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风总能让人清醒非常。
云今走出房间，才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在胡闹。
虽然在这个时候闹不快，真的是很自私的行为了，可她直言的，就是心里所想的——她就是不想让他去，不论他是不是名满天下的盗王之王。
在她眼里，盗王又怎么样？轻车熟路又怎么样？
那只是她深爱的人。
爱一个人，就不仅仅有付出了，还会有奢望，会有越来越多的不满，会有越来越深的自私。
...她怎么会想让自己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为了别的姑娘去赌命呢？
...她要怎么舍得呢？
终于松开自己握紧的拳头，云今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本来以为半年以来，盗跖已经把端木蓉所有的好都忘到一干二净了，现在想来，这是不可能的事。
是她想要的太多。
他们相识这么多年，哪是她这短短两年的时间比得上的。
何况阿雪姐姐也说过，蓉姐姐救过小跖一命，如果没有她，自己还有什么机会遇见他？
......
她终于冷静下来，摇摇头，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我在闹什么啊...如今蓉姐姐都生病了我还在想这些。晚上去和蓉姐姐道歉吧...是我太自私了。”
“今儿妹妹？”
她回过神，抬起了头。
迎面走来的赤练看她一脸僵硬的神色，像是绷紧了什么情绪，微微皱眉道，“...这是谁欺负你了？”
“没...”云今摇摇头，“是我自己不好。”
赤练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别委屈自己就好。”
云今抿了抿嘴。
恍然间，她才发现赤练的声音在那一瞬间，不妖也不魅，只是温柔。
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
她不是对谁都喜欢讥讽，她只是要展示出自己满身的刺，却将剩余的柔留给自己最想要守护的人。
好像就是那个眼神，让人不禁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赤练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卫庄先生啊...”她抬起头，正好撞上赤练错愕的眼神。
赤练顿了顿，像是思考了一会，随后轻声道，“对呀。”
“可是他对你一点都不好，”云今替她抱怨道，“姐姐，你怎么不挑挑别人？”
赤练轻笑出声，“别人？你说谁？”
云今想了想，“就好像张良先生啊，他既有风度，而且聪明，长得也很好看。你们都是出自韩国吧？”
赤练微眯起眼睛，好像也想起了些往事，那个时候小小年纪的张子房就会跟着九哥哥的屁股后面转，整天“韩兄长、韩兄短”的。明明年纪和她相仿，却感觉小时候他们两个都没活在一个世界里。
“张良啊？我才不要。”
她撇了撇嘴，“说起他，我们还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呢。小时候我就没喜欢上这小子，长大了他越发不可爱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云今被她用的“可爱”两个字戳中了笑点。
原来张良先生，有过可爱的时候？
“而且啊...”赤练笑了笑，“换你，你会要我们小良子吗？”
云今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赤练摊摊手，长长的红色软鞭划过她的腿，“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再好的人摆在你的面前，都成了将就。我才不要将就。”
云今看她的神情，轻声道：
“可是他那么冷，待人也不温柔...”
赤练伸出手，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略显俏皮，“嗯...是很冷，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想理我。”
云今疑惑道，“那你还...？”
“但是...我愿意等。”
“要等很久吧？”
赤练笑道，“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云今皱了皱眉，小心翼翼道，“...姐姐，我觉得不值得。”
“他值得。”赤练拍拍对方的小脑瓜子，有些感怀道，“因为，他是第一个让我哭的人。”
“...难道不是因为他会让你笑吗？”
赤练摇摇头，“让一个人笑有一百种方法，而能让我哭的，只会是我最在意的人。”
云今被她说的一愣。
“会值得的。”赤练朝她眨了眨眼睛，随后视线移向了那个靠着巨树闭目养息的人。
他雪白到刺骨的发，一如冬日层层的雪一样孤冷。
所幸，有一个人，替他相信春天的到来。
真是幸福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