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尽快找到王松坡,不然这禽兽又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佟欢的心中一直默念。
徐伯领在追击小队的前面,他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数不胜数的猎物在他的追击下败下阵来。
但如今,他的猎物由山间的飞禽走兽换作了“人”,一个比禽兽还要歹毒的“人”。
为了亲自手刃残害村民的恶人们,猎户们没有报官,或者说,他们觉得官府秋后问斩的律令是对恶人们的姑息与纵容。
他们将中了埋伏受伤的歹人们捆绑起来,村民们一致同意用凌迟的方法泄愤,这让受伤的歹人们立马吓丢了魂魄,他们匍匐在地,呜呼哀嚎着求猎户们放过他们。
然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们恶事做尽,山民们又怎会原谅他们。
猎户们咬牙切齿,目眦尽裂,他们挥动手中的剔刀像犁剥猎物一样一寸一寸地切开恶人们的血肉。
恶人们的哀嚎越是惨烈,他们的心中就越是畅快。
被糟蹋的妇人在一旁看着施暴的恶人被活剐,她们忍不住流下痛苦的眼泪,佟欢也不免为之动容。
虽然眼见恶人们被一刀一刀凌迟佟欢也会于心不忍,但想到歹人们之前的恶行,他又觉得他们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是罪有应得。
用歹人们的哀嚎和痛苦来祭奠亡灵、慰藉受到伤害的人,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罪魁祸首仍旧逍遥法外,也让村民们心头一直蒙着一层阴霾。
在将恶人们碎尸万段之后,徐伯决定必须要找到王松坡,不只是为了给罹难的村民们报仇,也是为给朗朗乾坤除掉一个祸患。
追击小队很快成立,村里的男丁们纷纷请求加入,但是,徐伯并不打算把大家都带走,他挑了三个家中老小被王松坡戕害殆尽已无所牵挂的年轻猎人,准备翌日上路。
对于这种事,徐宁当然不会安立一旁,虽然徐伯让他留守村子,带领遗民们重整家园,但他显然无心于此。
在软磨硬泡了一整天之后,徐伯最终禁不住他的央求允许他进入追击小队。
佟欢的伤势渐轻,他本想离开村子去追寻诸葛云湛的踪迹,但想到除了几个妇人,只有自己见过王松坡,而猎户们对他又有救命之恩,他也理应有所报答,于是他决定加入追击小队,与徐伯一道追寻王松坡。
带着愤怒与仇恨的小队在黎明到来时出发,他们在山间遍布的雪松和脚下横布的灌木间穿行。
他们步履蹒跚地越过一道又一道的沟堑与山谷。
“王松坡,我要杀了你”,每当发现前面有独行的山民,他们的心头总会一颤,随后无比激动地奔向嫌疑之人,但一次次的失望又总是无情地敲击在他们濒临崩溃的心头。
人海茫茫,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尤其是像王松坡这般警觉与狡诈的人。
二十多天很快过去了,他们从山间找到了平原,从白天找到了黑夜。商路、城门口、集市旁,所有他们认为王松坡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他们都已到达,所有从恶人们口中拷问出来的目的地他们都已涉足,但却依旧寻无所获。
“咳,老哥,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么找显然是找不着人的,王松坡是什么人?我们也都听过,官府拿他多少回了,都没逮到他,你们又能有多少办法呢?”
城门口贩枣的商贾理了理自己的枣摊冲着徐伯说道。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我们总归想找找试试”,徐伯道。
“你们找他干什么?难道他害了你们什么人?”枣贩好奇地问。
徐伯情绪低落地点了点头,枣贩的话,勾起他历历如绘的回忆。
枣贩一拍手,义愤填膺地道,“你们这不傻了吗?报官呀,咱们小老百姓,哪有自己拿要犯的道理,再说王松坡这人心狠手辣,这世道又乱,万一拿他不成,丢了性命,便更悲惨了,到时候家里连个指望的汉子也没了”,说着,枣贩唏嘘不已。
佟欢见枣贩只是唏嘘劝慰,却不曾有办法,紧忙拉了徐伯一把,“徐伯,咱们再到别处去问问吧”,他道。
“多谢兄弟提醒,那我们就不打搅了”,徐伯客客气气地揖身退步。
“唉,老哥,别忙走”,枣贩突然抬手,露出一抹狭促的微笑,“你们要真想找人,我推荐你们一个去处”。
猎户们眼中一亮,纷纷将目光投回枣贩身上。
“要找人,你们去蓬莱阁呀,蓬莱阁听说过没有?”
猎户们摇了摇头。
“一看你们就不是江湖人,蓬莱阁的名号可是响彻大梁黑白两道,大到皇室王公,小到乡野毛蟊贼,只要价钱合适,他们能帮你搜罗到任何你想得到的讯息。”
“他们真有这么邪乎?”佟欢将信将疑他吃惊地问。
“当然,他们的眼线可是遍布整个大梁,大梁朝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相信找个王松坡也不是什么难事”,枣贩笃定地告诉他们。
“那得多少钱才能打探到王松坡的消息?”徐宁凑过面庞来,瞎目和疤痕直把枣贩吓了一跳。
“这我可不知道,我也是在贩枣途中听来的蓬莱阁,流言里传的倒是很邪乎,至于是不是真的,你们要是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寻去问问。”枣贩的话里有些忽闪。
“兄弟,那这蓬莱阁是在什么地方?”
虽然不知道枣贩说的是真是假,但总归是一条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妨先问明了情况,若是再苦寻王松坡不着,再死马当活马医也不晚,徐伯心想。
“莱州,知道不?”
猎户们继续摇头。
“反正就是在莱州了,你们找不着可以问着过去”,枣贩狭促一笑。
“好,那多谢兄弟了”,徐伯朝着枣贩一拱手,旋即转身离开枣摊。
“老保长,你真信那小子说的吗?”徐宁捏了捏下巴上横生的胡渣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找几天,如果还是没有王松坡的消息,你们几个就先回村子,我和佟欢去蓬莱阁跑一趟”,徐伯思索了片刻道。
“我也去,路上不太平,多个人多点照应,让他们三个先回去”,徐宁毅然决然地道。
“我们也去”,三个猎户纷纷高唱。
“都听我的,枣贩兄弟也说了,去那需要花钱买消息,咱们还不知道消息的价格,一路远去多个人多一份花销,咱们钱本来就不多,总要省着点用才对,徐宁、佟欢,咱们三个去,你们三个回村等我们消息”,徐伯以命令的口吻道。
“是,老保长”,三名年轻猎户悻悻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