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确实已经在行动。
岳母作为受害者,不得不告诉她了。我想说的温和一些,可再婉转温和的话语也不能改变自己肾脏被人恶意掉包的事实!
夏天的炎热消散了不少,晚间偶尔刮起透着凉意的风,吹在人的身上。我回头看了看六楼的灯光,我的心沉在谷底。
从来没感觉家里的门如此沉重。
许笙和岳母都在客厅里坐着,厨房里的好菜已经凉了。她们母女二人看着走进屋的我,我感受到目光中一种陌生的感觉,仿佛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对不起,我瞒了你们好多事情。”我确实亏欠她们,对于她们来说,我是女婿和丈夫,但更是她们的亲人,在这个世上最信赖的人,正是这种没有丝毫杂质的信任,让我感觉到了心痛。
许笙慢慢走过来,抱住了我的腰,将整个身体紧紧地依偎在我怀里,我感觉的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我当时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我只有种隐隐的不安。后来我才知道,她在害怕,害怕失去我。
我将她抱在胸膛放在岳母的身边,然后看着母女两个人。
“我会把我所有知道的内容的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答应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我神色凝重。
许笙握着我的手,手劲儿很大:“我知道你做任何事都是为我们好,你说吧,我们都听着。”
岳母没有太多的表情,我心里诧异,她不会是猜到了一些吧?
“好!这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那天天气晴朗,有个女孩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说她有男朋友了。女孩儿出生的时候难产,她父亲曾去寺庙请愿,祈求女儿平安健康成长。听说女儿有了男朋友,她父母当天就去了寺庙还愿。”
我的声音缓慢,有些深沉。
“可就在那一天,女孩的父母出了车祸,被‘好心人’送进了医院,父亲因抢救无效去世。母亲受了轻伤,三口之家变成了母女相依为命。”
“这不就是我们家吗?”许笙恍然。岳母还是没有表示,她听到还愿的时候就知道是自家的事情。
我没有回答许笙的话,接着缓缓说:“这看似是一场因酒驾酿成的交通意外,可是她们不知道,这是一场被人精心设计的阴谋。”
“啊?阴谋?”许笙惊骇不已。
“对,阴谋!一场彻彻底底阴谋!有人周密策划的,肇事司机和好心人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肇事司机负责将女孩父母撞伤,好心人假装开车路过,并积极把他们送到了市一院,这个市一院也是背后阴谋者安排好的医院。”
“为什么!到底是谁跟我们有这么大的仇,要将我们置于死地!”许笙眼睛通红,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身体如糠筛。
岳母将她抱在怀里,任她痛苦流涕。
我看了看岳母,她看着我的眼睛,“孩子,你接着说吧,我没事。”
我看她神色如常,我也闹不清岳母到底是悲痛到了极点还是有大毅力忍住了,于是我接着往下说。
“半年前,幕后黑手又动手了,他们又制造了一起车祸,和上次如出一辙……”
“这次的目标是我吧?”岳母问。
“对,就是您。”我点点头,“于是您又被另一个‘好心人’送到了市一院。在医院里,医生告诉我和许笙,您患有肾衰竭,急需换肾,因血型特殊,目前就一个肾源,没有办法,为了您及早换上健康的肾,我和许笙想尽办法凑够了手术费,许笙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于是您的肾就换成了您现在身体里的这两颗。”
许笙止住了哭泣,她询问道:“这些我们都知道啊,没什么问题啊。”
我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的是,花月集团的董事长李畅和执行董事李红岩,他们有一个治不好的遗传肾病,人到中年,肾功能迅速衰竭,需要有同血型的肾脏移植才能治好。”
“他们的血型是稀缺的A3血型,别说同血型肾源,即便这种符合肾源条件的健康人全国也就几十个!他们都是健健康康的人,怎么可能捐献出来,于是他们就布下一个骇人听闻的阴谋……”
“他们故意制造车祸,将病人送进医院,以肾病为由,将病人健健康康的肾换到了李家人的身上!而我们家,就是这个阴谋中的受害者!”我的声音低沉,我感到握着柔软的手逐渐变得冰凉。
“你的意思是,妈的肾是健康的,却被人换成了一个有病的肾?”许笙脸上不信、惊恐、愤怒纠结,清秀的面庞显得有些扭曲。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没说话,默认了。
“那我爸呢?他也被人换了肾?”
“不,他没有,他的血型本来就不符合,那次他们的目标就是妈,爸为了救妈,才没了。”
“孩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岳母本来平静的神色变了,她留下了泪,我感觉得出来,她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死去的岳父。毕竟,岳父的死是‘真正’的白死。
“这都是市一院主任医师沈河说的,根据我调查的信息,千真万确。”我点头道。
许笙挣脱我的手,冲到了厨房:“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她撕心裂肺的哀嚎着,从厨房取出一把最长的刀,就要冲出门口。
我急忙拦在她的面前,“你冷静点!”
她用手要推开我,我急忙握住。她吼道:“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我爸爸被人撞死了,他们又窃取了我妈的肾脏,我妈现在数着天数等死亡来临!我是他们的女儿,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我不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不冷静!如果今天刑警不来,我是绝对不会说的,但是等几天可能就要开庭,我必须告诉你们!但是我不希望见到你这样!”
“我怎样?我是他们女儿,我当然要为我的父母报仇!”她带着眼泪笑了笑,“你是他们的女婿,你倒好,不仅不去报仇,还要阻止我杀了他们!”
我的心仿佛被抽干了空气,整个心跳似乎都停止了,顷刻,心脏里仿佛打开了闸们,血液汹涌的喷薄而出,蓦然的一疼!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许笙!你在说什么胡话!”岳母冷斥道,“快点跟阿豪道歉!”
许笙不断抖动的身体突然静止了,她看到了我眼睛流淌泪水,她慌了,她怔怔的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泪顿时留下来了,我们四目相对,都体会到了彼此之间浓浓的爱意。她蓦然醒了过来,她抬起手要给我擦眼泪,可是她忘了她手里还拿着锋利的水果刀,水果刀的刀锋瞬间划破我的手臂。
我只感觉到手臂一凉,却没感觉到疼痛。因为我心里剧痛的感觉未消。
我手臂划破的伤口,血液泊泊而出,母女俩顿时慌了,连忙找来了医用脱脂棉和绷带,将我的伤口包裹。
许笙摸着我的手臂,问我:“疼吗?”
“心里疼。”我回答。
“对不起。”她低下了头。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我问她。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睛说:“不管任何时候,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好,好不好?”
“我……”
“我不帅,没钱,甚至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唯一不变的是,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哪怕我随时失去生命!”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实在不想再尝一次刚才的那种心痛。
许笙再也忍不住,扑在我怀里痛哭起来。
“对不起,阿豪,许笙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才说了胡话。”岳母擦干了眼泪走了过来,对我说。
我摇摇头,将许笙抱得更紧了。
“阿豪,你是说,他们李家这个是遗传病?”岳母问。
“是的,遗传病,据说,花月集团创始人也是死于这个病。所以很早李畅就做到了董事长的位置。”我回答道。
“许笙是什么血型?”岳母盯着我的眼睛。
我心里一滞,顿时明白了她问这话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