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公馆来了不速之客。
“关小姐,您请坐!”保姆说。
关蕾姝轻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气质逼人。
“您喝茶!”
关蕾姝端着茶杯,左右顾盼,她差点就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了,就因为半路杀出了葛亦暖那个程咬金,令她直接扑街。
她心里其实憋着一团火,却表现的沉稳从容。
南思辰从楼上下来,走到一半看到坐在客厅的关蕾姝又噔噔地跑上去。
“爹地,爹地……”小家伙急匆匆闯进南弋阳的房间。
高大俊逸的男人正在整理衬衫的袖口,扭头瞥了一眼小家伙,“一大清早就冒冒失失的,南家家训又忘了?”
小家伙吞了口口水,“蕾姝阿姨来了。”
南弋阳神色微变。
……
关蕾姝走进书房,看见南弋阳正面对着书架找什么东西。
“弋阳。”她温温糯糯地开口。
南弋阳没有转身,脸上一直是肃冷的深色,显得冷漠。
关蕾姝忍住被无视的酸楚,“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坐吧。”
关蕾姝坐下来,这把椅子,还是她当初陪他一起选的,昔日的音容笑貌尤在脑海,可惜已经物是人非。
南弋阳将小说从书架上拿下来放在书桌上。
“以前你都不喜欢看这些的。”关蕾姝说。一直以来,她都用心观察他的喜恶,然后投其所好,避其所恶,假装不经意地制造欢喜,也从不惹他生气。
南弋阳的手搭在那摞书上,说,“亦暖这几天要住在医院检查身体,我担心她会无聊,所以找几本小说给她。”
关蕾姝听了,心里十分酸涩。
她一直以为南弋阳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佛神。
如今他却表现的像个人,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
她扯了扯唇角,笑中带泪。
他让她彻底看清了一件事,他从没真正爱过她。
她心里百味杂陈,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弋阳,我就想要个明确的答案,你以前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南弋阳看着她,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动容,深瞳幽暗,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喜欢过。”他说,嗓音平淡无奇。一如他们过去的感情,寡淡无味。
她急切地追问,“那你爱过我吗?”
这次他良久都没说话。
她慢慢地垂下眸子,唇角微微勾起,“我知道了。”
良久,她才站起来,似是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笑道,“至少你还喜欢过我,这让我觉得我曾经对你付出了真心不是一厢情愿。”
关蕾姝不亏是个好演员,她总能将个人情绪在特定的人面前拿捏的恰到好处。她永远不会在南弋阳面前撒泼胡闹,永远都是个善良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给他留个好念想,也是不斩断自己的后路。
“但是,有件事我还是想提醒你。葛亦暖,她不简单,她嫁给你一定是有某种特殊的目的的。你最好仔细调查她一番。”关蕾姝说。
南弋阳凝着她,“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一句话让关蕾姝有种吃了闭门羹的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她隐忍着恼火,笑着说,“是我僭越了,抱歉!”她与他擦肩的瞬间脚步停了下来,“弋阳,你是我到目前为止最爱,也是唯一爱过的男人,谢谢你,希望你能幸福!”
没有过多的纠缠和煽情,她走的挺干脆利落的。
南弋阳侧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睛里讳莫如深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管家端着咖啡走进书房。
“南总,歇息会儿吧!”
南弋阳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晌午了。放下手中的钢笔,抿了口咖啡。余光瞄到了那摞小说。
他找这些书说是拿去给葛亦暖解闷的,其实只是做给关蕾姝看的,让她看清事实知难而退。
但既然费力找出来了,就不要浪费这份感情。
于是他跟管家说,“张伯,让保姆中午送饭的时候顺便把这些书拿给她。”
“好。”张伯笑眯眯的点头。他心说南总是真的成熟了,学会关心人了。
南弋阳补了一句,“跟保姆交代好了,千万别跟她说是我拿给她的。”
“是。”
管家下楼把书交给保姆,郑重地交代,“见到太太后一定要说这些书是南总专门找出来给她解闷的。”
保姆点头,“是。”
管家心说,南总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
医院。
毛毛坐在病床边幽怨地碎碎念,“如果不是杨小维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生病了,你是不是又要瞒着我直到出院?”
