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跖张了张嘴，想要示意她别管了，却发不出声音。
胜七毫不犹豫，直接将剑砍向她所站立的地方。极深的坑在地上闪现，她腾空翻身，手中的剑翻转，水阁在空中挑出一个极美的剑花。
胜七嗤之以鼻，“花拳绣腿，不足为惧。”
随即，幻影即成，剑光如镜花水月，自身隐匿了行踪。
云今先是一个假动作，随后用力一刺，但胜七的防守太强，在他转过去的那一瞬间，剑的威力被挡了回去。
胜七一剑劈在了水阁之上，云今借力拆力，才没有使水阁受到损伤。
迎面一棵树朝自己倒下。她眼神一冷，居然又想将她砸死。
她向后连退几步，侧面一道强劲的剑风呼啸，她一个鹞子翻身，却被转向的剑向上打去。
巨阙的体积太大，重量也非常沉重，虽然外观看云今并没有手上，但她的内脏却感觉到了极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他们震碎。
不行。之前的内伤就已经导致自己被多次扯痛了，如今内伤加重，再不想别的办法，根本只是以卵击石。
刚刚如同镜花水月的招式，本是然然指导的，她并没有内功在身，却不知为何，将这套剑法背的极为熟练，指导地也极为到位。
而云今学的却不只是这样一套功法，甚至，她刻意对于这个背景并不清楚的敌人，隐瞒了自己的杀手锏。
“呼——呼——”她皱着眉，用剑支撑着身子。
身后的盗跖终于忍不住了，大喊道，“不用救我了，你快点将我身上的东西拿走，带回去！这个大个子根本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云今抬眼，讥笑地看了胜七一眼，“听到没有，怜香惜玉学习一下。”
随后她立刻停止腰板，正色而立。
黑夜之中，月光透过树枝照在水阁的剑槽上，闪闪发亮。风中的青衣女子，慢慢抬起头，表情傲然起来。
在盗跖和胜七的目光之中，她缓缓提起唇角，完全不像是内伤加重的样子。
“我大哥教过我，就算情况对我再不利，都要做到三点。”
“酷、帅、拽。”
“我刚刚发现，挺有道理的。”
眼波微动，她的剑举在身前。
向上一跃，她手腕翻动，攻势突然加强。
胜七微微一怔，总觉得她的攻势方法，都和之前不太一样。
月光之下，盖聂和高渐离迟迟赶到，却愣在原地。
少女的身影蹁跹，手上的剑，仿佛与自身融为一体。
体会，融合，虚无。
她与对手相斥、却相近。
攻势不再有一丝美感，只是每一次落手，都极为用力和快速。
云今面上不显，却在心中叫苦不迭，内伤已经因为内力的不停消耗而再度加重，她的喉咙动了动，一股血腥味被压了下去。
“今儿！”高渐离冲上前去，却无法插手局势，因为二人过招的速度竟然还在不停地加快。
他于是搬下盗跖身上压着的树，盖聂向盗跖伸出了手。
盗跖抿了抿嘴，心下一叹，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翻身而起。
高渐离紧盯着战局，却越发觉得心惊。
每一招都是毫无防备的直接攻击，根本没给自己留下后手，胜七由于过快的速度，巨阙并没有办法跟上，于是多处已经被划伤。
——你这套剑法，至少有四十一处破绽，你若是不喝酒，兴许还会好一点。
他一怔，脑海里竟然响起了自己说过的话，和那个雪夜的场景。
高渐离蹙眉，今儿用的居然是大哥的...惊天十八剑！
“惊天十八剑...”在他说出这个结论的同时，盖聂的声音也一同响起。
显然，当年在秦王宫的他，也见识过惊天十八剑的威力。
胜七听见他们说的话，突然一愣，肩上又是一道划痕。
一道血雾洋洋洒洒的落下，双方都停了下来，皆有体力不支的现状。
云今没有说话，一口血梗在喉咙口，她只是看向了高渐离，对方回以她一个微笑，随即走上前来。
胜七皱了皱眉，瞟了一眼背着盗跖离去的盖聂，再看了一眼手执水寒剑的高渐离，无言离去，伤口处还有血滴流下，他却没有在意。
竟是惊天十八剑...
很有意思。
“今儿，没事吧？”高渐离扶住云今随即摇晃的身子。
她摇摇手，蹙了一下眉头，却还是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高渐离扶住她的肩膀，担忧她向前栽去，血甚至溅到了高渐离的袖子上，他神色一变，“今儿！”
她用力摆了摆手，示意他没有大碍，用袖子擦拭掉了嘴边的血迹。
云今无力地看向了盖聂背着盗跖离去的方向，勉强笑了一下。
这算是赢了吗？
“今儿，你随我回墨家吧。”高渐离担心的神色落在她的眼中。
她青色的衣裙，已经沾上了不少血迹。
“不了，小高哥哥，你们都好就行。”她笑了一下，看上去十分牵强。
“可...”
树林里一个黑色的人影慢慢走出，他披着灰色的斗篷，只露出下巴的地方，云今抬头，舒了一口气，笑道“你来了啊。”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向她递来一瓶丹药。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
她认出来了，是颜路。
他还是担心她的内伤，于是悄悄地出来寻她。的确是心细如尘。
一身黑衣的颜路扶过云今，高渐离的眼神动了动，但看他不带敌意，于是还是松了手。
但他还是不放心，开口道，“阁下是？”
对方顿了顿，出于礼节向他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说话。
不说话？难道我认识他...高渐离皱起眉头。
他无奈，说了一句“多谢了”，只能看着青色和黑色的身影慢慢离去。
“盗王之王...绝...绝不会...空手而归...”躺在床上的盗跖颤颤巍巍的拿出怀中的圆盘，随即闭上了眼睛。
“小跖！”众人看着睡过去的盗跖都吓坏了，却没看到对方嘴角的坏笑。
没想到盗跖又睁开了眼睛，瞪圆了眼睛，好像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突然开口向高渐离问道，“不对啊，云今呢？”
高渐离脸色微动，叹了口气，“她没留下。”
盗跖的笑容顿时僵住，本想耍弄众人的兴致也突然毁掉了，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女看着高渐离的衣袖，良久才吐出一句，“小高，你衣服上的血，从何而来？”
大铁锤和盗跖也看了过去。
“她...”
“受伤了...”高渐离不忍地说出这句话。
本来因为盗跖的平安完成任务而欣喜的墨家，再次陷入了自责的沉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