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谣又重新变回了流浪者。
话不能乱说,而且不能乱听。这是苏月谣最近得出来的道理,那晚看到老爷和大少爷惨死后,她便不能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继续舒心的留在那儿了,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不过这么一来,她的酒店大梦只得先暂停一下。
苏月谣郁闷,人家穿越一睁眼就是躺在香床暖被之中,床边有哭哭啼啼的小丫鬟,不是成了妃子就是哪家的大小姐。而她变成‘济公’也就罢了,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凭空多出的一个物件。
也好在她还是她,没有变成任何人,不必提心吊胆的在一个装着很熟悉的陌生圈子中生活,她什么样儿都行,反正没人认识她。
这天一大早,她又像往常一样继续四处打听工作,在道上却被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的古怪男子拦住。
“姑娘,有人找你,请跟我走一趟。”
“……你确定,是找我的?”她不认识任何人,有谁会专程来找她?“你找错人了吧。”
“是姑娘没错。”
“那……是谁找我啊……啊,好吧好吧,我跟你走。”
苏月谣见男子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怕他接下来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忙转了话头连连答应,反正她也想看看会是谁找她。
男子带她进了家看起来十分高档的酒楼,上了三楼后拐进一个包间,当看到包间里的人,苏月谣只想转身就走,从此她的大道理中又多出了一条,好奇心不能乱有。
正坐于包间内等她的赫连千夜将她一连串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抬了抬手道,“坐,我请你。”
苏月谣看着包间内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默默吞了吞口水,但抬头再看看一脸慈祥笑容的赫连千夜,她便觉得这菜中的毒一定没少下,她就不懂了,这位帅哥怎么阴魂不散的?
“若想要你死,没必要那么麻烦。”似是猜中了她心中所想,赫连千夜笑着道。
苏月谣想想也是,活动了下手脚,嗯,该在的都在,这才坐下来,狼吞虎咽的将桌上美味一扫而空。
全程对面的赫连千夜一直保持着慈祥的笑容,笑的苏月谣心惊胆颤。
吃完后,苏月谣一脸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说吧,有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苏月谣还是知道的,只是她想不出这个人找她会有什么事。
赫连千夜却没回话,只是一直盯着苏月谣的颈间看。
苏月谣这才想起自己颈间有一个月牙形的小胎记,之前在青莲山时他还说好看来着。
“你叫我过来,就是想看我的胎记?”哦,看来真的是个变态。
“你这个……胎记,是怎么弄得?”
“生下来就有的呗。”苏月谣斜眼看他,“你想要啊?”
而此时的赫连千夜突然面色一变,之前的笑容荡然无存。
“你到底是什么人,对于日月灵兽了解多少。”
日月灵兽?又是日月灵兽!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听到过最多的陌生名词就是日月灵兽了,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来问她?
她突然想起乞丐和那晚听到的对话,便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日月灵兽,只听说过一点儿,你去宣阳侯府问吧。”
听了苏月谣的回话,赫连千夜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莫测,随即被一股阴邪的戾气冲走,他起身,隔着桌子向苏月谣俯过半边身子,乌黑柔顺的长发顺势滑落到身前,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同时,一只冰凉的手悄无声息的爬上苏月谣的脖子。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苏月谣看着眼前与自己距离相当之近的人,颈间冰冷的压力感不断加重,她渐渐开始喘不过气来。
阴邪、妖魅、冷酷、腹黑……一时间各种形容词从苏月谣脑海中跳过,但与他对视,却觉得没有哪个词能完全的概括他,甚至分不出来哪种感觉占得比较重,他就那样游刃有余的转换于各种状态间,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话,那这个词应该是,诡异。
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渗着一种莫名的诡异感,就像站在玻璃栈道上,脚下是万丈深渊,那种危险的安全感让你害怕,又让你上瘾。
“不过怎样都没关系。”赫连千夜掐着苏月谣的力道最后停在一个既让她极其痛苦,又恰好死不了的巧妙点上,他的声音酥酥麻麻如风吹柳絮般拂过苏月谣的耳边,“时间还久得很,我们慢慢耗。”
“太子,沈公子来了。”此时门外传来禀报。
赫连千夜听到后,把手从苏月谣脖子上拿开,直起身子道,“来的正好。”
得到解放的苏月谣扶着胸口重重呼吸了几下,这才感觉好点儿。
“千夜,你打算怎么办?”
被称作沈公子的人苏月谣记得,就是在来福村时看到的白衣男子。
“把她带到你师傅那里,让卓渊真人再见见这个女人。”
“不用见了,真的不是我啊……”苏月谣早已暗暗退到了沈逸尘身边,她觉得相比起来这个人让她感觉舒服多了,“你们还是把我放了吧!”
