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瞳少年冷笑一声,实在看不惯她那骄傲自得的模样。
听他这么一说,宁奚也不恼,笑道:
“你说的也有理,只是,谁让我还没来得及学会炼丹就死了呢?不然,我的本事倒是可以入你的眼了。”
说着,她状似无奈地摊了摊手,随即掩下唇角的一丝笑意。
她这么说自然是有原因的,虽然她还不会炼丹,可能把炼药炼到这等地步的人,天赋会差到哪去?她露出这样的本事,正是为了让这位盘古后裔知道这一点,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相反,还对他大有用处。
届时,自己再假示忠心让他无了灭口的心思。等危险期一过,自己跑了不就好了吗!
这低等大陆那么多,谁理他是不是盘古后裔干嘛被囚禁?
能这么大胆地在盘古后裔面前耍花招,宁奚自然对这计策相当自信的!放眼仙界所有仙族世家,凡是侥幸抓到自己过的,哪个没被她这样耍过?
果然,在宁奚说完话的时候,银瞳少年淡淡开了尊口:“你既然敢说自己的炼药术登峰造极,我有个神级药剂,不知道你会不会炼?”
来了来了。
宁奚按下心中喜意,肃然道,“那就要看是什么神级药剂,所需药材是否齐全了。倘若这药剂我往常没炼过,而药材又不齐全,不是白白浪费你的东西又浪费你的时间吗?”
他瞥了她一眼,见她板着张脸,一副郑重诚恳、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模样甚至让人找不出半点差错,忍不住一声嗤笑。
装模作样。
这个想法在他心里一闪而过,只是,他也未对此说些什么,而是言简意赅回答了她的话:“刹血亡魂。”
宁奚的手猛地一抖。
少年没看出她的异样,继续说道,“你可会这个?不会我这有方子,可以给你看。”
宁奚好久才强撑起笑,“不必。”
“那就好。”他点了点头,“药材在崖壁一处山洞里,你只管安心炼药,好了唤我一声就是。”
宁奚胡乱应了,然而,应是应了,宁奚却是神思不属心乱如麻,甚至连通往山洞的路也找不到。最后还是少年不耐烦了,抓起她的衣领把她往崖壁上一丢,才得以找到方向。
如玉手指攀在那峥嵘可怖的崖壁上,宁奚终于集中心神,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处山洞。
居然是刹血亡魂。
一进洞口,宁奚的力气像是全部卸了下来,瘫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某个角落。好久,她才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心中不断地想,怎么会是刹血亡魂?为什么偏偏就是刹血亡魂?她……
她在噬空里到底待了多久?
刹血亡魂,药入瞬息,血止,魂消。所需药材虽然极为难寻,但是一旦炼成,就是神魔也奈何不了它的毒性!
这原是她在学习禁药时无意之中所创。可是,他又是从何得知此药的?
想到他说的“囚禁”二字,宁奚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仙界出事了?
可千万别,她还没报仇呢,要是等她修炼好了仇人就死光了,那场面得多尴尬?
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宁奚干脆也不去想了,但是让她乖乖给那人炼药,她又是不会去做的。轻舔了下唇,墨绿色的瞳瞅了眼堆在角落的药材——
竟然有三份。
“盘古后裔就是有钱啊,不过,禁药就是禁药,绝不能让它们有祸害人间的可能。”宁奚感慨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们尽数收入空间,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些药材给毁了。
回忆着记忆里有关传送阵的结构,她漫不经心地复原着阵法。因手头没有趁手的灵器,宁奚便又以自己的血为引,在阵法内布了一个小小的聚灵阵,以维持传送阵的运转。
左右她也只是用这么一次,聚灵阵小点无所谓,能让她离开这就好。
布好阵法,宁奚安然坐在阵法中央。
等到聚灵阵聚足传送阵运转所需的灵气,已经是半炷香以后了,宁奚启动传送阵,一道浅浅的光芒笼住宁奚,随后消失不见。
至于那银瞳少年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卷着药材跑了,就不是宁奚该担心的事了。
因为此后她认真考虑过,自己先后在北地魔林、不归山脉两处禁地碰到这人,偏他又承认自己是被人“囚禁”此处……
宁奚可不傻,自然留了心眼不会再往禁地跑,免得又一个不巧给撞见了。
但若是下次还能撞见……那就只能推说是天公不作美,也是她造孽了,把人得罪的透透的,少不得要比头两次更难对付些,恐怕难以脱身。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宁奚被传送阵传送出去以后,可巧地被传送到禹国一个附属小国境内。
刚脱离生命危险便回到还算熟悉的地界,宁奚自然也宽下心来。一时之间竟然也感受到了疲累,便临近找了家客栈休息,直到晚间外边闹哄哄的吵成一片,宁奚才揉着睡眼起了来。
披上衣袍,还没等她完全清醒,外边似是听到她起床的动静,扯着嗓子喊道:
“作死的小昌妇!居然敢背着爷勾三搭四!你他妈的不要命了是不是!爷要把你抽筋拔骨……”
话到这里,男子阴毒的骂声随着一声木门“吱呀”,戛然而止。
他怔怔地看着那个从里边开门出来的少年,别说闹事的,就是看热闹的,也呼吸骤停。
清绝如画的眉眼,一身青衣。公子颜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直让人想起那句很有名的诗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宁奚倚在门口,半眯着眼,略低哑的嗓音带上一丝慵懒、清贵:
“你刚刚,是在说谁?”
明明她看起来很平静,但是莫名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像是轻狂刻在她的眼底,桀骜印记其心。
甚至有人因她这一句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见周人毫无反应,宁奚忽然笑了。
直起身,她懒懒地走到那门口叫骂的男子身边。
只是,在临近时,少年忽然打了个哈欠,像是没睡醒,也像是一个……带点宽恕意味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