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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善恶

波特莱姆已经第一时间随着重装骑兵赶往法师塔,帐篷里只剩下道林和比特里拉相向而坐。

比特里拉先开了口:“哥哥,我现在应该和殿下一起前往法术塔,而不是被你用一个粗糙的借口留下来,主持这边无关紧要的大局。”他神态如常,一点儿也没有方才那种做错事情的感觉。

道林虚着眼,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亲人:“你从小演戏就演不好。”

比特里拉轻笑了一声:“有这么明显吗?”

道林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往下接,而是直奔主题:“你是故意让巴斯特留在里面的,对不对?你其实早就知道弗莱西亚的目标不是波丘利,对不对?”

比特里拉半张脸都隐在烛火照不到的黑暗中:“这都不重要……”

道林一拍桌子,当他马上意识到此刻旁边还躺着一个昏迷中的少女,于是他立刻又压低了声音:“不重要?”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不重要?”

比特里拉的声音缓缓:“目的达到就行了,弗莱西亚死了,巴斯特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还有一个后备计划,来确保……”

道林打断了比特里拉的话语:“来确保亚巴顿家的永恒怒火?所以你就让萨伊娜的小男友和他的两个兄弟去最危险的地方?就为了让他们在那里或死或伤,来确保亚巴顿家的掌上明珠从此成为你手中愤怒的利刃?”

比特里拉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惊讶。

道林看穿了他内心所想:“是不是诧异我能知道这么多?但这不重要!比特里拉·奥利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漠视生命?”

比特里拉无言,而是起身准备往外走。

道林并没有阻拦,但是他也没有沉默:“如果事情没有按你所想,怎么办?”

比特里拉停住了。道林看向他的背影,这个曾经跟在他身后没大没小的孩子已经长得和自己一般高了。

道林叹了口气:“如果,亚巴顿家的孩子遭遇了不幸,如果巴斯特和阿罗塔跟着波丘利去了法术塔,你怎么办?”

比特里拉上前一步撩开了帐篷的门帘,此刻的夜空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风里隐隐约约有某种野兽的咆哮传来,他想了一会儿:“不会的,我已经安排好了阿罗塔,至于巴斯特……老爷子那里的想法太容易猜了,他肯定不希望把巴斯特卷到自己身边来,所以,我只要反着来就行了。再说……”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哥哥:“那个时候,是我,坐在了弗莱西亚的身边。”

道林刚想再说什么。

却听比特里拉继续道:“好了,哥哥,我记得每一个女孩的名字。”

道林愣住了,他知道比特里拉口中的女孩指的其实是那些黑衣武士,那些都是比特里拉亲自挑选出来的普通女孩,完成训练的她们会被比特里拉安排在最危险的地方,几乎就像是消耗品一般。

巴斯特身边的赛琳娜是这样,大公身边的那位也是亦然。

……记住,她们的名字吗?

道林只是愣神的空当,比特里拉便已经离开了。

帐篷里安静了一会儿,道林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苦笑道:“都听见了吧。”这仿佛是自言自语——毕竟,谁来回应他呢?

片刻的宁静后——“嗯。”

边上的萨伊娜轻轻地答应了,她眼睛都没有睁开。

道林望向她:“你就不担心你的小男友?”

萨伊娜侧过身,背对着道林,听声音,她还很虚弱:“……你要多些信心。”

“对你的小男友?”

“咳咳,对你的弟弟。”

不到十分钟前,皇家法术塔。

在主塔一层的空阔大厅里,管家老威廉带着两个身穿黑袍神秘人匆匆走上了楼梯,他们的目标正是主塔顶层的传送大厅。

看上去,老威廉对于这里面规则比波丘利要熟练得多,他总能在将要遇到巡逻的护卫前,出示自己的身份文牒,而且他对于这其中的路线也要熟练得多,只不多一会儿,他就带着两人来到了这个被巨大帷幕包围这个房间。

在幽暗的传送厅里面,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了,他看上去已经等候多时了。

其中一个神秘人见了不禁脱口而出:“莱特!”声音中是压不住的喜悦。

那人听了便回望过来,他惊讶道:“布莱亚克?安吉斯?你们怎么来了?”他正是随着波丘利来到皇宫接受治疗的莱特。虽然他现在看上去仍然没有完全恢复好,但一双眼睛却是明亮得多了。

不必多说,那两位神秘人自然就是布莱亚克和安吉斯。

“这还要多谢威廉老爷,昨天夜里是他找到了我们并将我们带进皇宫里来的。”安吉斯解释道。

布莱亚克上前给了莱特一个拥抱:“好久不见。”

莱特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好久不见。”

老威廉则在一边道:“好了,几位小少爷,老夫还有要事,需先走一步了,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叙旧了。”说着,微微鞠了一躬就转身离开了。

三人忙谢过老管家,待看着威廉的背影消失在垂下的帘帐之后,三人复又重新打量起对方来。

说是许久未见,但其实也就几天时间。可奈何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只一晃眼,便觉得渡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布莱亚克和安吉斯很容易就察觉到了莱特似乎正为什么而担忧着,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

安吉斯率先安慰道:“莱特,你若是在为你之前所做的而担忧,那大可不必,毕竟也是事出有因,若真要是受到了责罚,大不了我们就去亚巴顿元帅的军营里将功补过。”他这一番话说得是豪情万丈,义薄云天。

莱特则微微摇了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布莱亚克问。

莱特刚想说什么,突然间整个大厅受到了震动,三人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却见莱特第一个就奔向了一条晃动帷幕,其余两人自然也就追了上去。

却见那帷幕后是一个带着落地窗的小房间,从那里可以看见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道巨大的血红色光柱就在窗外,有一条巨型的黑色虚影在其中浮动。这中间的距离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

而真正令三人惊骇的,是一个正悬浮在光柱前的矮小人影,在他一手提着生死不知的波丘利院长,另一只手正插在汹涌的血色能量之中,看上去极度的凶厉乖张。

三人之中,莱特才是最为震惊的那一个,因为他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

那个面无表情的矮小身影,正是这几天对他照顾有加的胡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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