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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永生与消亡

“我可以看见花朵,很绚烂的花朵……在盛开着!从地平线的那一端升起。鲜艳的火焰在舞动着,如同新生的永恒。蓝色是希望,在海的彼岸,花朵也盛开着,绚烂、盛大!天海一线的地方,有一艘孤舟,并不寂寞,但是有些微微的寒冷……可心底里又升起了一阵阵暖意,将全身温暖,如同在母亲的怀抱中,在鲜花绚烂的盛夏!我……就是一朵花蕊,含苞待放!我将深深的呼吸,吮吸那即将要属于我的、一个新生命的开始!我紧闭眼睛,张开婴儿小手般的嫩芽,开始触碰那美丽的新世界!”

“我……是永生者:爱隆·尚明!我留下这段讯息。为的是给即将要毁灭的永生文明做出最后一个悼念。也同时给以后的银河系——这个充满了爱与希望的永恒星系一个警醒:永生文明曾经是一个顶点,所有智慧生命向往的彼端。同时也是所有智慧生命的一个终极阶段。我们不曾消亡,永生不灭。但是……呵呵,今天,我们也许就真的在银河系当中消亡了我们曾经的肉体形态。”

“在生命的长河中,何时是开始?何时又是结束?我曾看见过花朵,如此的美丽……但是凋谢又如此的凄凉苍惋。一个生命的开始如此的柔弱,如此的充满希望……可是,死亡却又如此的生硬,枯槁。”

“我们在生命长河的流逝中,从不怀念逝者:因为我们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阶段的结束,新生的开始……可我们理解了死亡,却不明白初生。我们接触了生命,却无法达到永恒。虽然死亡在我们的词典当中不过是一个新生的开始,可是……我们只能触碰到它,却不能……将它握在手中!”

“永生者们懂得一切知识,在银河系内,在本星系内,在整个宇宙内,没有永生者无法解释的问题……但是,我们却无法超越死亡!无法理解新生……”

“我之所以能在我们文明最后的时刻,在这里记叙下对永生者最后的祷告,是因为在窗外,一个个绚烂的火花绽放着:那是我的战友们在用他们最后的生命铸造起一道钢铁血壁。所以,我才有时间在这里……记叙下这一切……”

“当一件事物出现的时候,是否没有了发展?就会在这里停滞,永远不前?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世界上有‘大’,肯定是因为有‘小’的存在。既然会有‘大小’。那么……肯定就会有发展……‘大小’存在的时候,小的或者会发展为‘大,或者更小。’而大也是同样的。如此,在大小之前,可曾有事物?在所有的尽头,原点又是什么?在无极之极,在渊虚之虚,可曾有物?那么,在无限的未来,是否有连绵不断的海洋?”

“我是埃隆·尚明,伊塔速达斯的烈火使者。最后的永生者,我无法记叙下一个文明的起点,但是我却记载了它的终点。”

时间,时间就像是一条可以抹去一切痕迹的沙尘,又像是可以留住一切的曙光。永生文明消亡之后。千万亿年之后……

二十年前,西历2534年10月21日。地球联盟,深蓝太空站。

“刘易斯,你透过空间站,向银河看去……可以看到什么?”一个中年人,身着蔚蓝色的地球联盟海军军服,肩上挂着中将军衔。这个中年人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伤感的情绪。说是伤感,也不太确切。而是一种总想着诉说什么但是又无法说出的感觉:这是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感。再之后,便可以从这个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一种强烈的热爱:那种热爱从心底里面升起,如同冉冉高升的太阳,美丽而又高尚。

“老师,每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我透过高大而又洁净的,空间站窗向外看。宇宙星空是浩渺蓝色的……好舒适啊……心底里是静悄悄的。我没有见过大海,至少记忆当中的海洋我无法深刻的想起。三年的空间站生活……使得我早已经忘却了地上的大海。”一个身材高挑,鼻梁挺拔的欧罗巴人站在空间站的窗子旁,望着远方的深空说道。

“所以……你在后悔?后悔十六岁的时候……遇到了我?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可能你还在博爱星上面守着一望无际的田野,看着牛群和羊群;又或者在某个下午,打车或者开上综合农用车,前往一百里外的海边,与你那带有一些稚嫩的、梳着金色辫子的乡下姑娘一起在看海?”中年人吸了一口烟,吐出了一些烟气,然后平静的、没带有任何情绪的说道。

“老师,我不后悔任何事情!如果没有遇到您,或许我在父母的身边,或许我现在还是一个在田间无忧无虑唱着情歌的稚嫩少年……但是,我永远无法拾起心中的梦想:保卫地球的夙愿!”

