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没有回答，只是说：“这个重要吗，殿下？”
墨菲看向他，瞬间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道：“我无所谓你在隐瞒什么，但是你不应该试探我的底线。”
邓肯脸上神色诧异，他不在乎自己的脖子是否下一秒就会拧断，他在意的是，墨菲没有预兆就出手了。
罗拉看着发生冲突的两人，在一旁鼓掌道：“打得好，我早就受不了你这个装腔作势的管家了。你把他赶走好不好？”
“你喝醉了。”墨菲没理会她的火上添柴，像他出手那样没有预兆就松手放开了邓肯。墨菲转身慢行，重新恢复了绅士模样。他看着桌上那对明明同时点燃，却不再同步的白蜡烛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当然，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邓肯脚步轻松地走到他身边继续汇报道，“在她离开的时候。我已经让人跟上了。”
“是吗？”墨菲看着喝得迷迷糊糊，还一个劲鼓掌的罗拉道：“这样就可以了。”
高速路上，夏淼淼使劲抓住座位，脸色十分难看：“你怎么开得这么快？”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英言无视她的恐慌，继续踩住油门，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道，“她应该是要去机场。”
“机场？”夏淼淼瞬间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她一想到目前情况的复杂性就想放弃思考，“所以呢？她去干嘛？”
李英言没有回答她，比起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而纯粹是混乱的夏淼淼，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要做出的选择更加头疼，他继续超越下一辆车，心道：小爱，等我。
李英言此刻心里烦，但后面跟他车的人心里更加烦：“前面是有多少亿的钞票等着吗？这家伙是疯了吗？他已经开到最高限速了吧？真不要命了？”
“啊！”当他们坐的车跟另一辆小轿车紧贴着而过，超越它之后，夏淼淼终于忍不住尖叫出来，“我求你了，开慢点！”
“你以为只要控制住我，就是对她最大的保护吗？”酒店里，原本被墨菲当作醉倒的罗拉又直起身板，睁开眼道。
“只要确保你今天不出手……”墨菲看着窗外道。罗拉说那天晚上跟今天很像，他说是。但其实，他已经不记得那天是什么样的天气了，他只记得友人说的那句“很美”，那是他已经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朝阳破天而起的盛大美景。
罗拉轻笑道：“我跟你讲，不可能所有的事都如你所愿的。即使你能确保我不出手又怎么样。危险无处不在，而你却不能在她身边守护，真是可怜，你的每一天该过得多么煎熬，真是报应。”
“就算这样，有必要的话，我也会尽我所能。无论是迎来什么样的结局都是我应该接受的。”墨菲重新在座位上坐下，“就像过去发生的一样。”
这个人还有理智吗？
夏淼淼看着她旁边开着车的李英言，又看着指向120km/h的仪表盘，眼泪再一次在眼底凝聚：“真的要开这么快吗？都到极限了吧。”
高速上，他们的车再一次超车而过，李英言握紧方向盘再一次开上超车道：“才一半的速度。”
只是，意外在突然间发生了。
“滋！”在他们右前方的一辆小厢货车右后轮突然爆胎，车辆瞬间失控后侧翻在超车道上。
而此时行驶在超车道上的李英言即使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来减速，但也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在整辆车直接撞上去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向左打方向盘，之后前挡风玻璃全部破碎掉落，安全气囊弹出……
好疼！
一阵撞击的巨响后，剧烈的疼痛感从头部、胸口、膝盖、各处瞬间袭来，夏淼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眼前已经被无尽的黑暗笼罩……
这时，他们开的小轿车车头整个都扭曲变形了，特别是副驾驶座尤为严重。车里，两个人都已经彻底昏迷过去，夏淼淼的头部血倾注而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李英言清醒过来，忍着疼痛转头去看时，他发现旁边的夏淼淼满脸是血，还是处于昏迷的状态。
“淼淼，淼淼。”李英言伸手搭在夏淼淼的小臂处试图唤醒她，却发现她体温低得吓人，他喊着夏淼淼的名字，但是她没有一点反应。
“该死的。”李英言抖着手拨通了急救电话。他发誓这一天的倒霉事绝对比他过去所有的日子加起来还要多。
“怎么了？”邓肯接通手机道。
“您要我们跟的那个女人，她坐的车现在发生了车祸。”远远看着车祸现场，停在应急道上的红色轿车的主人道。
“我知道了，注意她的情况，还有哪家医院，随时跟我汇报情况。”邓肯说完挂断手机。
“怎么了？”墨菲停下对手中酒的品尝，抬头看着他道。
邓肯再次戴上白手套，微笑道，“我要出去一趟，有些小事不得不处理一下。”
