，“但是温经理整天都在总裁办公室，我也见不到她……”
温锦每天一盒饭，到底养出来了这么个白眼狼。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锦和李心艾不对盘，偏偏这个蠢货，还想着两面讨好。
“端着你的咖啡，滚出去。”
安静站在茶水间，一筹莫展，她盯着漂浮着纸团的咖啡，难堪得几乎要哭出来。
这为什么和心艾姐说的不一样？心艾姐明明说了，她自己给陆总泡了那么多年的咖啡，绝对不会出错，安静要做的，只是把咖啡给陆总端进去。
讨得陆总开心了，她才能升职，才能不给别人当条“狗”。
真的有那么难喝？
安静一不做二不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呕，真的难喝，陆总没吐出来，够有涵养的了。
“安静，你干什么呢？”
温锦刚从市场部办公室回来，就看到安静视死如归地站在茶水间，端着一杯什么喝了下去。
难道是李心艾欺负她，安静受辱不想活了？喝毒药自尽？
在陆北川的影响下，某种时候，温锦的脑洞也很大。
看到熟悉的人了，安静立刻委屈巴巴起来。
“温经理，陆总不喝我的咖啡……”
“温助理。”温锦习惯性地纠正道，“你说清楚。”
这句话的歧义太大了，陆总肯定不会喝安静的咖啡，他连自己的剩饭都不吃，怎么可能会喝别人的咖啡？
安静哼哼唧唧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着重讲述了陆北川有多么可恶。
温锦很快理清了事实。
“这杯咖啡，是李心艾泡的，她为了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就让你送到总裁办公室？”
陆北川之前虽然有生活助理，但没有明确规定这杯咖啡必须得是生活助理来泡。
陆总的下午咖啡一直都是诸位美女献殷勤的好机会，而怜香惜玉如陆总，也是不会拒绝的。
安静用力地点点头，“是啊，心艾姐对我可真好，怕陆总嫌弃我太笨开除我，就把机会让给我了。”
温锦看到咖啡里漂浮的纸团，把纸团拎出来丢进垃圾桶，小口地尝了一下。
这是……什么鬼。
安静这个傻妞，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
李心艾摆明了是在故意使坏，而且可能是没在温锦身上讨到便宜，就把火撒在了安静身上。哄着安静把这么一杯咖啡送给陆北川，陆北川生起气来，肯定给还会觉得是温锦在背后指使。
不过，李心艾应该也想不到，安静会把她给供出来。
“温经理，现在怎么办？”
温锦也懒得去纠正她了，“现在只能想办法补救了，你再泡一杯咖啡，我帮你给陆总送过去。”
安静站着没动。
“……你会泡吗？”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不会。”
“……”
温锦叹了口气，站在茶水间，手把手地教安静泡咖啡。
“脱脂奶，陆总嗜甜，二分之一方糖，50%咖啡因浓。”
安静笨手笨脚地打开那台进口的咖啡机，依着温锦的指示加热打奶。
“温经理，您尝尝？”
安静端着咖啡杯，期期艾艾地看着温锦。
“……不用了。”温锦看完全过程，拒绝了安静，“奶泡厚了，太稠了，再薄5毫米。”
“温经理！”
安静目瞪口呆。
“嗯？”温锦斜了她一眼，提醒道，“陆总还在办公室等着呢。”
等到安静终于做出了勉强符合温锦标准的咖啡时，她已经有些怨声载道的了。
“温经理，您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故意刁难我啊？”
温锦这次真无语了，“我哪里刁难你了？”
“一杯咖啡，您让我做了这么久……”
……这个，只能怪陆总要求太多。
“谁告诉你，我看你不顺眼？”
“心艾姐啊。”安静理所应当地说道，“心艾姐说，因为我是陆总选给您的助理，所以您就特别不喜欢我……”
说着说着，自己还委屈了起来，像个被人抛弃了的小狗狗。
“安静，我问你，你要是不喜欢一个人，会天天给她做饭吗？”
安静诚实地摇了摇头，“不会。”
幸好，还没傻到一定程度，还是有救的。
“安静，你觉得我讨厌你吗？”
安静犹豫了片刻，否认道：“虽然心艾姐说你不喜欢我，但我觉得你其实还是喜欢我的……”
“你知道就好，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话。”
温锦端着咖啡杯，进了总裁办公室。
“回来了？”陆北川抬头看了她一眼。
“嗯。”
温锦放下咖啡，陆北川拿起来喝了一口，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顺理成章地把咖啡喝完了大半，赞许道：“要不是你回来，我连口热乎的东西都喝不上。”
温锦无奈，“你那些莺莺燕燕呢？”
“她们做的都是什么玩意儿？简直是生化武器。”
温锦抽抽嘴角，没敢告诉他，他口中的这杯咖啡也是“生化武器”之一。
第二天是周末，温锦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去实地调查一下周利民。
她到底还是没有告诉陆北川，怕他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而是叫了温文。
温文接到妹妹的电话，瞬间兴奋不已，告诉她今晚在上次那家西餐厅见面，雷厉风行地挂了电话。
温锦拿着手机怔怔的，她还没说干什么，温文就……
算了，她的哥哥一直都是这个天真的性子，这也好，真的像陆北川那样深沉有心机，她怕是也受不了。
三人一起长大，始终没有变化，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的，就是温文了。
到了下班时间，温锦向陆北川请示。
“老板，我和我哥晚上一起吃个饭，梓涵，也就拜托您去接了。”
“嗯？”陆北川的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你去和温文吃饭？”
“对。”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那我怎么办？”
温锦无辜又诧异，“什么你怎么办？”
“你作为我的生活助理，不开车把老板送回家，反倒自己想着怎么去快活？”
“……那我先把您送回家，再去和我哥吃饭。”
陆北川抬手制止了她，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你去和温文吃饭吧，我自己和梓涵吃。”
说着，他站起身，把温锦推搡出了门。
“不用留下了，你的心已经飞到温文那里去了。”
“咣”，办公室大门关上。
温锦感到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啊这人！
她给陆北川发了条微信：别忘了接梓涵。
开车去了上次那家西餐厅。
今天晚上的饭局，似乎和上次并没有太大改变。
一男两女，她，还有许久不见的慕雅。
只不过这个男，从陆北川换成了温文。
温锦拉着椅子在温文身旁坐下，笑着伸出了手。
“慕小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巧了。”慕雅握上温锦的手，轻轻地晃了晃，“我也想问，锦锦，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探究的目光看向了温文，温文忍不住瑟缩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