“所以……”中年人看着刘易斯,好像是期待着他说些什么……

“所以,我永不后悔!”

刘易斯说道这里,眼中带着些许泪花……

“注意,深蓝空间站AI播报,注意,深蓝空间站AI播报:深蓝空间站将于一分钟后开始无重力模式。请在空间站内的人员开启重力靴吸附模式。请注意,请空间站内工作人员,开启重力靴吸附模式!”

中年人拿出手表,看看上面的时间。中年人说道:“地球时23:00时。这时的地球应该是还有一个小时就到第二天了吧……”

刘易斯问道:“老师……地球美丽吗?”

中年人看着窗外的星空:“很美丽……我的父亲就是地球人。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回到过地球一次……那里……很美……一个蔚蓝色的星球!她是人类的母亲。”

刘易斯说道:“博爱星上面的水是绿色的,我想象不出来蓝色的海洋是什么样子……(笑)”

“回头,我带你去地球上看看,一个充满着现代化气息的、又带有原始气息的神奇星球!”中年人对着刘易斯笑道。

这时,深蓝空间站智能AI又播报道:“深蓝空间站,开启无重力模式。”

片刻之后,刘易斯的衣襟有些上扬,衣领也在空间站内摆动。一滴水珠,从刘易斯的眼中飞出,落到了空间站的窗户上。在这滴泪珠旁,结出了一圈雾气。

中年人说道:“刘易斯,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赶紧再看一看深蓝空间站的美景吧……明天,你将要离开海军情报处了,和你的同学们一起,乘坐信使号运输船,回到地球。之后,特勤七局的左良剑局长会对你进行考核,如果考核顺利,你就是一名合格的特勤人员了!”

中年人说完之后,刘易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老师!我们与欧贝特联盟激战正酣,这个时候,我离开海军,是不是……有些当逃兵的嫌疑?”

中年人笑了笑:“不要多虑了,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但是少年刘易斯却有些不解,在他稚嫩的面孔上露出了急切的表情:“我们即将与欧贝特的舰队决战,我……想要当一名舰长!不,哪怕是水兵,甚至炮手!我要亲手将地球愤怒的火焰击向敌舰!将敌舰的装甲击穿!”

中年人没有理会刘易斯,突然转移话题道:“这座深蓝空间站,正是地球联盟的第一道门户……作为地球前往深空的中继站,也是在地球与欧贝特联盟之间的第一道屏障。”

刘易斯接话道:“正是因为如此,为何我们却要走向后方?”

中年人继续不理会刘易斯的话题,问道:“你知道为何让你们在这里训练吗?将所有的情报人员,特勤人员和海军学员的训练基地,选址在这里?”

刘易斯摇摇头:“不知道……”

“记得……你当时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问题。怎么?真如同古代的智者说的那样,人一旦长大,童真就成了昨天的秘密了吗?”

中年人的安慰并没有使得刘易斯重露笑颜。中年人咳嗽两声,义正辞严的说道:“因为,地球需要你们明白!在这里,你们承担的使命:为地球而奉献自己!这是荣耀的事情。同时,你应该明白,后方情报工作的重要性。如果一个合适的情报,很可能使上万名士兵免于死难……”

等中年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从刘易斯的眼睛里又飞出了大量的“水珠”他们在空中飞动着、摆弄着自己纤细的身躯,不知道向那里依附……

中年人拍了拍刘易斯的肩头,说道:“小伙子,你们这些年轻人,承担的是地球的未来!明白吗?行了,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再浪费唾液了,我要好好休息,准备即将到来的那场决战!”

刘易斯没有说话,执拗的性格使得他干脆向着中将行了军礼,但是等中将离开之后,刘易斯看着远方的深空……他觉得,在深空之中,有一颗明亮的星星也在看着他自己……在深空之中,这时的星光在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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