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子最后还是没有被撕成碎片,凌老道从村里出来的时候,一群小娃娃正把小云子围成了一圈。
老道士走近了才发现,刘云在给这些个小娃娃讲故事,刘云见了老道士从村里出来,赶忙撂下了这群娃娃,大喊了一声“师傅”便从地上窜了起来,他嘴皮子都快要讲干了,肚子里面的故事都快要被掏空了。
“云儿,去和你的小伙伴们道别吧,我们要回去了!”老道士点点头道,倒是对刘云给这些小家伙们讲故事的事情不以为意,觉得可能都是些小娃娃瞎编的东西,毕竟小云子有脑疾,脑洞比较大。
一听到终于能回去了,刘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忙伸手搓了两把脸,把那欢喜的样子给掩盖下去,转身去和大家告别。
“可是,小云子,你的故事都还没有讲完呢……”牛娃子顿时急了。
“就是,就是!”旁边的小娃子们也跟着起哄道。
“我下次再给你们讲吧。”刘云一边念叨着我再也不下山了,一边‘诚恳’的道。
告别了一众依依不舍的小娃娃,刘云便跟着老道开始往回山的路上走,老道来的时候还提着给刘云祭拜父母的一些东西,回去的时候却是没带什么东西,蚊帐得要等下次村里人去镇上赶集的时候买,而刘云的衣服则要一两天才能做好。
王金花那婆娘一把就应下了事,这个年纪的娃娃衣服都差不多大,而且给小娃娃做衣服要做大一些,这个岁数的娃娃身体长得快,不做大一些的话很快就不能穿了,也不用刘云特地去量身长。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是刘云早上下山的时候还算体力充沛,这会上山已经晌午了,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等回到道观的时候,刘云干脆就累的和一个死狗一样。
老道士倒还稍好一些,只是体力也是消耗的十分厉害,头上布满了细汗。
“师傅,我饿了!”刘云坐在大殿门前的石阶上,仰着小脑袋道。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饭去。”老道士从怀里掏出了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边点点头道。
“我想吃肉!”
“好好好!”
……
老道士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眼见最后一块腊肉已经不剩下多少了,心里肉疼的不行,却还是取了一下,拿着菜刀在腊肉上比划了好几次,一会想着少切一点,一会想着多切一点,最后还是心疼的切下了一半。
平时老道士一个人在山上,吃的最多的菜便是腌菜,最近多了小云子,菜园里种的菜本就不多,现在更是快要被老道给拔光了。
这几天得要找个功夫再开一片菜地才行,老道一边想着,一边将饭菜都端到了厨房外的小厅里,看着桌上鲜红的腊肉,使劲咽了咽口水,便去寻小云子准备吃饭。
老道找到刘云的时候,刘云还坐在大殿门口那颗他自己找到的石头上,拿着树枝正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对着书本上的字练习着。
看到小云子这么用功,老道士倒是老怀大慰,只是又觉得有些心疼。
“云儿,吃饭了!”老道轻声唤道。
“唉!”刘云刚好写完最后一笔,将树枝随意的仍在一边,随手将书给塞进了怀里,拍了拍衣服便站了起来。
一顿饭吃的很快,只是腊肉全进了刘云的肚子里,老道只推说自己老了,这腊肉吃了不好消化,刘云哪里看不出来老道士的推脱之词,只是拗不过老道。
“师傅,等我学会了道术,我就进山打野味给你吃!”吃完了饭刘云便抢着收拾起碗筷,一边收拾一边道。
这话听得老道心里五味陈杂。
洗完了碗筷,刘云便困得不得了,和老道士说了声,便去午休了。
老道士在大殿门口的阶梯上坐了一会,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最后去了厨房取了柴刀,背上竹篓便进了山里。
老道从山里出来的时候,背后的箩筐里面放着些许草药,其实本来还有好多竹筒,被老道藏在了理道观不远的路边。
刘云正拿着小掘子在水池边附近忙活着,小掘子是这一带的方言,说的是用来挖草的小锄头,只是比起锄头来,小掘子一来小很多,二来是头上尖尖,不像锄头那么宽。
刘云正卖力的挖着地,只是这地里全是纠缠不休的草木根系,哪里好挖,刘云忙了半天,也只挖开浅浅的一层。
“云儿,你在作甚?”老道士背着竹筐,对着刘云问道。
“师傅!”刘云回过头发现老道回来了,抹了抹头上的汗,一边接着挖着地,一边答道:“我要挖个沟让水流到田里去,这样师傅你就不用每天辛苦打水了!”
