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几人便御剑返回东庆国,刚行至东庆国境内,脚下一向平稳的剑这会儿却不知怎的晃动起来。
现在没有风,也没遇到气流,这剑怎会无故摇晃的如此厉害?苏月谣本能的抓紧赫连千夜,紧张道,“赫连千夜,这是怎么回事?”
“抓紧我。”赫连千夜只道出这三个字,苏月谣能明显感觉到他在极力的将剑稳住,可这么一来,苏月谣更加不安起来,能让赫连千夜都把控不住的,那定不是件小事。
正焦虑着,脚下突然剧烈的一震,苏月谣顺势被甩了下来。
在掉向地面的同时,苏月谣隐约看到其他人已经在空中稳定住了,她不知是因为他们最终控制住了剑,还是因为这场灾难其实是专门冲自己来的,她也细想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她快没命了。
赫连千夜,救命!
就在苏月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忽然间,像是被定住似的停止了坠落,导致她的心脏由于失重猛地下沉,这一瞬间的感觉有点不太好受,但还好,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停在了离地面不到三尺的地方,心里暗叫一声好险,然后看向一旁已经落到地上的赫连千夜,抱怨道,“赫连千夜,你这御剑技术也太差了点儿吧?”
“你再说一遍。”赫连千夜脸色一沉。
“我说你这御剑技术呀,也……啊……”话还没说完,苏月谣便扑腾一声,结结实实的摔落到地上。
“赫连千夜!”苏月谣从地上爬起来,边揉着屁股边气得大叫。
“月谣,你怎么样啊!”这时陆婉柠几人也下到了地面。
“暂时没什么事。”苏月谣气鼓鼓的道。
“不过,刚才是怎么一回事?”陆婉柠歪着脑袋,细想起来很是不正常。
沈逸尘道,“刚才空中突然袭来一股古怪而强大的灵力,阻碍了我自身灵力的使用,导致灵力失控。”
“古怪又强大的灵力?”陆婉柠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有谁会比你和千夜哥哥还厉害啊?”
“有,是有一个人。”一旁锦嫣美丽的瞳孔中此时浮现出一丝慌乱,她有些呆滞的道,“不对,现在他不能叫人……”
陆婉柠刚想细问,只听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空旷的说话声。
“锦嫣,我们到底也是老朋友,如今你这样评价我,怕是不太好吧。”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抬起头,但并不见有人,只有余声还在不断震荡于耳边,苏月谣觉得这说话声有点像现代的机器语音,从头到尾一个调下来,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但不同的是,他的声音即使平淡,却处处渗透着一种逼迫感。
片刻,半空中突然浮现出一缕缕黑雾,它们逐渐靠拢,最终形成了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
“你来做什么?”锦嫣的声音略带颤抖,她在恐惧,在害怕。
“五魂圣体,是哪一个。”黑色人影不停地在半空浮动着,像是一把黑色的火焰,好像随时要准备燃烧一切。
“你是谁。”赫连千夜有些玩味的笑着,眼中没有多出一丝的,哪怕是警戒的意味。
那个黑影没有答,而是突然分散成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影子,向几人袭来,几人将苏月谣挡在身后,与这些黑影缠斗起来。
“大家小心!”锦嫣几乎是喊出了这句话,实际上她还想说让大家赶紧逃跑,不要硬来,因为他们是不可能打败他的,绝不可能。
不过她还没来的及说出口,除了苏月谣之外的几人,就已经全部被一片浓浓的黑色烟雾笼罩在其中,无法出来。
“麻烦。”那个人影轻道一声,然后以惊人的速度瞬移到了苏月谣面前,苏月谣看着朝自己席卷而来的黑影,根本就来不及想什么,要不是这团雾影到她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她都会以为这团影子会直接从她的身体穿过,然后她就开膛破肚的死掉。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一个大大的黑色兜帽将他的脸遮去半面,不过即使没有这兜帽,也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一层同样是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个下巴和半边唇角。
就连他的眼睛,也被戴上了一双明显的假眼,跟正常人的眼睛相似,会眨动,眼球也可以转动,只是,这眼睛与他的声音一样,无一丝情感。
苏月谣觉得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心脏也不再跳动,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来自他身上那冰冷的寒气,钻入她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毫无阻碍的逼入骨髓。
刺骨的寒。
苏月谣觉得,他一定曾在最北方,某处极寒的冰洋下,全身包裹着几尺厚的寒冰,一动不动的待过上万,上亿年……
“你叫苏月谣。”
那人开口,声音冰凉。
“跟我走。”
苏月谣望着他,仿佛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良久,她才终于开口,“我……不……”这个‘不’字说的极轻,好像来一阵小风就会被吹散。
那人也看着苏月谣,苍白的唇角似裹着层寒冰,他道,“只有跟着我,你才能找到日月灵兽。”
苏月谣僵硬的摇摇头。
“要么你同意,要么我逼你同意。”那人稍稍朝被困在雾障下的赫连千夜几人侧了侧头,苏月谣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她不同意,他就会杀了他们。
苏月谣看了看他们,又重新看向眼前这个冰一样的人,她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的能力,不然也不会将他们困住那么久。
苏月谣冷静了些,悄悄从身前的小包中摸出了一把她一直随身携带用于防身的小匕首,架到自己颈间,“你不要逼我,你再逼我,我就自杀。”
苏月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坚定些,她知道她这么做绝对会有效果,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与赫连千夜一样,都是为了日月灵兽,既然如此,至少现在,他便不会想要她死。
那人直勾勾的盯着苏月谣,半晌才道,“我便再等你几日,你想明白。”
话音刚落,他便又散作一团黑雾消失了。
而此时,被困住的几人也挣脱了雾障,陆婉柠跑来,急问道,“他又没有伤害你?”
