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拜师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面对则名的疑问,杨昕言决定把那些不能说出口的真相都揽到自己身上,“我小时候受了伤,很严重,不适宜长途跋涉。我师父是给我爹爹送信时,才第一次见到我。”
师父比爹爹小了整十岁,她自小便爱慕爹爹。
那场战争之后爹爹消失了,师父到处找他,无论谁劝都听不进去。
她找了他三年,一无所获。
最后,师父孤注一掷潜入了皇宫,她知道皇后娘娘是爹爹最敬爱的长姐,她觉得娘娘一定知道爹爹的下落。
师父自幼跟着母亲习武,她是沁阳蓝家这一辈中最出色的女孩,蓝家流风回雪的轻功,可是天下一绝。
师父从小便恃才傲物,她仗着自己轻功高绝,独自一人闯入了全天下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她躲过了层层守卫进了皇宫内苑,宫里太大了,她不能抓人问路,只能自己一处处寻,在宫里饶了一个晚上,直到天光渐亮才找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
可惜还没有潜入寝殿,师父便被发现了。
娘娘身边的暗卫自然不容小觑,最后是师父咬牙叫破了身份,这才见到了皇后娘娘。
娘娘看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欣赏有惋惜还有别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娘娘去见了皇上,回来后便修书一封,让师父替她将信送到乾州苍田县倚翠巷。
“我师父她……很喜欢我。”杨昕言不能对谢家兄妹说师父喜欢爹爹,只好自己顶了上去。
“我不能跟爹爹习武,但是师父却是可以教我的。”她师父当年好不容易找到爹爹,哪里肯轻易就走。
最后,师父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流风回雪乃是蓝家绝学,天下闻名,再配合着蓝家向来传女不传男的内功心法……
同样是适合女子修习的内功,也许对她的内伤有用处呢?就算没用处,能学到蓝家绝学,那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呀!
最终,爹爹为了她妥协了。
爹爹不再要师父离开,而是自己搬去了山里。
爹爹在苍田县的身份是个猎户,一开始爹爹就是想住到山里去的,他不愿跟外人打太多交道。
可是,杨昕言一个小姑娘,总跟着他住在山里,不太合适。所以他才在县城中买下了一处小院。
而在山上,爹爹选了一个背风的山谷,请人帮忙搭了三间木屋,本是准备夏日里带着她去住的。
后来,师父来了,爹爹便顺势搬去了山中木屋。
“师父在苍田县教了我三年,从没回过家。”杨昕言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三年师父教她功夫,而她劝师父放弃爹爹。夹在爹爹与师父中间,她也挺难受的。
那三年,她可是抽空看了不少书生小姐痴男怨女之类的话本子,真可谓煞费苦心啊!
“我虽然没去拜见过师祖他们,却常常给他们去信,顺便捎一些特产去孝敬他们。”
天可怜见,通过爹爹三年来的疏远和她多次有意无意的劝说,她师父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执着了。
后来她从师祖母那里知道,有位人品才学都上佳的师伯一直爱慕师父,她就一直在师父面前旁敲侧击的打听这位师伯。
她发现师父并不反感那位师伯。
她知道师祖母和大师祖都很喜欢那位师伯。可他们对师父毫无办法,师父虽外表柔美,实则性子执拗,他们的劝说师父根本听不进去。
可师父喜欢她这个小徒弟,她们说是师徒,其实更似姐妹,她发现她的话师父还是能听进去一些的。
于是,在感觉时机成熟后,她大着胆子给师祖母写信,建议师祖母让那位师伯来接师父回家。
一个多月后,那位英俊高大的师伯果然来到了苍田县,他成功将师父带回了凌珂山庄。
“师父离家三年,师祖母她们很是惦念她。而且,师父当年已过了适嫁之龄,我即便再不舍,也不能让师父为了我再蹉跎青春。后来,师祖母派了与师父青梅竹马的师兄前来苍田县接她。”杨昕言对自己做的这个媒很满意,“如今他们已经成亲了!”
杨昕言接过则灵递过来的水杯,决定给师父加个功劳:“师父教我的内功心法对我的伤势很有帮助,你们看,如今我虽没有全好,可却也算活蹦乱跳了!”
终于把这事圆了回来,杨昕言长出了一口气:“走吧!咱们今晚去前边的东覃城中住一晚,明天一早去见我师父!”
第二日一早,杨昕言带着满满一车礼物来到了凌珂山庄。
她怀着激动的心情上前敲门。
大门被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里边钻出:“何人叩门?”
“你家大小姐可在庄内?若是在,烦请回禀一声,就说她的徒儿前来拜见。”
那圆溜溜的大脑袋怀疑地打量杨昕言:“大小姐的徒儿?从未听说大小姐有收徒儿啊!”
不知道师父收过徒弟?
杨昕言突然有点明白了,师父收她当徒弟,在那位在位的时候,确实不宜宣扬。
不过,现在可以说了。
杨昕言对那大脑袋微笑道:“你只说来人姓杨便可。”
大脑袋门房转了转眼珠,他虽不知道大小姐何时收了徒弟,但他知道在这凌珂山庄那可是宁得罪庄主,也不能得罪大小姐。万一眼前这姑娘真是大小姐的爱徒,那他这态度……
大脑袋咧嘴一笑:“好咧,那您稍等片刻!”
约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那朱漆大门重新打了开来。一位青衣男子自门内走出,他径直看向杨昕言:“你是言儿?”
面前的男子有些眼熟,杨昕言愣了一瞬,才欣喜道:“您是孔师伯!言儿见过孔师伯!”
杨昕言有许多师伯,可这位孔师伯与众不同,因为他娶了她师父。
“几年不见,言儿已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孔毅之微笑着感慨一声,看了看四周:“怎么不见杨师兄?”
“爹爹他在途中遇到了一位故人,他们许是有重要的事情,爹爹要我先行一步去西京等他。我猜爹爹他怕是要借机锻炼锻炼我。”杨昕言将在路上早已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孔师伯,我师父今日不在庄里么?”
孔毅之温和一笑:“你师父听说是你来了高兴的不得了,但她如今行动不便,我代她出来迎你。”
“行动不便?”杨昕言大惊:“师父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