老道士顿时哭笑不得,问道:“那下大雨发大水了可怎么办?”
刘云顿时傻眼了,对奥,万一水量变大了,那田不都得被淹了?想到这,刘云感觉用小掘子把挖了半天的地皮给填回去。
“算了算了,你帮师傅把这框里的草药拿到门外晒去。”老道士把背后的竹篓给解了下来,放在了刘云的面前,这竹篓不大,倒是不担心刘云拿不动:“你顺便对着书本对照对照,看看能认得出哪些药材来,回头不懂的再来问我。”
“是,师傅。”刘云忙不迭的点头,看了一眼竹篓里面的草药,没一个认识的,有些好像就是长在路边的杂草,刘云倒是有点印象,就是叫不出名字。
吃过晚饭后不久,刘云陪着老道在院子里纳了一会凉,便熬不住睡意,先去睡觉了。
老道士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估摸着刘云应该彻底睡熟了,便起了身,借着星光将白天藏着的竹筒给带了回来。
老道点了一盏油灯,接着油灯的火和星光,开始处理起这些竹筒来。
忙活了半天,总算将这些竹筒都刨成了一片一片的竹片,老道士将手中的柴刀放在了地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一抬头便是漫天的星河。
看着这漫天的星辰,璀璨夺目的星河,老道士一时间百感交集,这天地如此宽广,日月星辰亘古不变,人渺如蚁,对这天地而言,更是如同朝生夕死。
再怎么感叹万分,这日子还是得要过,老道士只得默默的收拾起地上的竹片,顺带连着一些碎末也要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些竹片,他准备用来编成竹简,然后再刻上字,再用老道曾经熟练的技术给它做旧一番,不要说唬住刘云那个四岁娃娃,怕那就是换成上京城里第一大当铺的供奉,估计也认不出这竟是一个作假的古物。
毕竟之前扯了牛皮和刘云说过有道册,到时若是拿不出来给识破了,万一小云子脑疾恶化了可怎么办?
老道思来想去,还不如伪造一份,反正以前老道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没有少弄这些,做起来轻车熟路。
只是这竹简上到底该刻些什么东西,倒是让老道有些犯难。
幼时老道跟着家里的西席先生,学的尽是那些儒家典籍,尽管老道士当时经常心不在焉,但是课业却是没有拉下,连教他的先生都说他天赐聪颖。
少时老道沉迷仙道,倒是通读过不少道藏,只是那些道藏却是不好照搬。
后来行走江湖,为了谋生,老道还假扮过和尚,为此还下定心思钻研过好一阵子,好些释家经文也是信手拈来。
躺在床上的老道一边挥手驱赶着蚊子,一边为了要再竹简上刻些什么而纠结,耗了大半夜后,终于沉沉睡去。
这几日可就苦了老道士了,白天一边要干活,一边要教小云子识字,到了晚上,则是要偷偷摸摸的赶工,还要小心翼翼不给刘云发现。
这几日凌老道都顶着黑眼圈,还好人老了,皮肉松弛又比较黑,看不怎么出来。
这一日刘云照旧在道观门前写着字,忽然听到一阵“小云子!小云子!”的呼喊声,刘云起身四顾,却没有找到是谁在喊自己。
“小云子,我们来啦!”随着呼声越来越大,几个小娃子从山道上冲了上来。
刘云一看,心里暗道一声糟糕,熊孩子,差点没有拔腿就跑。
原来是山下的那群娃娃上山了,领头的正是牛娃子,跑的最快,还背着一个箩筐,后面则是二蛋和背着一个稍小的箩筐的雉笙。
刘云撇了撇嘴,还是忍住了没有拔腿就跑。
三个娃娃看到刘云,顿时乐了,本来走了半天的山路,已经累的不轻,这会却忽然又生龙活虎好像重新长了力气,迈着腿边朝着山上奔来。
“小云子,我们来看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