葛亦暖拍拍胳膊拍拍腿,“你看我生龙活虎的像是得病的吗?就是体内缺钾,补一补就完事儿了。”
“人家都是认真生活,你呢,成天玩命作死。葛亦暖,你什么时候能消停点?”毛毛嗔道,手里的刀子熟练的削着苹果,刮下的皮一圈一圈的没断过。
“真像。”葛亦暖说。
毛毛微愣,看着她,“什么像?”
“你和杨小维说话的语气真像,就连说的内容都差不多。”
“还不是你太不让我俩省心?”
葛亦暖狡黠一笑,“好了好了,你俩轮番轰炸我,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要不说说你俩吧。”
毛毛低头,目光有些闪烁,“我俩有什么好说的?嘶——”一不小心,刀刃滑到了手指。
葛亦暖眉头一皱,“怎么这么不小心?”
“只是小口子。”毛毛含着手指含糊道。
葛亦暖左边眉梢挑起,“你刚才分心了,从实招来,想哪去了?”
毛毛切了一声,“我还想说你想哪去了呢,我跟杨小维什么事儿都没有,是你一直以来硬是想把我俩往一块凑的。”
“是吗?”葛亦暖不信。
虽然她没什么恋爱经验,但男女之间那点事她还是能看出一二的。毛毛和杨小维一到一起就互掐,就跟上辈子欠了对方似的,但一分开就又想对方时不时地拿电话联系。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毛毛认真地看着葛亦暖,“亦暖,你该知道我心里一直装着的人都是……”
“谁呀?”
关键时刻,毛毛打了退堂鼓,“算了,他撇开目光,“她已经嫁人了。”
她?是她吗?
葛亦暖神色略变,扯起唇角不自然地笑了笑。
最怕突然之间的沉默,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这时南家的保姆进来了。
“太太。”
伯母见有外人在,担心打搅了他们,就站在门口唤了一声但没进来。
“进来吧。”葛亦暖说,还跟保姆介绍毛毛,“这是我朋友,毛毛。”
保姆敦厚地冲毛毛点头笑笑,然后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谨慎地打开,将饭菜一样样摆好,再把筷子递到葛亦暖手里。
毛毛看着保姆为她做这一切,心里升起一些自卑。
本来葛亦暖就很优秀,在他心里是女神一般的存在,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青莲。如今她嫁的男人也很优秀,能给她足够优渥的生活,这是他这辈子都给不了的。
保姆将书拿出来摆好,说,“太太,这些都是南总特地让我拿给你的,怕你一个人在医院的时候太无聊。”
葛亦暖吃饭的动作微顿,瞄了一眼那些书,都是些通俗易懂的小说。他这么贴心,还真是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毛毛站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时间再来看你。”他瞥了一眼那些书,她有来自那个男人的关心,他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我送你。”
“不用。”
他说完就走了。
午睡之后,葛亦暖感觉百无聊赖,就随意拿了本小说看。书里有钢笔划过的痕迹,有的地方还有批注,字迹清隽而不失苍劲,很像它的主人。
翻到第三十页的时候书里掉出来个什么。
她拿起来仔细一看,是张女人的照片。
秋千上,她比阳光明媚。
葛亦暖盯着照片,觉得上面的女人她好像从哪见过,可是她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
这时医生进来了,她把照片夹进书里重新合上。
“上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南太太您有亚临床甲亢,这可能也跟您感冒有关,以后尽量避免着凉,多吃含钾的食物。”
“好,我知道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亚临床甲亢虽然还没到用药治疗的地步,但您突发过低钾性麻痹,我建议您在医院多住两天,把钾补回来。”
……
傍晚,南弋阳带着南思辰来医院探望葛亦暖。
南弋阳的出现令她感到些诧异,“你伤还没好,怎么就跑来医院了?”
南思辰在一旁解释道,“因为爹地很担心你啊。”
南弋阳黑脸,“我是来换药的,顺便送他来看你。”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葛亦暖笑笑,揉着小家伙一头健康柔亮的发,“你这么关心我啊,谢啦!”
南思辰踢掉鞋子爬上床,搂着葛亦暖的脖子跟她说悄悄话。
小家伙跟葛亦暖比跟他亲,这让他一直都感到恼火。他沉着脸支棱着耳朵想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惜什么都听不到。
“悄咪咪的,在憋什么坏事?”男人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