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人世了?
杨昕言心中一痛,那个满目慈祥的老人不在了吗?
她曾唤他一声“刘爷爷”,他问她,那枚吊坠想要雕成何等模样。她想了几个花样,都觉得不甚满意。
最后还是刘爷爷为她定了下来,他当时说:“小姑娘自然是如花儿般娇嫩,老夫觉得这百花之中唯有朝阳花最配你。且你名中带个‘昕’字,岂不是正与朝阳花相合?”
于是,她颈上的玉坠便成了一朵小巧精致的朝阳花。
……
秋月白见她发呆,以为她与自己一样,察觉到这事有异,心中不由对杨昕言更添好感。
“心儿,你也觉得那刘程有问题是不是?”
略带笑意的男声打断了杨昕言的回忆。
迅速回神的杨昕言知道自己大意了,怎么能在不明底细之人面前这样发呆呢?
幸好他误会了她。
不过,那个刘程真的有问题吗?
杨昕言不确定,当年爹爹带她去琅玕谷时,谷中只有刘爷爷一人。
她没见过刘程,不好妄下结论。
只是,刘爷爷既然这么多年都不曾说出这个秘密,那这刘程在刘爷爷去后,这样急不可耐地揭开这个秘密。不管怎么说,都让人觉得他另有所图。
这些念头只在心头转了一转,就被杨昕言压了下去。
她当前需要应对的是眼前之人。
杨昕言稳稳心神,反问秋月白道:“大哥也这么觉得?”
秋月白冷哼一声:“这世上,欺师灭祖之人不都是这副嘴脸么?”
杨昕言眨眨眼,她怎么在这话里听出了一丝恨意?
看这秋月白行事,应是个冷心冷肺之人,为何他会对这件事如此愤慨?
难道他与刘爷爷相识不成?
若是如此,他取龙凤玉珏的目的……
“算了,”秋月白摆摆手,“说这等小人作甚?没的坏了心情!”
再次见识到秋月白的喜怒无常,杨昕言甚是乖觉地转了话题:“那大哥可知道,那位将‘天意之玺’交给刘三有的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秋月白摇摇头:“据说,刘三有临终之时才将这对龙凤珏交给刘程。他只交待了玉珏的来历,却不肯说出那位高人的身份。如今刘三有已死,那位高人的身份已无人知晓,就连另一对玉珏是何模样,都无从得知了。”
什么都不知道?那真是太好了!
杨昕言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这对龙凤珏已是如此惊艳,那另一对玉珏想来也一样堪称绝世珍品!”
杨昕言偷觑了一眼秋月白,话头一转:“不过,它不现世也好。这样大哥手中的这对龙凤珏就更显的弥足珍贵了!小妹再次恭喜大哥,喜得珍宝!”
嘴上说着恭喜,杨昕言却心中暗想:如今只有她与梁怀名知道他得了这宝贝,为免麻烦这秋月白会不会在炫耀过后就杀人灭口?
秋月白可不知杨昕言已将他想成了杀人魔头,他伸手入怀,确认木盒已放入暗袋后,心情舒畅地踢了踢地上的梁怀名:“如今玉珏已到手,这梁怀名……心儿想要如何处置?”
杨昕言见他似乎心情颇佳,想来目前还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
她心中一动,生出了一个颇为大胆的主意。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还需大哥帮忙出些力气!”
“哦?”秋月白好奇道,“说来听听?”
杨昕言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秋月白听罢朗声笑道:“这主意甚妙!甚妙啊!”
待他笑够,杨昕言歪头询问:“大哥可是答应了?”
秋月白点头:“如此别出心裁的事情,我怎能袖手旁观?不仅如此,我还知道红螺巷中有处地方极为合适……”
……
一刻钟后,肩抗一个巨大人形包袱的秋月白与杨昕言来到了历陵城白日里最繁华的红螺巷。
深夜的红螺巷中空无一人。
秋月白将肩上的人形包袱扔在脚边,抬手指了指面前的楼阁:“这紫气东来阁乃是梁家的产业,为兄觉得选在此处最为合适!”
杨昕言抬头细观,深夜的紫气东来阁此时看来只是黑黢黢的一团,但那明显比周围房舍高大的外观和隐约可见的飞檐反宇,都彰显着它的与众不同。
可以想见,这紫气东来阁在白日里定是极为显眼的。
杨昕言对此甚为满意,不由赞道:“大哥选的地方,果然是极好的!”
被夸奖了的秋月白心情甚好,他用脚踢踢地上的人形包裹:“半个时辰已到,三时丹又发挥效力了!待这第二次药效过去,再给他解药如何?”
杨昕言巴不得让梁怀名多吃些苦头,自然点头道好。
秋月白俯身将地上的梁怀名拎起,毫不费力地夹在腋下:“心儿不必动手,且看为兄我的手段。”
说罢便飞身蹬上了紫气东来阁。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在紫气东来阁屋面上翻转腾挪的两个白色人影终于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白色人影飘然而下,另一个则双腿悬空仰躺在屋檐之上。
两条雪白的布条自那被绑之人腋下伸出,分别系在了正脊两端的吻兽上。
自屋顶跃下的秋月白踱步到杨昕言身旁,仰头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道:“如何?”
杨昕言眼见自己的设想变为现实,心中倍感高兴,由衷赞道:“大哥这‘秋千’做的真是妙极!”
秋月白也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此时听了杨昕言的恭维,破天荒地谦虚起来:“主要是心儿这主意甚好!历陵城的百姓们明日可是有好戏瞧了!”
今夜不仅顺利拿到了凌光珏,还遇到了一个如此有趣的姑娘,秋月白心情甚好。
只是不知为何,他自紫气东来阁上下来后,心中便突然生出一种预感,似乎面前的女孩随时会化作一片树叶,飘然离去。
可秋月白却不想就这样离开:“心儿,这些年为兄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今日突然多了个妹子,竟觉得很是不错!”
不等杨昕言答话,他略带霸道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管你今日是为何唤我一声‘大哥’,但你既然叫了,便没有反悔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