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你真是正常多了。”
白凤看了一眼，眸中多有些夹杂着奇奇怪怪情绪的光亮。
我没懂他对于正常的含义，笑了一声道，“怎么？吼你就是正常了？”
他双手抱臂，假装听不见我话里有话，说道，“你信我做什么？你觉得自己好，那就是好的，何必在乎别人的想法？”
我抬头看向他，“那刚刚那个是你的想法？”
“当然不是，”白凤瞟了我一眼，“我只不过一直觉得盗跖是个瞎的，所以也不敢用正常人的眼光来评判你。”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怎么觉得你们都不怎么待见这小子？”
“...还有谁？”
我掰着手指数着，“小高哥哥啊，还有雪女姐姐，天明......”
“你的感觉很正确。”白凤睨了我一眼，伸出了手，那只黑色的乌鸦叫了两声，飞下来停在了他纤长的指上。
“这只乌鸦也是你养的？”我瞪大了眼睛，我以为他只喜欢漂亮的鸟。
他的眉宇之间略有些柔和，抚了抚它墨黑的羽毛，“它很漂亮。”
我尴尬地笑道，“嘿嘿...漂亮...”
其实我不是很懂他对于漂亮这两个字的理解。
“乌鸦不是代表死亡吗？”我奇怪道。
“我见过很多人的生命终点，总有一两个，在死亡的时候，是最美的。”
白凤的眼神变得惆怅了起来，清冷的外壳总算是淡下来了许多，在夕阳之下，有那么一霎那，我竟然觉得他的容貌能与阿毅媲美。
果然，一个人温柔下来，是能加分的。
“白凤，你为什么要去当一个杀手啊？”我歪过头，有些疑惑，“当杀手又危险，又被人害怕。”
天边已经染上了夕阳的红色，铜锈的深红似是鲜血，倒映在他冰蓝色的眼眸中。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了命运。”
白凤的声音依旧是冷的，他昂着头看着天空，“总有什么会像是牢笼一样束缚这世间的生灵，有的时候，你以为自己冲破了一层屏障，其实却是看不透外面的另一层。”
我咀嚼着他的话，心中无端浮现出异样的悲伤。
“可阿年说过，我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我垂下头，这样说道。
白凤直言，“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改变。”
为什么能改变呢？
“新年要到了吧。”他叹了一口气。
我站起身，疑惑道，“你不开心吗？新年有烟花，彩灯，还有礼物。”
“你喜欢收礼物？”白凤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道，“不如我先提前送你一份礼物？”
“真的吗！”我猛地精神了起来，“是什么啊！”
他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仿佛在嫌弃我像个孩子，对着礼物有莫名的执念。
他踌躇了一番，随后站定。
“不是金银珠宝，也没有花灯。”他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在寒风中绕了一圈，我听见竹叶晃动的声音。
我越发有些期待了。
“闭眼。”
我乖乖闭上了眼睛，周围的风有律动地跑了起来。
我听见了呼啸的声音，窸窣的声音，自然界万物生灵的脉搏。
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抬头看。”
白凤说。
我蓦地睁开眼睛，抬起了头。
只见天空不再是黯然失色的铜锈，无数的白羽被风吹起，一圈一圈地从我们的身边绕了起来，向上聚拢，像是雪花凝聚的样子。
鸟雀在空中排着队，四散开来，偶尔两片彩色的羽毛更是明丽。
我听阿毅描述过那个叫做烟花的东西，我想，这和烟花，应该也差不多吧？
接着，我又听见了白凤凰在天际的长鸣，它宽大的翅膀遮住了夕阳的昏黄，像是白色的月光一样明亮。
“哇，好漂亮。”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嘴角上勾，伸出双手接住了飘到我身边的白色羽毛。
白凤一跃而上，站到了凤凰的背上。
他朝我伸出了手，我笑着握住了他的手，下一秒，忽然就跃到了那白色的影子上。
凤凰一声长鸣，响彻了云霄，我看见了百鸟朝凤的景象，无数只鸟儿随着我们向上飞去。
风在我的耳畔诉说着绵长的故事，我停不下来傻笑，直到他在我耳边对我说道，“别笑了，真的很傻。”
我轻哼一声，就是不听他的话，却见小叽扇着翅膀到了我的身旁，停在了我的肩上。
白凤一把捏住这个小家伙，就放回了自己肩上。
...说真的，他一副高冷的样子，有时候还挺幼稚的。
“你看。”他望着天空，静静地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我沉醉道，“好美啊...”
云遮住了夕阳的下部分，像是女子的衣裙，云纹盘旋而上。
“蠢货，我之前就一直想把这份礼物送给你，不过上一次没说出来。”他的指节分明，指向了天空的方向。
“是什么？”
他轻声道，“就是这片天空。”
——你那么喜欢看向天空，你的天空里有什么？
——希望。
我一时看得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