“你……”墨菲中断了自己的话，按住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殿下。”邓肯收起了微笑，“您没事吧。”
这奇怪的错觉，就好像他会心痛一样，明明这种东西他早就没有了呀。
“你去吧。”墨菲露出自嘲的表情，放开握住胸口的手，努力忽略不知从哪而来的不安，只看着晃动的酒杯将话补充完道，“我能有什么事。”
邓肯想着此时不知情况如何的夏淼淼，恢复微笑向他行礼后，向外走出去。他活动着戴好白手套的双手，心想着：虽然，从合乎道德的角度看，应该希望她没事。但不管怎么说，我果然更希望她现在情况严重，最好救不回来的那种。殿下，已经变得不太像他自己了。
“患者怎么样？”
“休克，呼吸衰竭。”
“氧饱和度一直往下掉！”
“快！快！快！”
……
医院大门，从救护车抬下来的夏淼淼依旧昏迷着，她身上不断流着血，被转移到病床上，戴上呼吸机，送进了ICU。
躺在病床上的李英言执着地拿出手机看，即使两眼发晕也坚持拨打电话。
一旁给他清理伤口的中年护士实在忍不住教训他道：“你不要动了，你老是动我工作不了！你都这样了，现在还打什么电话啊，第几次了根本没人听，有什么事等你的家人过来吧！难道还有什么事情重要得过你的命吗？”
“不打了。”李英言不知道多少次打过去张爱菡的手机，她还是没接。他最后看一眼时间，将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失去力量躺回了床上，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不打了。”
“这就对了，好好休息……”护士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没发现病床上的李英言眼角渗出了泪水。
“怎么样？”邓肯微笑着在公共座椅旁停下来道。
坐在公共座椅上的人马上弹跳起来道：“多处外伤，主要是出血量太多了，医生说现在情况很危险。”
“是吗？”邓肯抬头看向亮着灯紧闭的门，又朝离ICU最近的公共座椅上坐着等候的男人看了一眼道。
而隔着一扇门内，夏淼淼躺在病床上依旧昏迷着。
站在一旁的医生道：“快，准备心肺复苏！”
门外，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感觉到了。”邓肯应答道。他闻着各种细微的血液的味道混杂在消毒水，微笑着伸手将钱放在他手上。
“好，好，好。那我先走了。”男人点完钱，朝着邓肯露出个满足的笑容，然后收好钱抬脚离开。
“嗯。”邓肯将视线从ICU的方向收回来，脸上已经没了笑意。他低头想着什么，良久才转身准备离开。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脸上再次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为什么在这里？
墨菲正从另一个方向拐弯过来，一步步地接近他，直到站在他面前。
“这就是你说的‘小事’。”墨菲轻易地在混杂的味道中闻出了让他内心慌乱的味道。
“殿下。”邓肯疑惑地看向墨菲，此刻他已经隐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好像他难以解释自己现在的感觉——在短暂的诧异过后，他竟然完全接受了墨菲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就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这太荒谬了！
果然吗？那个女人对殿下的影响太大了。此刻，邓肯终于确定自己的想法。这个人类不能留下来。
“你脑子想的是什么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墨菲眼表情淡淡对着他道。
邓肯脸色却瞬间变得难看，他自嘲道：“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向上帝祈祷。”祈祷他能喜欢她，让她就此前往另一个国度。
“如果祈祷有用的话。”墨菲抬头看向ICU大门处，“我可以再进一次教堂。”
邓肯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平和，他彻底愣住了。什么时候起，他家殿下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门上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
“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钟修竹从旁边的座椅上站起来，走过来拦住医生道。
“做好最坏的打算……”
医生话才说到一半，ICU里面的护士已经在叫他了：“陈医生！”
他顾不上钟修竹，转身戴上口罩又进去了。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墨菲原本还想敲打敲打邓肯，但当他看到没到一分钟，又再次暗下的ICU的灯，又看到脸上神情沮丧地再次走出来的医生，他彻底失声了。
为什么他会觉得他能够拥有这样的幸福，能够守护她直到百年，为什么他想不到，一个人的一生也可以短得好像蜡烛一样，不注意的时候回过神就已经燃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