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莹思索道:“方才给你诊脉,发现你体内的真气磅礴似海,那位传功给你的桂婆婆定然是位隐世的高人吧!可她选择传功给你,而不是与你们一同上路。她……莫非身有隐疾?”
“婉莹姨果然聪明!桂婆婆患有心疾,就算快走几步,都会呼吸不畅。后来爹爹告诉我,桂婆婆的心疾可能是由于她早年受过严重的内伤,她那一身深厚的内力,一直护持着她的心脉。所以,她在传功给我之后……”
杨昕言说不下去了,那个自小对她疼爱有加,会只给她做如意卷和海棠酥的老人,在她传功醒来后,就已经安静的躺在了那里。
她都未曾与她好好道别……
慕容婉莹伸手握住了对面少女的手。
杨昕言抬眸,对上了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
她心头一动,婉莹姨这样看着她,不知为何,竟让她想到了娘亲。
小时候,娘亲经常这样温柔地看着她……
杨昕言回给慕容婉莹一个微笑:“我没事!”
慕容婉莹轻轻拍了拍杨昕言的手,坐直了身子:“你自幼经此大变,仍能这样乐观开朗,实属不易。怪不得你爹爹那样夸你。”
杨昕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爹爹他很少夸我的,从小他就对我很是严格。”
“他对你严格,是因为你的内伤吗?”
“唉……”杨昕言低下头,“有一半的原因吧!”
她回忆道:“大概在我五岁的时候,有次在桂婆婆家午睡醒来,正巧看到她在打坐。我很是好奇,就总缠着要她教我,她拗不过我,便教了我一套心法。从那以后,我每日晨起都要跟着她练习一遍。”
“是你自己主动要学的?”慕容婉莹没想到她学武竟是主动要求的,“你小小年纪就对武学感兴趣,可见你是个可塑之才呀!”
“婉莹姨您快别夸我了!”杨昕言被说的不好意思,“我小时候对什么稀罕事都感兴趣,还经常跑去私塾外边偷听呢!不过,经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慕容婉莹忍俊不禁:“你呀!这是小小年纪就文武双全了呢!”
被调侃了的杨昕言忍不住嘟了嘟嘴:“婉莹姨,您是不是看我伤心,故意这么说来哄我的?”
“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嘛!现学现卖!”慕容婉莹将茶杯往杨昕言面前推了推,“好啦!不逗你了,喝口茶回归正题吧!”
杨昕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理了理思路道:“桂婆婆是我父亲受伤那天深夜到我家来的,她一直陪着我们,直到父亲过世。桂婆婆那两天一直很沉默,父亲去世的第二天,她突然说要传给我一套厉害的功夫……”
杨昕言一口将杯中剩余的茶饮尽:“那功夫可真是厉害,我感觉整个身体都快要炸开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只知道我醒来以后,桂婆婆也不在了。
“娘亲突然变得特别坚强,她找了在私塾留守的刘叔帮忙,以发丧的名义带我出了城。我们将爹爹和桂婆婆葬在了城南的墓地后,就直接南下了。
“我体内的真气过于强大,我必须得每隔三个时辰就修习一遍晨夕决,否则那股强大的真气就会在我体内乱窜。所以每三个时辰,我们就必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杨昕言往椅子背上靠了靠:“有一天,娘亲和我找到了一间废弃的破屋子,本以为好歹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过夜了。可没想到,那天晚上我打坐到中途,屋外就传来了人声,娘亲慌忙用稻草将我盖了起来,可她自己却来不及藏了……”
杨昕言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那两个人见屋内只有我娘亲一人,欲图谋不轨。被我一掌废了。”
她描述的极为简洁,可慕容婉莹却愣是从那短短几句话中听出了腥风血雨的味道。
硬生生地中断修炼,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更何况是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她能够活着,真是一个奇迹!
杨昕言没有注意慕容婉莹的表情,她还沉浸在回忆中:“我吐了好多好多的血,想着自己怕是要死了。可看到娘亲哭的那么伤心,才想起来我是要保护她的,我要是死了她孤零零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她唇边绽出一抹苦笑:“可我最后也没能保护的了她,她没日没夜的照顾我,最终累病了。可我们要逃开战争波及的地方,还要躲开别有用心的歹人,加上我那些天浑浑噩噩,她只能带着我走山路,每天东躲西藏,根本顾不上去寻大夫为她瞧病。等我们遇到爹爹的时候,请来的大夫说娘亲已经药石无医了……”
慕容婉莹心疼的看着她:“言儿,你已经很棒了,不要自责!”
“我知道,世事无常,很多事都并非我们所能左右的!”杨昕言长叹一声,“我娘亲其实从小就娇生惯养的,没受过什么挫折。听她的名字就知道,我外祖就是希望她能一生安宁顺遂。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所以,我从那时候起就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和我想要保护的人!”
听完杨昕言的故事,慕容婉莹心情复杂,她知道对面的少女并不需要她的安慰与同情,她的内心已经成长的非常强大了。
慕容婉莹非常想帮助面前的女孩,可奈何自己对治疗内伤并不精通。
她略带歉疚道:“言儿,真抱歉,我于内伤这一道并不精通,帮不了你什么。但我记得我的行李中带了一种丹药,名为百转流心丹,可能会对你的伤有所帮助。待我回去了就找出来给你。”
“那就多谢婉莹姨啦!”
杨昕言本来也没有报什么希望,听了这话倒也不觉失望。能让慕容婉莹随身携带的丹药定然是极好的,就算自己用不上,没准爹爹或者师父还能用得上呢!
“你不必谢我,没能帮上你,我很是过意不去。不过,你的内伤你爹爹不能根治,难道凌缃阁也不能吗?”
杨昕言摇摇头:“凌缃阁的内功偏于阳刚,而我身上的功法则偏于阴柔,是完全两个路数,他们没办法帮我的。”
“两个路数?你体内的真气不是你爹爹帮忙压制的?”慕容婉莹惊讶道:“没有外力相帮,你是如何从那样严重的内伤中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