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池笺仍被软禁在百户所中,她正苦恼如何脱身,就听见门外两名守卫卒子交谈。
“要说咱锦衣卫还是厉害呀,慕容书那么大的老板,说抓就抓。”
“可整个江南的盐全是他在卖,把他抓了,断了盐可怎么办?”
“你一个小人物操那些闲心干什么?金大人都亲自出动,上头还能不安排妥当了?”
“说的也是,唉,要说起来,慕容书为人还挺和善的,小时候我家里贫困,还受过他救济呢。”
“那都是废话,上头要杀的人,你还能管得了?”
外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屋里的池笺也听出了大概,一得知慕容书被抓到百户所,还要被杀,她心情立时焦急起来。
慕容书发家以来,时常散财救济贫民,苏州城不少人都尊称他一声慕容大善人,池笺一听他要被杀,哪里还坐得住?急忙起身连连敲打房门,朝外喊道:“开门!”
门外两名卒子闻言打开门,其中一人恭敬问道:“池姑娘有什么吩咐?”
池笺并不应话,迈步就要出门,那两名卒子忙伸手阻拦:“风公子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能放你出房门半步。”
池笺瞪了二人一眼,作势就要硬闯,却被一左一右按住肩头硬生生推回了屋里。
原本以她的武功教训这两个卒子易如反掌,但无奈此刻经脉被封,她无疑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那卒子神色肃然:“虽然风公子吩咐过不能对你无礼,但你要硬闯,我也只能得罪了。”说罢手上运劲,生生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
池笺无力反抗,被按住肩头动弹不得,挣扎片刻发觉挣不开,无奈只好放弃。
那卒子见她安分下来,才收回手退回屋外,将房门重新合上。
池笺担心慕容书的安危,一时间坐立难安,可她被关在这里毫无办法,直骂自己没用,急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这时,百户所校场上,刽子手得令,仰天含了碗烧酒喷在刀上,手起刀落,斩下了慕容书的人头。
四周围观的锦衣卫们对这血腥的一幕习以为常,待行刑完毕,立时上来三名卒子清理现场,进行善后工作。
见慕容书已死,风歌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坐在他左侧的金小川忽然开口道:“风公子,下官还有任务,就不多作陪了。”
金小川职任千户,需要他办的事从来多如牛毛,风歌随口问了句:“你要去哪?”
金小川如实应道:“杭州。”
“杭州?”风歌歪着脑袋,一时想起苏东坡写的诗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心想:“正值盛夏,荷花盛开的季节,带着池笺去玩玩,说不定能改变她的心意呢。”想罢便朝金小川道:“你等会儿我,我和你一起去。”
说罢便径直起身朝软禁池笺的客房走去,似乎全然未见面前血溅三尺的刑场。
一旁的柒墨瞧见他去的方向,心中顿时一紧:“要是金小川看见池笺还活着,非得杀了我不可。”想罢急忙起身追上风歌:“风公子。”
风歌闻声回头:“怎么了?”
柒墨道:“风公子大驾光临,属下作为一方百户,还未好好招待,不如就让金大人先去,待风公子领略完苏州的好风光,属下再和风公子一同前去杭州,如何?”
哪知风歌白了一眼,道:“苏州我早就玩腻了,还有什么好领略的?”说完步子不停,一直来到了软禁池笺的客房外。
守卫卒子见了他立即行礼:“风公子,柒大人。”
风歌不理他们,推开门迈进了屋中,柒墨知道风歌对池笺的意思,心里虽急,却不敢打搅风歌的兴致,只好在门外站立等候。
风歌一进屋里就看见满脸泪痕的池笺,不禁问道:“我的宝贝,这是怎么了?”他看见池笺眼圈通红,竟微微有些心疼,这声宝贝倒是喊得由衷。
池笺瞪向他的眼里满是恨意,咬着牙道:“你们锦衣卫这样为非作歹,绝对会遭报应的!”
风歌只微微一愣,便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不禁笑道:“宝贝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在锦衣卫中任职,自然要忠于上级,上头下的命令,我不遵守,岂不是不忠?”
他这话本是想推卸责任,以表明自己的无奈,可语气太过轻松,一点不像无奈的样子,惹得池笺恨意更深,怒骂道:“你们根本是蛇鼠一窝!”
风歌被她骂也好不生气,仍是笑道:“蛇鼠一窝也好,狼狈为奸也罢,你被关在这又能怎么办呢?别想那么多了,跟着我去杭州散散心。”
“你做梦!”池笺骂得底气十足,全然忘记她现在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风歌笑着叹了口气,右手上前擒住池笺的手臂,将其整个拽向怀中,同时左手一搂,紧紧将她抱住。
池笺经脉被封,风歌只需要稍稍运劲就能使她挣脱不开,这时搂着她的肩膀径直迈出了大门。
门外的柒墨见到他搂着池笺出来,心下大惊,忙道:“风公子,我看池姑娘脸色不太好,要不等她休息一下,咱们明天再出发也不迟啊。”
风歌有些不耐烦,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多事?”说完望着柒墨焦急的神色忽然想起什么,了然笑道:“你是怕金小川发现你放了她,降罪于你?”
柒墨被戳中心思,却不敢承认,毕竟这违抗军令罪着实不轻。
风歌见他不说话,心知说的不错,脸色忽然一沉:“你身为锦衣百户,违抗军令,难道敢做不敢当?”
此言一出,柒墨一阵冷汗就湿透后背,却又听风歌大笑起来:“你紧张什么?放心,金小川若要怪罪,我帮你拦着。”
自从把池笺关在百户所以来,风歌越看她越是喜欢,每每想到她差点死在柒墨手上就连道幸运,甚至还有些感谢柒墨,这时见柒墨因此紧张,倒还真打算帮他拦住金小川的怪罪。
全因他对锦衣卫军中纪律的概念并不深刻,才没有细想柒墨为什么要违抗军令。
柒墨得了风歌的许诺,顿时安心不少,不管金小川再厉害,终究是不敢违抗风歌的。
风歌搂着无力反抗的池笺来到校场前,金小川已经整顿好随身物件站着等候多时,他一看见池笺,立时深深皱起眉头。
柒墨原本放下的心也不由随着他的眉头再次揪起。
风歌见状开口就问金小川:“怎么了?”
哪知金小川眉头只皱了片刻就舒展开来,摇了摇头道:“没事,咱们这就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