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心中感动不已,想着自己在臻云山早就没了牵挂,能够出山去看看,实在是一件好事。至于攀岩下山,她便相信秦昆吾一次好了。
两人在崖边跃跃欲试,忽然听到一声女子幽幽的叹息声,似乎就在身边,两人惊疑不定的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那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两个傻孩子,悬崖太深了,仅仅凭着一根绳索如何下得去?”
露珠和秦昆吾惊讶的发现,声音竟是潭边的海棠树发出来的,不由得面面相觑。
海棠树继续说道:“莫要害怕,我和锻玉峰那些人不是一条心,万钧真人将我强行锁在此地已经二十年了,我日夜想着逃离,多少还是有些手段。”
秦昆吾连忙行了个拱手礼,恭敬地说道:“海棠前辈,在下东宁山修士秦昆吾,今日还请前辈帮帮我们两个。”
海棠树轻声道:“今日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个真是胆大包天,万钧真人心狠手辣,你们若是落在他的手里,必定生不如死。我如今告诉你们一个法子逃出这锻玉峰。小姑娘,你今日若能顺顺利利出了这臻云山就不要再回来了,这山中的仆役命如草芥,能走多远走多远。”
露珠低声道:“海棠姐姐,如果日后有了机缘,我一定回来救你。”
海棠树枝叶轻摇,轻轻笑了一声,看来并不相信露珠的话。她摇动树枝,接连掉落下数十枚海棠果。露珠过去将海棠果一一拾起。
海棠树轻声道:“你们先把这果子扔进洗剑潭尽头那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里。”
露珠和秦昆吾便沿着悬崖边的一条窄路挪到洗剑潭的尽头,果然见到一处深不可测的洞穴,绿幽幽的,不知通向何处。二人依言将海棠果投掷了下去。那海棠果入水即沉,片刻不见了踪影。
海棠树道:“潭中是我一位朋友,和我一样被禁锢在锻玉峰范围内,不得脱身。”
话音刚落,一条硕大的乌鱼无声无息的浮出了水面,瓮声瓮气问道:“海棠,你叫我做什么?”
海棠树道:“这是我的两个朋友,你将他们送出锻玉峰可好?”
乌鱼叹息道:“我自己都出不了锻玉峰,怎么将他们送出去?”
海棠树道:“你将他们带到崖底的水潭边,让他们自己爬上岸,离开锻玉峰即可。”
秦昆吾闻言,急忙躬身向那乌鱼行礼道:“乌鱼前辈,大恩大德,日后一定回报。”
乌鱼吐出数个气泡,叹息道:“罢了罢了,我不指望你们报答,只当是同情你们,落在万钧真人手里,你们会比我还惨。”
露珠也连忙躬身行礼道谢,乌鱼看了看她的服饰,说道:“小姑娘离开臻云山也好,这里只有修士是人,其他凡人和你们这些仆役都不是人,真不知道这些人修的是仙还是魔。”
乌鱼见吐出来的气泡渐渐变大,便指挥二人道:“水道漫长,你二人都不能避水吧。把头钻到我这气泡里去,少年用力抓住我的尾鳍,小姑娘骑到我的背上来,这便出发吧,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二人向海棠树躬身行礼后,便轻轻滑入潭水中,乌鱼将两个膨胀得有西瓜那么大的气泡推送过来,二人的头移过去,那气泡便自动包裹住二人。
这气泡之中视线通透,呼吸自如。二人分别握紧乌鱼的背鳍和尾鳍,乌鱼遥遥的朝着海棠树点了点头,一头扎进深不可测的洞穴中。
水道迂回曲折,深达万丈,没有一丝光明,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露珠紧紧抓住乌鱼的背鳍,伏低身体,减少阻力。
那乌鱼已经有四百多年道行,体健力大,日常无事,便在这水道中上下穿梭,如今背负着两个半大少年,倒也不吃力。
顺流直下,行程极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山下,乌鱼放缓速度,从一座处洞穴中的水潭中慢慢浮出来。
露珠刚一露出水面,头上的气泡就“啪”的一声破裂,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四处打量,只见所处的山洞头顶一丈处有一个孔隙,透出外面微明的天光,四壁因湿润而爬满青苔。
此时,秦昆吾也已经露出了水面,乌鱼道:“我也只能送你们到此。此洞已经在山底,你二人自己想办法爬出去吧。”
秦昆吾抬头看了看洞顶,心想自己可以用壁虎索带着露珠出去,当下二人再次向乌鱼道谢。
乌鱼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的潜入水中,瞬间消失不见。
露珠游目四顾,只见潭水幽深,岩壁高耸而又湿滑,无从落脚,根本无法上岸。
秦昆吾笑道:“无碍,我先用壁虎索爬上去,再下来接你。”
露珠见他取出壁虎索,一把便甩到了头顶孔隙边,自动吸附在了岩壁上,心中欣喜,便牢牢抠住岩壁缝隙稳住身体。看着秦昆吾顺利爬上岩壁,再将壁虎索丢下来,露珠急忙将绳索紧紧束在腰间,学着秦昆吾攀爬的姿势,手攥绳索,脚踏岩壁,一鼓作气登上了洞顶,爬出孔隙。
秦昆吾赞道:“想不到你身手如此敏捷,悟性也高,居然一学就会。如果跟着我师父修行,一定前途无量。”
露珠不由得喜笑颜开,秦昆吾一边收着壁虎索一边叹息道:“可惜本门有规矩,一人只能收一名弟子,师父已经收了我啦。”
“那我可以做你的弟子啊,”露珠笑颜如花,焕发了从未有过的光彩,犹如晨光中的一朵月季,楚楚动人。
秦昆吾将壁虎索收好,欣赏了一下露珠的娇颜,没有回答。他想,才不要你做徒弟呢,做了师徒就成两辈人了。
二人潜水而出的洞穴在一个山坡上,孔隙只容一人通过,又掩映在灌木丛中,从外面很难发现。二人将孔隙用树枝再隐藏了一下,方才缓缓走下山坡。
如今正是金秋,原野一片金黄,露珠深深呼吸着丰收的芬芳,心情雀跃,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离开了牢笼的鸟儿,乍然发现了一大片广阔的天地,处处是新鲜,处处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