仔细想想,自己穿越到这里不到两个月时间,也没做什么坏事吧?卓渊真人是谁?难不成是众乞丐联名上书向丐帮帮主声讨她到处蹭吃蹭喝的恶行了?
“姑娘,辛苦你跟我们走一趟,若姑娘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不会为难姑娘的。”沈逸尘开口,声音清淡。
苏月谣知道这一趟是走定了,只好投降作罢。
兜兜转转,苏月谣没想到,最后自己居然又被二人带回了青莲山,入了一个隐蔽清净的小院,院中站着一个白发垂至脚踝的精瘦老人,苏月谣心想这就是那个卓渊真人吧。
卓渊真人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月谣。”面对这位长者,苏月谣不自觉变得乖起来。
“苏月谣……”卓渊真人轻念了遍她的名字,突然并拢食指与中指,探到苏月谣颈间的月牙胎记上,指尖与皮肤的接触面上瞬间划过一丝蓝色灵光,苏月谣只觉得浑身像触电般一阵发麻。
“没错。”卓渊真人收手,眼中显出一丝惊奇,“确是五魂圣体。”
“五魂……圣体?”苏月谣脑补了一下自己躺在水晶棺材中,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全身散发着圣母光芒的样子。
卓渊真人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脸纯净的女子,转头看向赫连千夜。
赫连千夜猜到他心中疑虑,开口道,“告诉她无妨。”
听了卓渊真人接下来的一番话后,苏月谣才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简单来说,这个世上有一个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厉害灵兽,就是先前她听说过得日月灵兽。
而这个灵兽需要金魂、木魂、水魂、火魂、土魂这五魂共同做引,方可出现。换句话说,只要集齐了不知现在分散于何处的五魂,就能找到日月灵兽,但这五魂被找出后,必须引入一个特殊的地方来保存,这个特殊的地方被称作五魂圣体,而她苏月谣,就是五魂圣体。
她颈间那个月牙也不是什么胎记,而是叫月印,正是因为这个月印,他们才确定了她是五魂圣体,因为五魂是要通过这个月印进入她的体内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与太子和我徒儿同行,帮助他们收集五魂,找出日月灵兽。”卓渊真人最后道。
苏月谣一下子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跟不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了,先是莫名其妙的穿越,再是被迫接受了这个特殊的世界,现在又告诉自己她居然充当着这么一个重要的角色……
怎么可能?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了,即使意外来到了这里,也应该不会与这个世界有什么瓜葛才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月谣皱着眉一声不吭,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首先,她肯定这一切不是梦。其次,估计在短时间内她是不会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而眼下这个节骨眼怕是由不得她拒绝,不如先答应着,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此,苏月谣便答应下来。
三人离开后,卓渊真人望着他们的背影,惊奇这五魂圣体居然会被这么快且容易的找到,看来赫连千夜与沈逸尘二人确实是与日月灵兽有缘。
卓渊真人皱了皱眉,突然一股莫名的担忧袭上他的心头,可是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三人出了青莲山,天色已经暗下,找了家环境还不错的客栈,打算在此休息一晚,明天出发收集五魂。
“那想好接下来去哪了没?”饭桌上,苏月谣正捧着一个大鸡腿吭哧吭哧的啃着,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两人的身份,白衣男子叫沈逸尘,是个修灵者,所谓修灵者,与修道者相似,只不过修灵者修的是灵力学,志在不断提升灵力,参透灵力世界的规律奥秘,解放真我,拯救天下苍生。
而另一个总是让她提心吊胆的男人,叫赫连千夜,是她所在国家东庆国的太子。
“我想我们明天一早,就赶路去桥安城。”沈逸尘摊开一张地图,视线停留在东庆国边境的一个城市上,“桥安商业发达,百姓富足,以盛产金矿闻名,眼下没有别的线索,就先到这里调查一番,或许这个盛产金矿的城市与金魂会有某些联系。”
苏月谣歪头看了看地图上桥安城的位置,道,“这地方那么远啊?”
“你以前不知道桥安?”赫连千夜道。
苏月谣被问得一愣,听沈逸尘的描述这应该是个很出名的城市,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但她刚才那么随便一问,显然表示出她并不知道,这好像确实显得有些奇怪。不过,她知不知道有那么重要吗?还是赫连千夜也只是随便的一问?
苏月谣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我以前都生活在小村子里,没去过罢了。”
赫连千夜也没再说什么,只微微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上的一副串珠。
苏月谣却再也没胃口吃下去了,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总觉得心里莫名的发慌,好像做了什么错事被发现了一样。
沈逸尘收了地图,道,“就算那里没有金魂,但消息甚是流通,应该也能打探到一些蛛丝马迹。”
“那就去咯。”苏月谣用手指梳理着胸前的长发,眼睛却在偷偷瞟着赫连千夜。
此时他身上的那股邪气狠戾终于收敛了不少,只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好像又多了些别的什么看不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