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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罗江 生活在阳光下

小林搬走之后,罗江对出租屋的感情就越来越淡。尽管和小林已经分手,但不管怎么样说,和小林在一起,是罗江和男人在一起的最近距离。也许结尾没有那么愉快,但每天只要上楼就会经过小林的门口,就会让她想起和小林在一起的日子。尽管不那么甜蜜,但却总有人陪伴。

罗江有时在心底里反思自问:是不是自己害怕爱的存在?比如,妈妈以前被父亲抛弃,是不是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自己也害怕将来有一天被抛弃,于是干脆就不让别人靠近,从而在根本上杜绝被抛弃的可能性?

其实公平地讲,在和罗江发生关系之后,小林是努力地想将罗江拿进婚姻的圈子的。他觉得罗江是他理想的结婚对象,尽管两人在性上没有那么和谐,但假以时日,罗江或许就会慢慢成熟起来。但是,罗江对于见他家人如此排斥,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待他搬到南山之后,他见到罗江的机会越来越少,而他与旧日情人见面机会越来越多,时间一长,他就做了情欲的奴隶,离罗江越来越远,直致两个人最终分手。

罗江与小林分手,心里似乎并没有多少伤感。但是,小林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之后,她突然发现之前由小林撑起的那些时间似乎都变成了空白。

以前,在来深城的第一家报社工作之间,罗江做的是夜班编辑,有时候要夜里一两点下班。如果再有值班的老编辑喜欢吃宵夜,有时回到家的时间都是天亮的时候了。通常上午用来睡觉,下午收拾收拾又要到上班时候了,而且她把许多时间用来加班,所以不觉得有什么时间空洞要填。

到了置业导报之后,罗江还是每天都勤勉地干活,如果同事需要有加班,她总会愉快地答应。

和小林在一起之后,同事们都知道她在谈恋爱,作为大家伙都喜欢的单身女,同事们也很少再让她替那么多班。

所以,小林消失了,罗江的问题来了:如何打发那么多时间的周末?她有一次一个人到仙湖的植物园去玩,去了之后,发现就自己一个人,似乎大家都是结伴而来,朋友、情人或者大家庭,要不就是学校或者公司搞集体活动。不过,这对罗江从来都不是问题,上大学时,她一个人跑去苏州以及附近的同里小镇去玩。一个人去旅馆住,晚上天刚黑的时候,她就将门关得紧紧的,尽管晚上有点儿害怕,但并不防碍她在白天尽兴地在小镇走来走去。她在同里的时候,还学会了吃新鲜莲蓬里的莲子,好吃无比。

所以独自一个人的生活尽管有空洞,但重新回到一个人,不必去考虑另外一个人的感受也让罗江觉得彻底放松和自由。她享受深城冬日的阳光,也享受台风暴雨带来的酣畅淋漓。

2001年十月的一个周六,罗江自己一个人到附近的莲花山公园溜达了一下,回到出租屋附近时却发现自己那栋楼的入口处挤满了人。原来,有个女孩从顶楼上跳下来了。

罗江对这个女孩子有点印像,很瘦,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但是妆却化得很浓,上楼下楼的时候经常拿着烟抽。罗江曾经听到她在楼道里说话,一张口就是“他妈的”,不知道哪来的愤怒。

不知道,这女孩子哪里有勇气让自己的身体从9楼上落下?

罗江第二天看了报道,原来女孩的父母都在四川一所大学里任教,自小对她管教得特别严格,到了叛逆期时她不服从父母管教,一个人流浪到深城。到最后,各种原因,她操起这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卖淫为生,与家人失去了联系。而且,更要命的是,她还沾上了毒瘾。赚来的钱却赶不上吸毒的速度,欠了毒犯一堆钱,昨天黄昏,在毒瘾发作痛苦难忍之时,她选择了从楼下一跃而下。

罗江放下报纸:十九岁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自己正坐在大学的教室里,台上的老师在大谈心理学,而自己盯着窗外在思考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罗江旁边的同事看到了报纸,说了一句:你知道吗?有时我真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些人注定生活在阴影之下;而你和我,却生活在阳光之下。

是这样吗?罗江笑了笑,却没有反驳。按照辩证学的观点,有阳光的地方注定也有阴影,有阴影的地方也会有阳光,会看你如何选择路线,是要走在阴影里还是要走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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