苏月谣摇摇头,将小匕首放回包中,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僵硬的表情。
她与那个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太子!”这时天边突然飞下一个人,近了才看清原来是止风,他一落到地面便跪在了赫连千夜面前,“是属下来晚了,请太子责罚。”
赫连千夜看了看他,淡淡的道,“就算你来得早了,也不过是与我们一起困住罢了。”
止风低下头,没再说话。
“你还有事?”赫连千夜扬起下巴。
“确有一事要与太子禀报。”得到允许后,止风从地上站起来,靠近赫连千夜耳侧不知说了些什么,听了止风的话,赫连千夜的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或是开心的样子,只道,“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止风走后,赫连千夜盯着苏月谣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问向锦嫣,“他说你们是旧朋友?”
锦嫣冷笑一声,“什么旧朋友,只不过是曾经互相利用过一段时间罢了。”
“那你可了解他?他究竟是什么人?”沈逸尘跟着问道。
“没什么了解,那时我们几乎是分头行动,也没见过几次,往来都是用书信,他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凡是出现了,就一定是为杀人而来,所以少数知道他的人,都称他为杀戮魔君。”
锦嫣的眼神变得异常锋利,表情有些扭曲,“要不是他,要不是……终有一天,我定要亲手杀了他!”
“锦嫣姑娘可是与他有仇?”
沈逸尘这么一问,锦嫣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于是极力将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转移话题道,“我们去临溪吧。”
“好。”沈逸尘皱了皱眉,却没再多问。
如果说盛阳是一块闪闪发亮的金子,那么临溪就是一块温润的玉。此地山青水绿,环境优美,民风淳朴,许多文人雅士都好来此安居,久而久之,临溪城也多了个别号,忘忧。
刚到临溪的客栈,赫连千夜就要出去,这回苏月谣没像之前在金国时那样吵着要跟去,而是在赫连千夜走后,独自一人去了街上闲逛。
要说闲逛,倒不如说是散心。闲逛和散心是不同的,闲逛是在心情好或是无聊的时候,而散心却是在心情郁闷的时候,现在的苏月谣,心里就十分的郁闷,方才与杀戮魔君一处时,他散发的那股寒气漫到了她的身上,然后就好像在她身上结了层冰壳,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化掉。只不过,令她郁闷的却不是这个,而是……
一想起来,苏月谣便使劲甩了甩头,在街边买了两个糖人,一手一个,刚舔了两口,身后突然一阵喧闹,只听一个女人在喊,“抓贼啊!抓贼啊!”
苏月谣回头一看,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包袱朝自己的方向跑来,见到前面的苏月谣也不绕道,竟直直的撞了上来,苏月谣被撞的在原地转了个圈,转回来时下意识出了个扫堂腿,将那男人绊倒在地,这时有几个胆大的路人纷纷上前,将他押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个喊抓贼的女人趁机从男人身下抽出自己被抢的包袱,然后扑通一声跪在苏月谣面前,“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这里装着我丈夫的治病钱,多亏了你才没让这钱丢掉啊!”
“举手之劳啦。”苏月谣被跪的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女人扶了起来,“这么重要的钱,以后可要看好了。”
说罢,苏月谣舔着糖人继续朝前走去,此时她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举手之劳’,会给她引来什么样的后果。